谢渊飞起一脚,直接將曹操踹进湖里!
而此时,张宝才如梦初醒,怒吼:“拦住他们!”
可吼声未落,谢渊已抄刀扑上!
一旁,周泰刚夺过兵刃欲冲,却被荀彧死死拽住胳膊:“幼平!一切按计划行事!”
“可公子他”
“闭嘴!再耽搁才是真会出事!”
荀彧厉声截断。
就在此刻,谢渊横刀格住张宝寒枪,扭头大吼:“听文若”
“呲啦!”
枪势如龙,力沉千钧。
谢渊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被狠狠扫飞,轰然撞进船舱木壁。
周泰双目赤红,正欲衝上,可下一瞬,手臂带血的谢渊竟又翻身跃出,厉声咆哮:“听文若的!此番计划不容有失!!!”
“遵命!公子!”
见谢渊下了死命令,周泰不再犹豫,拎起荀彧放在肩膀上就朝楼梯跑去!
此番破贼,重在攻心!
刚刚那些所谓的天兵,不过是士兵们绑著纸鳶飞上天,借著夜色以及这个时代没有的扩音器装神弄鬼!而他们之所以能坐纸鳶飞起来,也是因为岸边有马匹在拉。
因此,天兵都不可能长时间停在画舫上空,或者说,整个计划就不需要他们停留在画舫!
按照计划,天兵们第一声是在画舫这里喊出,给谢渊救人的机会,再然后他们就会被拉到居巢城东,在那边再放天音,从而扰乱城中黄巾贼的部署!
虽然这种扰乱,很难直接让那些人打开居巢城门,但谢渊早有布置。
天兵们在城东放神諭天音,甘寧、夏侯渊许褚等人则是趁著夜色,带两百精锐从西城墙摸上去!只要能爬上城头,就有机会打开城门!
但此计成败,全繫於一人——张宝绝不能回岸!
一来,荀彧与周泰正奔向船首,要换那船头大旗,让局势更乱。
二来,张宝是最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君黄天的人,也唯有他的威信,此时才能压住数千黄巾军心不崩。也正因如此,只要他被钉死在这艘画舫上,今晚,事就有可为!
霎时间,刀枪相击,火星迸溅!
张宝冷哼一声,寒枪如电,直刺谢渊咽喉。
谢渊不硬接,侧身闪避,刀锋顺势劈向张宝持枪手腕。张宝手腕一翻,枪桿如鞭,狠狠抽在谢渊刀背,震得他虎口发麻,连退三步。
“乳臭未乾,也敢拦我?”
张宝枪势不停,连环三刺,快如疾风!
谢渊咬牙格挡,刀光翻飞,勉强架开两枪,第三枪擦过左臂,衣袖裂开,血线渗出。
他闷哼一声,却借船身摇晃之势,猱身抢进內圈,刀走沉势,逼张宝回防。
五合!
张宝一枪横扫,谢渊举刀硬挡,被震得双臂发麻,脚下踉蹌,险些滑倒。
十合!
谢渊肩头挨了一记枪桿,火辣辣地疼,但他立刻反手一刀劈向张宝下盘,逼其后撤半步,就这半步,又为他爭取了三息!
十五合!
两人皆已汗透重衣。 张宝越战越怒,枪法愈发狠辣,专攻谢渊破绽;谢渊则全凭《千重山》打熬出的筋骨硬撑——力虽不如,但耐力绵长,脚步不乱,刀势不散。
二十合!
张宝一记回枪挑向谢渊下頜,谢渊仰身急避,但髮带依旧被枪尖挑断,黑髮散落。
谢渊额前滑落血丝,混著汗水淌进右眼,视野一片猩红,可谢渊那双眸子,依旧如钉子般死死咬住张宝。
张宝乃黄巾军核心人物,自然也是勇武过人,而他不过十三,身骨尚未长成,气力虽雄,终究难敌壮年之威。
更致命的是——手中兵刃,天壤之別!
张宝手中寒枪,名曰“天龙破城”,枪长一丈二尺,通体玄黑,如墨龙盘空,重一百八十余斤,非力拔山兮者莫能举,遑论舞动!
传闻此枪,乃春秋名將吴起镇守西河,观龙脊山崩云裂之势,召天下第一铸师欧冶子,熔百链钢、锻龙纹铁,七昼夜不熄炉火,方成此破阵神兵!
神兵!
而他谢渊手上——平平无奇大砍刀!
二十回合打下来,这刀都快被磕成锯子。
“此人力道太猛,不能正面硬抗了。”
一念及此,谢渊准备改变战法。
见他脚步变化,张宝舞了个枪,一枪捅出,沉声道:“小郎君,我惜你才华慧眼,亦听出你心怀天下!而如今苍生倒悬,黎庶如沸,为何你就是不肯助我?!”
谢渊侧身急闪,却被枪势变招扫中肩胛,所幸横刀格挡,整个人仍被震退七八步,靴底在甲板上犁出两道深痕。
面对张宝问题,谢渊环顾四周,眼见烟尘散去,敌我皆远,唯余二人对峙於船头残月之下,他便抹去嘴角血渍,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
“助你?如何助你?!
我观你太平道本质也不过是一层压一层,阶级森严,若是助你上位,不过是换了尊神来吃这天下。
其二,你太平道口號震天,可曾想过——推翻汉室之后,如何安天下?!莫非让那些目不识丁的渠帅、只会念符水的祭酒,去替士族治国?!他们能理赋税?能断刑狱?能御外寇?!”
张宝听的眉头紧锁,低吼道:“如何不能!他们本是农夫出身,亲歷饥寒,深知民瘼!若掌权柄,自当与百姓同甘共苦!”
谢渊抬手抹去嘴角血渍,眼中再无遮掩,唯余冷峻清明,“草民出身便懂民间疾苦?!我且问你——今日之士族,高坐庙堂的士族,哪一家先祖不是躬耕陇亩的黔首?!
枉你还自称地公將军!我再问你,若有一人,他今日是农民,可明日他隨你举事,待黄天既立,他广占田亩,蓄养部曲,更成你座下新贵,手握生杀之权!
到那时,他是农民,还是早已成了你今日誓要打倒的士族、豪右?!”
洪钟大吕!
此话如雷贯耳,张宝浑身一震,双眸暴突,喉头滚动:“我”
“你?!”
谢渊气势更盛,上前一步:“你就如那被一叶障目之稚童,只想著让那龙椅换人坐一坐,便能天下太平,却从不问那龙椅本身是否已经出了问题!
不问它是否太高——高到听不见百姓哭声;不问它是否太大——大到吞尽天下膏血;更不问它是否太重——重到压得这天下苍生喘不过气来,以至人人形畸心曲,世如鬼蜮?!
亦或是说,你心中所图从来不是救万民於水火,不过是想自己坐那龙椅而已?!”
话音未落,湖风骤止。
残月如霜,照见张宝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泛赤。
他握枪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发白,枪尖垂地。
良久,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却不再低吼,而是嘶哑如裂帛:“你你怎敢如此污我初心?!”
谢渊缓缓摇头,目光如寒江沉星:“哪个开国之主,不曾怀济世之志、悯民之心?可人心易移,权柄难御,古来几人能免?!况且”
说到这里,谢渊蹙眉犹豫片刻,但见张宝神色颓然,不似作假,最终还是开口道:“就算你真的心怀万民,但你当真以为你们此番能成事?连那譙县曹孟德都知你太平道势大,你以为朝中袞袞诸公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