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渊便起身了。
家中父母姐姐看他时，眼神里依旧残留着昨日那种如梦似幻的激动与不敢置信。
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实的期盼。
周氏早早起来，想给儿子做点像样的早饭，却被王渊拦住了。
“娘，不用忙了，拳院里管饭。”
王渊笑了笑，换上昨日晚上二师姐郑莹让人送来的一套盘石拳院标准的灰色短打练功服。
衣服用料扎实，裁剪合身。
穿上之后，王渊虽然身形依旧偏瘦。
但挺直的脊梁和那双沉静的眼眸，已然透出几分不同于往日的精干气息。
当他来到盘石拳院时，门口值守的弟子显然已经得到了吩咐，见到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恭敬地行礼喊了一声“王师兄”。
这便是真传弟子的地位。
刚进前院，就看到郑莹正在指挥几个杂役摆放早饭的食案。
见到王渊，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招了招手：
“小师弟，来得正好，先用早饭吧。”
拳院给真传和入门弟子提供的早饭，自然不是外城普通人家能比。
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大桶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
一筐筐新蒸出来、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几碟清爽的咸菜，甚至还有一小盆切好的酱肉，管饱管够。
王渊心中一动，知道这些都是补充气血能量的好东西，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坐下。
他就著咸菜和酱肉，足足吃了三大碗粥和五个大馒头，直到感觉到胃里传来充实饱胀的感觉。
胸口的黑色珠形印记似乎都传来一丝满足的温热，这才停下。
郑莹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没多问。
只是觉得这小师弟饭量着实不小，看来气血是真的旺盛。
用过早饭，郑莹便引著王渊，绕过前院那些正在由普通教习带领、呼喝着练习基础拳架的弟子们，直接走向后院深处。
那些正在练功的弟子，尤其是昨日见过王渊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充满了羡慕与好奇。
他们需要在这里苦练数月，表现优异者才有可能被哪位教习看中，得到些许指点。
而王渊，却直接一步登天，进入了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内院。
内院比前院清静许多，栽种著几棵苍劲的古松，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院主郑山，已然负手站在院中，等待着他们。
“师父。”王渊上前，恭敬行礼。
郑山转过身，目光在王渊身上扫过，看到他精神饱满，气血沉稳，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满意。
“嗯。从今日起，你便在此处随我修习‘盘石拳’。”
郑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盘石拳，乃我拳院根基，重意不重形，核心在于一个‘稳’字，如磐石屹立，不动不摇。
“练到高深之处，气血如汞，筋骨齐鸣，一拳一脚皆有开碑裂石之威。”
郑山微微一顿，看着王渊专注的神情，继续深入讲解：
“这盘石拳，根据修炼火候，大致可分为四个境界：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入门者，招式娴熟，气血能初步随拳势运转，算是摸到了门槛。”
“小成者，拳架沉稳，气血运转流畅，一招一式已具雏形，脚下生根，等闲三五壮汉难以近身。”
“大成者，拳意初显，气血澎湃，筋骨之力初步集成，拳出有风雷之声，可开碑裂石！”
“至于圆满…”
郑山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凝重。
“那便是将拳势融入骨髓，心意一动，气血筋骨浑然一体，不动则已，动则如地龙翻身，势不可挡！举手投足间，皆有莫大威力。”
他话锋一转，将拳法境界与武者修为联系起来：“而这拳法境界，亦与武道修为息息相关。”
“”武者之路，始于‘换血’。”
“第一次换血成功，气血蜕变，体魄增强，对应盘石拳小成之境。”
“二次换血，气血进一步凝练，筋骨得到更深层次的淬炼，对应拳法大成。”
“三次换血，气血如汞，骨髓充盈，体魄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对应拳法圆满之境！”
郑山看着王渊，语气带着告诫与期许：“你根骨绝佳，气血天生旺盛，这是你的优势。”
“但切记，根基最为重要。”
“需一步步将盘石拳练扎实，体悟其中真意，引导自身气血完成一次次蜕变，切不可好高骛远。”
王渊郑重点头：“弟子明白，定当脚踏实地，勤修不辍。”
郑山满意地颔首，随即又道：“既然你已入我门下，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
“我高叶城，势力盘根错节，你需心中有数。”
他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院墙，望向那内城方向：
“这高叶城，最大的势力，自然是盘踞内城的‘三大家族’——高家、叶家，以及近几十年崛起的黄家。”
“高、叶两家，乃是高叶城立城之基，根深蒂固，底蕴深厚，城中许多产业皆由其把控，族中高手如云。”
“那高叶城的‘高叶’二字，便源于此二姓。”
“至于黄家。”
郑山语气微凝，“虽是近五十年才崛起的新贵，但势头极猛，族中子弟行事也颇为霸道，与高、叶两家摩擦不断。”
“这三家，皆有‘入劲’之上的高手坐镇，是我高叶城真正的主宰者。”
“入劲？”
王渊捕捉到这个新的辞汇。
郑山摆摆手：
“此境界距离你还太远，乃是三次换血圆满之后，凝练气血，诞生出更玄妙的‘劲力’，届时实力将发生质变。”
“你暂且无需多想。”
他继续介绍：“内城之下，便是外城的几大武馆，我盘石拳院便是其中之一。”
“此外还有‘流云武馆’、‘断岳门’等，各家皆有独到之处。”
“馆主、门主也多是入劲境的好手，算是这外城的顶尖势力，彼此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
“至于再往下…”
郑山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便是如帮派之流，倚仗些许武力，纠集一群乌合之众，欺压平民，收取孝敬。”
“其帮主之流，据闻也不过是完成了一两次换血的武者，上不得台面。”
“若非顾忌其背后可能牵扯到内城某些人的利益，早将其扫平了。”
说到黑虎帮，郑山特意看了王渊一眼，意有所指：
“渊儿，你既已入门，当以修行为重。”
“些许跳梁小丑，待你拳法有成，自有清算之时，不必急于一时，反堕了身份。”
王渊心中一凛，知道老师看出了自己对黑虎帮的杀意，这是在点醒自己，当下恭敬道：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嗯。”
郑山不再多言。
“现在教你习练盘石拳！”
“看好了！”
郑山低喝一声，身形微微一沉，也不见如何作势。
整个人却仿佛瞬间与脚下的大地连为一体，一股沉稳如山岳般的气势自然散发开来。
他缓缓起手，演练起盘石拳的拳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