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镇子的时候,我驀地想起了半年前,那个千里白雪,我推著电瓶车艰难前行的午后,由此我又顺著想起了那几个噁心过我的同学。
犹记得他们一个在派出所的旁边开了一家网吧,另外一个在网吧对面开了一家撞球室,於是,我在一个路口猛然打起方向盘,朝著镇子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无数行人的眼光都被这辆黑色的皇冠所吸引,那时候镇子上没什么好车,別说镇子上,就是市区里,宝马奔驰都没见过几辆,能开个皇冠那是非常了不起的。
等我赶到撞球室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鑫鑫撞球厅。
“你老爹挺宠你,撞球室都用你名字命名。”我在车上调侃了一句。
还没来得及下车,撞球室里的男男女女,大多数都是刚輟学的不良少年,还有一群不懂事的小太妹,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盯著这辆黑色皇冠。
等我下车后,目光先与赵鑫对上了,我不是无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因为下车前,我就瞅准了他。
“李君亮?这半年不见,整上皇冠啦!”说话时,立马从兜里掏出烟给我上,还给我点火。
我不屑的笑道:“买一年多了,没怎么开过,上次因为是冬天嘛,这一路几千里地,路上都是雪,不好开,也不安全。”
“这次暑假回来办点事,就想著开车吧,毕竟火车臥铺都坐腻了。”別看我此刻十八九岁,真要装起逼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人类在“装”这方面,是不需要培训,不需要学习的,但凡兜里有俩,一个比一个装的圆润。
“我擦,这大皇冠,哎,强子,过来看看,这不就是你天天说那个大皇冠!”一群人围到车子旁,议论纷纷,还伸手去摸车头前边的皇冠標。
赵鑫调侃道:“强子,你老表那凯美瑞算个毛啊,你看看这大皇冠!”
他一口一个大皇冠,给强子脸都憋红了,什么他老表,拐十八道弯的亲戚,人家都不搭理他,他自己舔著脸喊老表。
几个月前,强子最尿性,最看我不爽,临走的时候他那帮主子还没敢说什么,他倒是犯贱的往我电动车上踢了一脚,而我则直接朝著他肚子上还了一脚,他又骂人,我就扇他脸,扇到他嘴巴肿,扇到他不敢再骂。
现在又见面了,也不见他敢上来跟我比划比划。
这种狗腿子是最令人可恨的。
我可没打算放过他,当即朝著他直直的走过去,我已经做好了再打他一顿的准备!
一旁的赵鑫以为我是去拿撞球杆,连忙献媚道:“李哥,来两把不?”
他这一打断,强子就绕到了撞球桌的另一边,我也不好再追上去。
“来唄。”
说话时,我顺手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放在撞球桌的边上,金黄色的烟盒,很醒目!
坦白讲,这盒烟可真不好买,因为镇子上的消费水平没那么高,卖的最贵的就是硬中华,大苏,再贵也没人能消费的起,我跑了好多地方,一直跑到镇子上最繁华最大的超市里,才买了这种一盒100块的香菸。
看到我的黄鹤楼1916,赵鑫更是咧开嘴笑道:“李哥排面,我擦这烟我只听说过,头一回见。”
“这话说的,咱兄弟能受这委屈?来,抽!”我大大方方的抽出一支递给他。
“我擦。”赵鑫伸手接住,感嘆了一句:“菸嘴都是镶金的!”
然后他陪我打撞球,这傢伙不愧家里开撞球厅的,技术是真厉害,但他始终都在让著我,全程拍我马屁,因为在乡下这个小环境里,每个人的社交网络就那么大,认识一个厉害的人,以后一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旁边的强子听不下去了,那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第一把都没打完,强子就放下了球桿,转头准备去上网,我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加重语气道:“兄弟!要走啊?”
同时我掏出一根金嘴黄鹤楼,昂著头递给他,“来一根。”
他看出了我的眼神,他敢不接,我反手就抽他的脸。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住了。
我指著他的脸说:“以后少抽点小苏,多搞点天叶,大重九,金嘴黄鹤楼,小熊猫,男人就得抽100块一盒的烟!”
“抽其他的,肚子疼,嘴也疼,能明白吗?”
强子囁喏的嗯了一声,强行挤出半分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发现钱和权,真是两个好东西,在拥有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面对任何人都会显得气场十足。
不客气的讲,我要是不加上100块钱一盒这几个字,强子都不一定认识我说过的那些牌子,刚下学的毛蛋孩子知道个啥?
整日幻想著拉帮结派,觉得自己多了不起,进了社会,三棍打碎大哥魂,长官我是老实人。
就这,我都没打算继续羞辱他,之前说什么让我来这玩,给我打折,他那脸多大啊,走的时候怎么不提一嘴打折?头髮染的贼拉风,兜里不超过二十块。
我每次看见他就来气,他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还跟这些富二代勾揽著玩,人家把他当狗耍,人人都看不起他,偏偏他还不爭气,真是人没脸树没皮,百方难治!
等到强子去了网吧,我跟赵鑫玩了两把之后也放下了球桿,去了对面的网吧。
尔后,那辆黑色大皇冠停在网吧门口的时候,李帅也跑出来看了,包括他的女朋友,巧了,他女朋友跟我们也都是同学,而且他女朋友当年给我写过情书,不过只有我俩以及一个中间人知道。
看见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李帅很诧异,我掏出黄鹤楼1916,递了一根,“兄弟,生意怎么样?”
“呃,还行,你不是在bj吗?”
“是啊,有点事就回来了一趟。”
李帅不提我的大皇冠,我也懒得往这上边绕,不过我目测了一下,他这网吧,顶多五十台电脑,每一台按照3000块的配置来算,也不过十五六万,这一整个网吧不如这一辆大皇冠。
十九二十岁的年纪,在乡镇上开著一辆大皇冠,在同年龄段的人群中,处於绝对碾压状態,就像山里的小妖,扛著一万三千斤的如意金箍棒,回山里走了一圈,那些个妖怪头目连气都不敢喘了。
我说开台机子玩两把的时候,李帅极其热情的说:“都老同学,不用那么见外,来,你用我的帐號玩!”
网吧的后台管理系统我不太懂,但他的帐號里边是没有钱的,余额为0,登录上去可以隨便玩,那个帐號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个小学生。
我登上了《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帐號,肆意的展示著我的狂战士,我的天空套,我的传承套,我的+10无影剑,身后的小学生们围了一圈又一圈,那种虚荣感,真的让我爽翻了。
当我单刷机械牛之后,小学生们在我身后欢呼,一口一个大哥的喊著,要看我的装备,看我的武器,看我的天空套,我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展示,他们问我充了多少钱的时候,我轻描淡写的说:“没多少,五六千而已。”
等我结帐下机走的时候,李帅其实是不亏的。
因为他的网吧,一小时两块钱,我玩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满打满算三块钱?而我给他那一支黄鹤楼1916,算下来,合5块钱。
我还亏了两块。
临走的时候,李帅又出来了,这是知道我走,要出来送我呢。
我又给他递了一根金嘴黄鹤楼,他再没有了囂张跋扈的样子,在我俩客套的过程中,他的狐朋狗友们,还有对面撞球室的赵鑫等人,几乎一窝蜂的跑来给我送行,还有一些不知所以的小太妹也跟上凑热闹,一时间网吧门口乌泱泱的聚集了三十多人。
不但如此,那帮没钱上网的小学生也簇拥在我周围,一口一个大哥的喊著,问我下次什么时候来。
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神,像是我的兵,像是我治下的子民,这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荣耀,恍惚间,我甚至有了高祖还乡般的快感!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內兮归故乡啊!
坦白讲,今天我来找他们,纯粹是为了报仇。
可羞辱他们並未让我获得多么强烈的快感,因为小爱带我见了天之后,我的视野和格局急速的提升,我开始不屑於羞辱这些乡镇二流子,这一点都不爽。
换种表达方式来说:他们连被我羞辱的资格都没有,星辰大海才是我日后的征途。
可今天这几十人为我送行的画面,仍旧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妈的,男人就得这么活!
回去的路上,我愈发的感激小爱,甚至半路上就开始考虑,见了面之后,如何报答她的恩情。
现在,该我弄她了。
我非要“弄”死她不可!甚至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给她!
当我风尘僕僕赶回天津的时候,当我的车子驶进那个堆放著狗笼子的小院时,我推开车门,几乎是衝进了屋內。
小爱正在训练一只小狗,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就衝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我的鼻头擦著她的后脑,蹭到耳后,再蹭到脸上,贪婪的吸著她的发香、体香。我一只手掰著她的下巴,让她歪著头与我亲吻,另外一只手肆意的摸向她柔软的皮肤,隔著胸罩狠狠地抓她。
小爱喘著气说:“不是你呜”
“干什”
“大白天呜呜”
她猛的一下推开我,喘著气说:“大门都还没关呀!”
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弯下腰的瞬间,一把將她公主抱了起来,抱著就往里屋走,小爱拍打著我,说:“你吃枪药啦,你到底咋了。”
她越挣扎,我越是下手狠,甚至有了些强姦的意味在里边,她不愿脱衣服,我就上去扒,硬往下拽,直到將她彻底征服,再不挣扎。
然而,没过多久,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俩一怔,顿时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听。
脚步声从大门外进来,迈进院子里之后,直直的朝著客厅走来。
眼看来不及穿衣服,我俩迅速掀起旁边的一张小太空被,盖在了身上,一个人一个枕头,全部平躺著,只露一个脑袋在外边。
客厅门被推开了,小爱的母亲拎著一小袋麻进来了,先是往西边看了看,电脑开著,但旁边没人。
又往东边看了看,门虚掩著,这就走了进来,推开了门。
她愣道:“这大夏天的,你俩盖著被子干啥?”
小爱忙解释道:“阿,午睡。”
“这都快天黑了咋还午睡呢。”
“这是我前两天买的麻,我看小亮回来了,我想著端过来给他尝尝。”然后又对我说:“你起来尝尝,很香的。” 因为我经常陪伴瑶瑶的原因,小爱的母亲很喜欢我,她给我拎的这袋麻不值钱,但心意让我很感动。
我说:“好,谢谢阿姨,您先放那吧。”
不管说什么,我俩都一动不动,像是两具死尸似的平躺著,被子也平整的盖住全身,就露一个头。
大概两秒钟后,小爱的母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交待了一句,“这个很好吃,一会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网上有句调侃怎么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你大妈还是你大妈,毕竟是风风雨雨走完多半辈子的人,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
小爱的母亲走后,她立马起身找衣服穿,还红著脸责怪我,“属狗的啊,大白天的,还不关门!”
我笑著去拽她,被她用手打到一边,我也起身穿好衣服,指著小爱说道:“跑不了你,今晚我得好好弄弄你!”
她红著脸嗔道:“整了一身汗,討厌死了。”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慢下来了,我看著她那张成熟的脸,看著她腰上的赘肉,看著她餵食小狗的样子,我觉得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我们的爱里充满了感动,我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对她!
过了没一会,也就我刚去洗了把脸的功夫,大门外就响起了口哨声。
我下意识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小爱的母亲临走时,將大门关上了,此刻瑶瑶应该是躲在大门边上吹口哨,这是隔空呼唤我呢。
应该是瑶瑶听她奶奶说,看见我回来了,瑶瑶著急找我玩。
我连脸都没擦,湿漉漉的就出去了,推开大门的缝隙,先是探出脑袋探查了一圈,没想到瑶瑶忽然从门柱后边跳出来,大声喊道:“呱!”
她想嚇我一跳,我也很配合的哆嗦了一下,引得瑶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孩子真好,你说什么她都信,你明明在演戏,她也依然觉得有趣,这一刻我很希望瑶瑶一辈子都別长大,永远留在这个年纪。
別长大了,別去跟社会对线了,將单纯快乐永恆延续吧。
我走上去一把抱起瑶瑶,再次让她坐到我的脖子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抱著她时间久了,胳膊会很酸,驮在肩膀上的话会好很多。
瑶瑶抱著我的额头,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这几天去哪了?”
“叔叔回家了。”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瑶瑶问道。
一时间给我问恍惚了,是啊,这半年来的相处,我愈发的深爱小爱,愈发的喜欢瑶瑶,我似乎要扎根在这片新的土壤里了。
“是老家,我出生並长大的地方。”
“叔叔,你回老家做什么了?”
“看望我的爷爷了。”
“你的爷爷长什么样呀?”
瑶瑶的话,让我驀地想起摆放在我老家客厅中间的那张黑白遗照,印象中我的爷爷脸上有著古铜色的皱纹,手上的皮又厚又硬,背有些驼,小腿肚上的皮肤往下坠著,平日喜欢戴一顶草帽,背著双手在田间地头走来走去。
但我跟瑶瑶说的是,“他笑起来很慈祥,很和蔼,他说话永远不会大声,他遇见什么事都永远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他像是平原乡村里的一条小河,寂静无声的流淌过所有岁月。”
“如今,他不在了。”我的声音很小,很安静,瑶瑶似乎被我的情绪感染,也很平静的问我:“那他去了哪里?”
“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去哪里做什么呀?”
“去找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
瑶瑶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
我认为爷爷彻底解脱,去享福了。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他会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又可以重新做回小孩儿了,他又可以被长辈们疼爱了。
我向上天祈祷,人间卷,天堂就別再卷了,让那些去了的人,都好好享享福吧。
“瑶瑶,走,我再送你个礼物。”
“好哇!好哇!”
我拉著她的手,奔跑在公路的边缘,跑到了村子外边,跑到了开满桐树的地方,我从地上捡起了许多的桐树,提在一个小塑胶袋里。
然后我俩坐在树下,我用一根毛衣线,穿透那些桐树的骨朵,那一个个骨朵像是迷你版的小铜钟,这么一颗一颗的串起来之后,猛的看起来像是一条咖啡色的橡皮蛇。
由於瑶瑶全程目睹了我做这条“蛇”的过程,她从开始的期待,疑惑,到最后的欣喜,她抓著那条小“蛇”欢快的跑著,我说:“回家之后,你把蛇藏在背后,看见姥姥姥爷的时候,忽然掏出来,保准嚇他们一跳!”
瑶瑶咯咯的笑,重重的点头,“好!”
等我们走回去的时候,瑶瑶大老远就把双手藏在背后了,到大门口看见小爱的母亲,就神秘兮兮的说:“姥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是什么呀?”小爱的母亲正在做针线活,连头都没抬,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瑶瑶忽然从背后拿出那条“蛇”,並在手里晃了两下。
“哎哟我的妈呀!”小爱的母亲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扔下手里边的针线就要跑,可给瑶瑶笑的喘不过气了。
“你这调皮孩子!”在確定那不是一条蛇之后,小爱的母亲没好气的盯著瑶瑶,但转瞬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然后瑶瑶就用这一招,嚇姥姥,嚇姥爷,並且在我的攛掇下,嚇的小爱甩手洒了狗粮,扭头就跑。
可给瑶瑶高兴坏了,回头看向我的时候,笑的更大声了,我俩仿佛一起做了坏事,又一起心照不宣的笑。
晚上,我亲自下厨,给小爱做了一顿饭,也没什么特別的,就是一些家常菜,小爱尤其喜欢炒土豆还有我做的醋鸡蛋。
其实那个醋鸡蛋的做法,是我在bj的餐厅里工作的时候学的,做出来確实好吃。
晚饭后我俩手拉著手一块出去散步消食,我们顺著村子东边的公路,漫无目的的走,走著聊著,聊以前,聊现在,聊未来。
“要不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回家吧?”我忽然侧头看向小爱。
小爱一愣,有些紧张道:“见你父母吗?”
“对!”
“啊?这”她明显吞咽了下口水,有股被喜悦冲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侷促感,“这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我笑道:“这不还有小半年呢,慢慢准备!”
“可是他们会喜欢我吗?”小爱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我俩坐在一片树林的边缘,然后我捡了一片大树叶,铺在我旁边,示意小爱坐在树叶上。
等她坐下后,我说:“我的父母,跟別人的父母可不一样,不是说他们是我的爹娘,我就故意帮他们说好话,往他们脸上贴金。”
“他们一点都不传统,他们从不干涉我,哪怕遇到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事情,我的母亲也永远是相信我的判断。”
“至於我父亲,怎么说呢,属於心里有想法,但基本都不说的那种。”
说到这,我忽然一改腔调,说道:“不是,我发现我被你带节奏了,你这是什么话?你很差吗?你这么漂亮,这么能赚钱,还对我这么好,根本就挑不出缺点,你担心啥呀?”
小爱说:“我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你不知道,乡下人看重这个,总觉得有了孩子,再跟著別人过的话,不会死心塌地。”
我甩甩手,“嗐,你是跟我过,又不是跟我爹娘过,咱俩乐意就行了,那种父母一个劲阻拦的,不外乎两种,第一就是父母真的能看穿对方的人品,知道自己的孩子跟著对方很可能不会有一个好的將来。”
“第二种就是父母狗屁不懂,只会根据自己那浅薄的理解以及执拗的意愿来横加阻拦,巧了,我父母就属於中间派,他们没那么高的学识,也不会横加阻拦,你就放心吧!”
小爱点了点头,偎依到了我的怀里,小声说:“遇见你之前,我觉得人活著没啥意思,不就是挣钱,钱,上养爹娘下养孩子,老了就是一抹黄土。”
“遇见你之后,我发现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趣了,哪怕眼前这片树林,我生长在这里很多年都没怎么来过,可是有你在,我觉得它真美好,听著虫鸣鸟叫,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其实我能感觉到,小爱在她前夫那里受伤比较严重,她在我面前几乎只字不提跟前夫任何有关的,哪怕稍微有些牵连的事,或者话题都不会说一个字。
我也逐渐从之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我忽然觉得,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走,那就做一朵隨风飘的蒲公英吧,落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在跟小爱交往这半年的时间,我慢慢的发现,她外表是一个女强人,其实她內心还是一个小女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会钻进我的怀里,像个八爪鱼似的抱著我,缠著我。
我搂著她,吻著她,我俩的舌头像是两条斗鱼,刚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就要打架。
起初是凶狠的,凌厉的,谁也不服谁,势必要打死另外一方的样子,慢慢地,两条鱼的精力没那么旺盛了,就开始了回合制,你来我往般的爭斗,打到最后的时候,筋疲力尽,它们再没了恨意,再没了爭斗的意愿,而是握手言和,如胶似漆的融合在了一起,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彼此。
看似它们斗累了,可一旦把它们分开,它们就会发了疯的思念对方,要不顾一切的与对方重逢,要冒著窒息的风险开启新的交战。
原来充满了人情寡淡的世界,也可以变的如此柔软。
小爱眼神迷离的看著我,微微喘著气说:“咱们回去吧”
“不回!”
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我就拉著她朝树林深处走去,小爱往后拽著我的手,说:“里边太黑,我怕。”
我尝试著用半生不熟的天津话,缓解她的紧张,我说:“结界,你跟我进去,让我耐耐,咱俩咬个鱼儿,猫猫个个,再崩一锅。”
小爱笑了,但还是往后挣脱著说:“我真没进去过,我怕黑。”
“只要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怕。”我坚定的说。
在树林里,在没有光的地方,在充满虫鸣鸟叫的深处,我像是一头春天里在草原上狂奔的雄狮,不顾一切的扑向猎物,小爱一边阻拦我一边说:“我怕有人看见”
我喘著粗气说:“是啊。”
“天能看见,地也能看见,它们会帮我们永恆的记录下这一切,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等到我们老去的那一天,我们推著轮椅走在大地上,抬头仰望星空时,就会看到青春年少,热血张狂的我们,发疯吧,跟著我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