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从甲会弹劾已经被贬为卫州刺史孙兴言是顾浔没有想到的。
“杨大人,孙兴言已经从塞北都护贬为了并州刺史,难道你觉得还不够?”
“怎么说孙兴言在北伐之中战功赫赫,一生战功换一个刺史,不够?”
杨从甲沉声道:
“殿下,不可否认孙兴言北伐之中,确实战功显赫。”
“因此,微臣当时很是推崇他就任塞北都护。”
“可塞北混乱的情况足以证明他在治理一事上能力不足。”
“加之此人反复无常,卫州又是京畿之地,断然不能让其就任卫州刺史。”
之前,孙兴言就任塞北都护,确实是杨从甲先行提出。
当时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反对,毕竟之前孙兴言一直都是陈姝派系之人。
坚定支持顾家的大臣,都将其看作降将,猜忌排挤他也在情理之中。
那种情况下,杨从甲还能力挺孙兴言,已经是极为不易。
如今杨从甲执意要弹劾孙兴言,大抵是孙兴言在塞北的所作所为他其太过寒心。
杨从甲不知道孙兴言卧底的身份,顾浔是一清二楚的。
“杨大人不曾到过塞北,可知塞北是何情况?”
“杨大人怀疑孙大人能力不行,可曾质疑过的是是朝廷的政策不适应塞北呢?”
杨从甲一愣,他对塞北情况,都是来自信件或者述职官员的讲述。
他未曾踏足塞北,不曾亲眼见过塞北的情况。
“塞北微臣确实不曾到过,可是此政策在北境却没有出现半分问题。”
“想来塞北与北境的情况出入不大,即使有问题,也不该这般严重。”
顾浔认真看着杨从甲这位朝廷的中流砥柱之一。
“杨大人,身为吏部尚书,你更是不该片面的的定义一个官员。”
“我建议你跟随即将前往塞北赴任的官员走一趟,亲眼去看一看塞北的情况。”
由于孙兴言血洗塞北官场,导致塞北官员严重缺乏。
先前霍林北上之时,已经带去一批,但仍旧不足以填补漏洞。
朝廷紧急从各地抽调官员,组成第二赶赴塞北就任的官员队伍,定于三日后出发。
杨从甲低下头,片刻之后又抬起头。
“好,殿下,微臣后天便跟随前往塞北赴任的官员去看一看塞北的真实情况。”
他没有想到顾浔做事这般稳重,说出来的话竟然让自己没有半分辩驳的理由。
在顾浔身上,他看到一种越来越浓重的帝王之气。
“还有便不是孙兴言从来不曾背叛顾家,他一直都是先帝安插在陈姝身边的一颗暗子。”
“若他也是反复无常之人,那天下就没有所谓的忠臣了。”
如今陈姝已除,孙兴言这位始终忠于顾家的忠臣,不该在含冤定上陈姝党羽之名。
闻言,杨从甲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浔。
“殿下,此话当真。”
“杨大人觉的我会糊弄你?我想朝中没有人比我更痛恨陈姝了吧?”
杨从甲默然。
“殿下,塞北之事,若确实是孙兴言不作为,微臣依旧还会弹劾他。”
顾浔微微一笑。
“理应如此。”
说实话,若是仅仅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杨从甲便放弃弹劾孙兴言,那他也不配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杨从甲离开后,顾浔刚端起酒杯,准备喝上一口解解乏,魏公公又屁颠屁颠而来。
“殿下,暂代礼部尚书虞浩求见。”
由于虞浩太过年轻,资历太浅,并没有直接升任正二品尚书,而是从二品暂代礼部尚书。
顾浔放下到嘴的酒杯,一脸生无可恋。
“老魏,到底有完没完了?”
魏公公一脸惶恐。
“殿下,陛下在时,比这还要繁忙。”
“得得得,打住,打住,快请。”
对于这位勉强算是陈子铭得意门生、朝中最年轻从二品官员,顾浔并不算多熟悉。
见过几次面,也被其写文痛骂过,但是真正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虞浩见过殿下。”
“虞大人此行出使突厥和柔然,可曾有收获?”
戎族败退后,依附戎族的突厥和柔然纷纷各地求和,俯首称臣。
随后顾邺便命虞浩带领使团出使突厥和柔然。
明面上是以宗主国的身份,巡视下属藩国,实则是暗中教唆突厥和柔然争夺北原霸。
如此便可使北原陷入内战不断的局面,塞北的边防压力便可骤降,同时还能削弱北原的整体实力。
与其出兵打,不如从内部瓦解,使其相互内斗。
这叫‘以夷治夷’。
虞浩呈上一份折子。
“殿下,这是突厥和柔然上供的清单,请你过目。”
顾浔接过清单,随便扫了一眼,便将折子递还给虞浩。
“一切供品,交予户部,全部归入国库。”
供品都是小事,主要的还是突厥和柔然的关系。
“殿下,微臣奉陛下之命,成功激化突厥和柔然的关系。”
“如今戎族败走北方冰原,不过依旧不可小觑。”
“突厥和柔然为了争夺的戎族地盘,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兵戈相向。”
“北原看似双雄争霸,实则依旧是三足鼎立局势。”
“依照微臣之见,没有外部强大势力介入,北原百年间都要陷入战乱之中。”
虞浩出使突厥和柔然的成果,是肉眼可见的。
如今突厥和柔然为了争夺北原霸主地位,确实已经打翻的天。
当年北原蛮子用来祸害中原的计谋,如今被北玄还给了北原。
“虞大人听命。”
“即日起,免暂代之名,擢升礼部尚书,为正二品。”
虞浩叩谢。
“多谢殿下。”
虞浩眼中,顾浔此时虽为监国,实则已经是皇帝。
以前他有多对顾浔不满,现在就有多对顾浔敬重。
“虞大人,你暂且好生休息。”
“微臣告退。”
接下来,不是官员求见,就是有紧急奏章需要批复。
等到顾浔能安安心心的喝上一杯酒时,天色已晚。
他坐在大殿前的台阶,看着红透半边天的晚霞,悠然自酌。
自古君王多薄命,一半死于色刀刮骨,一半死于勤政劳病。
就这种繁忙法,不早死才怪,难怪老爹一直想着传位自己。
“老魏,父皇一直都是这般繁忙的吗?”
老魏站在顾浔身后,弯着腰,小声道:
“不瞒殿下,陛下许多时候在御书房一呆就是一天。”
“以前并非陛下舍不得抽出时间陪你,实在是抽不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