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扑到书桌前,铺开纸张,带着满满的恶意倾泻而出
‘周扒皮’主事!
此人被描绘成一个阿谀奉承、钻营拍马、一心只想靠嫁女儿巴结权贵的小人形象!
而他的女儿‘周无颜’,则被刻画成一个相貌奇丑、体态臃肿、性格刁蛮、还特别贪吃的蠢货!
书中极尽夸张之能事,描写‘周无颜’如何见到美食就走不动路,如何因为贪吃闹出各种笑话。
如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痴缠书中一位英俊的公子,令人作呕!
他写得酣畅淋漓,把自己对包办婚姻的愤懑和对未知‘未婚妻’的恶意揣测,全都倾注到了笔端。
写完通读一遍,只觉得神清气爽,胸中恶气尽出!
“哼!让你们逼我!先恶心恶心你们!”
江凡得意地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家父女看到这话本后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熟练地将稿件提交给系统。
【作品检测中…完整性符合要求,审核通过。】
【开始随机生成复刻本(1000份),投放至京城及周边区域…投放中…】
看着人气值再次跳动上涨,江凡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他吹熄灯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早朝。
江凡无精打采地站在老位置,心里盘算著一会儿怎么跟女帝请假。
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朝会依旧围绕着西凉边患、国库空虚等老生常谈的问题,大臣们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新办法。
她趁著间隙,快速翻阅了一下。
当看到那个新出场的、极力巴结权贵、女儿奇丑贪吃的‘周扒皮’主事时,她凤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笑意。
这一看就是周文正、周大人啊!
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下面那个魂不守舍的江凡。
也不知道父女两人怎么得罪江凡了,竟然变成了丑角。
她自然知道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周文正是何人。
那是个勤恳务实、风评颇佳的中层官员,虽然有些古板,但绝不是什么钻营小人。
他的女儿周婉茹,她也略有耳闻,据说容貌清秀,性情温和,还时常跟着母亲施粥赈济贫苦,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这江凡,竟然在书里把人家父女丑化到如此地步!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江凡磨磨蹭蹭地等到百官散去,这才硬著头皮,蹭到御阶前,躬身行礼:
“陛下…臣…臣今日家中有些琐事,想…想告假半日,恳请陛下恩准。”
萧璇月早就等着他呢,闻言放下朱笔问道:
“哦?江爱卿家中何事?莫非是镇国公身体不适?”
江凡连忙摆手,声音讷讷:
“不不不,家父安好。是…是些私事,些许…些许家务,需臣回去一趟。”
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女帝的面说‘我要回去相亲’。
萧璇月看着他这副扭捏窘迫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到大概。
她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道:
“哦——家务事啊…”
仿佛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字。
江凡被她这语气弄得心里发毛,头皮一阵发麻,只能硬著头皮应道:
“是…是,一点小事,不敢劳烦陛下挂心。”
“既是家务事,朕也不便多问。”
萧璇月看似大度地摆了摆手,“你且去吧,准你半日假。”
“臣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江凡如蒙大赦,行了个礼,转身冲出了御书房。
望着他仓皇消失的背影,萧璇月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来。
一旁的云暮也掩嘴轻笑,低声道:
“陛下,江世子怕是要回去相亲,看他的模样,好像很抵触?”
萧璇月止住笑,凤眸中闪烁光芒,悠然道:
“这小子,做贼心虚的模样,倒是比他那副纨绔嘴脸有趣得多。换谁身上有这么多秘密,也不想太早成亲,避免暴露啊!”
她拿起御案上那本话本,轻轻摩挲著书页,自语道:
“周文正此人,朕是知道的,是个老实人,他女儿婉茹,性子柔善,时常在京郊粥棚施粥,颇有名声。
被他这么一写…呵呵,朕倒要看看,等周爱卿知晓此事,会是个什么表情。”
她几乎能想象到,当那位古板认真的周主事,看到自己在全国流传的话本中被描绘成‘周扒皮’。
女儿被写成‘奇丑贪吃’的‘周无颜’时,会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定然会跑来向她这个皇帝哭诉申冤。
“云暮,”萧璇月吩咐道,
“去,把这话本里关于‘周主事’的这段,单独抄录一份,收好了。说不定…日后有用。”
“是,陛下。”
云暮心领神会,陛下这是要留着‘罪证’,以后好多逗弄江世子呢。
萧璇月心情颇佳地靠回龙椅,想象著江凡此刻赶回国公府,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这场大戏,她虽不能亲临现场观看,但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今日批阅奏折的心情都轻快几分。
镇国公府,花厅。
江凡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府中,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换下官服,穿着一身锦袍,坐在花厅下首,如坐针毡。
父亲江撼岳端坐主位,面色严肃中带着一丝期待;
姐姐江芷兰陪坐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时低声安抚他两句。
“凡儿,稍后周大人和周小姐来了,你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失礼!”
江撼岳再次叮嘱。
“知道了,爹。”
江凡有气无力地应着,心里却在疯狂祈祷:
但愿那周小姐真如传言般‘温婉可人’,千万别跟自己书里写的一样啊!
不然这戏就没法演了!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
“老爷,大小姐,少爷,吏部周文正周大人携女到访!”
江撼岳立刻起身,朗声道:
“快请!”
片刻后,只见一位穿着半旧青色官袍、面容清癯、身形瘦削的中年官员,领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低着头略显局促的少女,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