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后,卡米亚仍旧坐在原位上,出神地望著天板,思绪像是跌入了一个漩涡中。
与少女的第二次会谈,可谓收益良多,有关序列力量的进一步说明,她本人与“深海”的关联以及囚徒。
但这些不解决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该如何活过今晚?
他有考虑过要不要给少女磕个带响的,求今晚罩他一次。
但想了想,有些无从下口。
无论是说自己偶然间得知了典狱长的强杀计划,还是吾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今日必有血光之灾,都不太合適,跟神经病似的。
退一万步,少女就住隔壁,到时候眼瞅著典狱长要来了,赶紧拿出接下来几册沙漠女王,她多半也会当场同意。
想到这里,卡米亚愈发佩服自己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理念,没有把沙漠女王全套一股脑全拿出来。
不过有了底牌般的安全保障,並不代表他打算就这么干等。
可以確信,哪怕今晚典狱长没有得手,他明天也会继续出击。
只要背后那个下达刺杀令的人活著,典狱长的压力就会持续不断。
唯有主动出击,才能解决一切。
“先测试一下全部能力,手中有筹码,才能上赌桌。”卡米亚自言自语道。
一天的时间缓缓流逝。
阳光从正午的至高点缓缓向下坠落,温度也在逐渐降低,海天交接处吹来了阵阵冷风,金色的浪在海崖上拍得粉碎。
自己的臥室內,卡米亚犹如结束了小憩一样,从床上嘿咻一声起来,来到镜子前,整理仪容。
黄昏已经降临。
橘色的夕阳像是被调酒师操纵了一样,透著一股说不出的妖冶。
【固有能力1黄昏分晓】,开始奏效。
逢魔之时,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说法。
指黄昏是一天的分界线,一旦越过这个临界点,世界阳面的力量会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將是百鬼夜行,妖魔出笼。
卡米亚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力量前所未有充沛,每个细胞深处似乎都传来了蠢蠢欲动的振动。
自身气质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沉鬱又亢奋,一种迫不及待登上舞台,尽情挥洒表演欲望的衝动在体內油然而生。
就连眼睛,也覆盖上了一层红色的晶体物质,像是吸血鬼的视线。
“很好,更帅了,这下子光靠顏值就能杀人了。”卡米亚微微点头。
今天中午,从图书馆出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能力测试,以应对今晚的典狱长来袭。
首先是【固有能力2心灵捕手】。
效果是指定一名对象,从对方的心中偷取三句心声,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显而易见,这是个读心类的技能。
在图书馆与少女交谈时,卡米亚就起过邪念,要不要偷窥一下少女的心房,但想想还是没这个胆子。
没胆子犯上,但拿昨晚这群出生入死过的集帅们当试验品,这胆子还是有的。
於是很自然,红莲兄弟会这群牛马囚犯成了卡米亚的目標首选。
应该承认,这个能力的使用效果不甚理想,从这群人心中窃出的独白基本都是废话。
包括但不限於——【妮妮小姐真是太可爱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够重逢】
【最近的山羊越来越鬆了,是我的错觉吗?】
【沙漠女王的作者是被仙人掌撞死了吗?第六本怎么还不出?】
诸如此类。
就、就挺丧心病狂的。 不过,一次次实验下来,卡米亚也摸索出了些许门道,能够偷出一些稍微重要的隱私句子了,比如——
【那个白痴法官绝不会知道,他老婆也与我有一腿,否则我绝不会被只判三十年这么简单】
【下城区的下水道里藏著一条绝佳的走私路径,只要我能够越狱成功,就一定能靠它东山再起!】
【真想杀了那个天天不洗头的傻逼啊,就先这么与他过著吧,等哪天他睡著了,再一刀摸过去】
儘管同样很丧心病狂,但比起前面几句索多玛风情式的內心独白,下面这些句子明显更加隱私、重要。
这便是【心灵捕手】的能力,能够像抽奖一样,从他人內心深处偷取心声。
对这群狱中豪杰使用,当然得不到像样的结果。
但如果是对典狱长使用呢?他会直接吐露幕后黑手的名字吗?
此外,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卡米亚也基本摸清了【禁錮】能力的效果。
他以鬼之市长的威严,隨机挑选了几个看上去就欠打的倒霉蛋,干晕后拖到卫生间里,试用了下这个技能。
谢天谢地,如葵点穴手般,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的离谱场面並没真的出现,出现的是锁链。
火焰自手臂上蜿蜒升腾,漆黑冰冷的锁链自火焰中跳脱而出,如指向性技能般,扼锁住敌人的咽喉、手腕与膝盖,令其跪倒在地。
十分有“囚徒”这个名字的特色。
有这两个固有能力,加上武器强化的恩赐效果,基本也就形成了卡米亚最基本的战斗力。
唯独,【固有能力4火焰净化】研究到现在,卡米亚依旧没有太好的头绪。
卡米亚试过,自己无法召唤出所谓的火焰,去重新烧一遍那些他所拥有的物品——怀表,钱幣,还有钢笔和隨身笔记本一类的东西。
这个能力始终悬而未果。
究竟怎样才算是用火焰净化呢?
卡米亚焦灼思索著这个问题,除了思考有关超凡的逻辑,还在回忆《奥古恩神话合集》中那些有关红莲的故事。
或者说
“究竟怎样才算是『拥有』呢?”
黄昏之下,卡米亚的思维莫名开始活跃,提起“拥有”这个词时,忽然灵光一闪。
【你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吗?】
风,吹起来了。
如神启般的声音,在卡米亚的思绪中迴荡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声音再一次迴荡,仿佛海潮般的钟声,无数的红蔷薇瓣在钟声里飞舞。
【你真的不知道该做到最好吗?】
第三句神启结束,所有的红蔷薇都点燃了,卡米亚的神智在烈焰之中陡然醒来。
他站稳身形,扶住了恍惚不定的面容,许久,一丝轻笑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原来,神启真的存在红莲能力的核心,原来是这样的。”
他被告知了不,与其说是告知,不如说是他自己想通的。
关於红莲序列的真正使用方法。
原来,【固有能力4净化之火】,才是整个能力体系的最核心部分。
对於怪盗而言,想拥有一样东西,途径只有一条。
盗窃。
而怪盗想要盗走一样东西,也只有一种手段。
预告函。
卡米亚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阳,黄昏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明暗交织:
“离演出开场前五小时不到才发出预告函,应该不算瀆职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