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亚打了个冷激灵，连忙摇了摇头：
“开个玩笑而已，谈点有营养的內容吧您昨天说序列者们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是指成为序列者的第一刻起，就拥有这份力量吗？”
少女的摇头在预期之內：“不会，序列者最开始往往很弱小，隨著阶段提升，他们才会越来越强大同样，受到力量的控制程度，也会越来越大。
“一条序列，一共有几个阶段？”卡米亚问。
“不固定，有的序列，阶段天生就很少，但並不代表阶段多的序列，就一定强於阶段少的。”
“那序列者该怎么提升自我呢？”卡米亚装作只是单纯出於求知慾才这么问。
“聆听神启。”
“神启？什么样的神启？”
卡米亚忽然回想起了那块怀表，越是接近它，越是能感知到它的坐標。
“每条序列的神启都不同，但神明们总会有办法让你知道，比如梦境比如镜子中的自己比如大海深处吹来的风”
出现了，又是大海。
看来，这姑娘与深海序列或者与深海教团有著密不可分的联繫
没太轻取妄动，卡米亚继续按照原有节奏提问：“假如我成为序列者，我可不可以就只保持最低级的阶段，不去升级，这样就不会遭到力量的控制了？”
少女低垂下了眼眉：“如果你抱著这样的想法，那你从一开始就不会通过序列的考验。
“就好比深海序列的那座圣湖，无数人跳进去，最后却只有一个人成功了，其余的都是考核失败者？”
少女诚恳地点头：“序列，是自然的力量，也是神明的力量，如果从一开始想法就不坚定，是不会被选中的。
老实说，『被力量所控制』，这个表述是错的，而是你主动成为了神明意志的执行者。”
“主动成为神明意志的执行者？”卡米亚愣了愣，“真有这种人吗？”
少女的语气中带著坚定：“有，还很多，他们往往有著强烈的愿景和执念，能支撑他们穿过荆棘、黑夜以及死亡，抵达常人所无法到达的终点所以我觉得，你和序列者无缘。”
“我看上去不像这种人吗？”卡米亚笑了笑。
“不像，你像个囚徒。”
少女的话，让卡米亚愣在原地。
红莲序列第一阶段。
【囚徒】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囚徒，包括您，马伦先生，您也穿著黑白条纹的制服。”卡米亚耸了耸肩膀。
少女摇摇头：“我说的囚徒，不是我们现在的身份，而是內心对自己的定位。
囚禁你的，不是这座监狱，而是这个世界在你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卡米亚陷入了沉思，许久才点头：“也许，马伦先生你说的是对的。
“所以，哪怕你找到了一座序列加冕地，也多半不会得到认可迷茫的人，不足以承载序列的伟力。”
两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屋內的书页沙沙翻动，窗外的阳光愈发高照，树荫下的影子变得斑驳错落。
卡米亚的微笑终结了僵持：“马伦先生您果然很有深度，和你聊天很有收穫。”
“关於序列，还有什么问题吗？”
“差不多没了，我接下来想问”
特別想问关於深海教团，以及深海序列的问题。
少女的种种行为举止，都表明了她与深海二字的关联，可偏偏无从得知这份关联是什么。
此外，关於阴影区域的情报，卡米亚也想打听，而这个就更难了。
尤其是昨晚，自己作为不速之客的新人突然加入。
那群牛马囚犯或许人均脑迴路奇葩清奇，但她作为黑心老板，肯定有所防备吧？
归根结底，提问的重点还是得放在深海上
灵机一动，卡米亚顿时有了主意。
“想问问你，有觉得今天的监狱和以往好像不太一样吗？”
“有不一样吗？”少女歪了歪脑袋。
“因为有新的《沙漠女王》，所以监狱变得更加美好了？”
“这姑且也算是变化之一吧，但我想问的是从大清早开始，就发生的异常变化。”
“没察觉到。” “您觉得，今天的监狱內，有瀰漫著一股腐烂的海水气息吗？”
卡米亚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隨即按下目光，仔细打量少女的表情——
她的眼瞳震了震。
恐惧在她脸上缓缓放大。
仿佛一条裂痕在冰面底层延伸开，满耳都是破碎的声音。
卡米亚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想过少女可能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如此剧烈。
还好刚才没直接提问深海序列或深海教团，否则没准真会產生严重后果。
“当然，这主要是今天监狱的卫生系统出了问题，从一大早就飘香四溢，明天才能修好。”
卡米亚的胡扯让少女缓了缓，恐惧情绪明显消退。
午餐铃声又响起来了。
“今天要一起吃饭吗？昨天说了的。”卡米亚问。
“等明天，厨师说了今天让我再观察一天，等认可了，明天再让你一起。”少女说，“她今天只做我一人份的。”
“厨师？”
“我的专属厨师，只给我一个人做饭。”
卡米亚有所瞭然。
原来这姑娘还有同党啊！
他能从少女的语气中感受出，这位厨师並非格哈特那种精神遭到篡改的无私牛马，而是与她平起平坐，情报高度共享的同伴。
卡米亚愈发疑惑，这姑娘在这座蒙坦监狱的目的了。
似乎不止是传销一群牛马在废土上捡垃圾那么简单。
“那你今天认可我了吗？”卡米亚问。
“认可了，因为我还等著《沙漠女王3》。”
“咳咳好吧，这也算一种认可。”
卡米亚庆幸自己只交了一本出去，后面基本还藏著，可以持续性竭泽而渔。
和昨天一样，少女捧著战利品先行离开。
这次卡米亚没有像昨天那样问多余的问题，但少女还是驻足回头：
“你，有想好怎么办了吗？囚徒。”
“什么意思？”卡米亚愣了愣。
“有想好怎么打破自己的囚徒心境了吗我看你好像对自己当前的心理状態挺不满意的。”
卡米亚下意识点头：
“没错，我可能从內心深处就觉得自己是个囚徒，我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工作也丟了，唯一想做的事是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少女再次歪头：“这下轮到我不懂了。”
“大概就是我，是世界的囚徒，我想逃离这个世界。”
少女低垂下眼眉：“逃离世界呀我也很想逃离。”
“那一起？”
少女摇摇头：“暂时还不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也很美好。”
“比如？”
“这得你慢慢体会，所以在逃离这个世界之前，请务必感受一下它的美好，先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吧。”
说完，少女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图书馆入口。
走廊上传来她一路小跑离去的脚步声。
卡米亚愣了很久，才下意识感嘆道：
“这孩子，真是的，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说漂亮话跑这么快，肯定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