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回到药铺之时,已经是深夜。
药铺之中,唯独赵凝雪的房间还有光亮。
他做贼一般,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口,刚想敲门,屋内传来了赵凝雪轻柔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顾浔推门而入,赵凝雪穿了一件宽松的锦衣,正端端坐桌边绣香囊。
估计是香囊之中填充了香草药的缘故,整个房间之中都透着淡淡的香味。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顾浔走到赵凝雪身后,将其直接抱起,软糯的身躯透着一股芳香,让人蠢蠢欲动。
赵凝雪一声压抑惊呼,生怕吵醒其他人。
“你干嘛。”
顾浔一口气用力除灭蜡烛。
“你说能干嘛?”
“放我下来,手太冰了。”
“没事,马上就可以体验冰火两重天了。”
“什么是冰火零两重天?”
“嗯。”
清晨,顾浔原本是想趁早溜出房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结果刚出门便撞上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素素。
一脸倦意的素素一脸的好奇的看着鬼鬼祟祟的顾浔。
“苏大哥,你怎么住到凝雪姐姐房中去了?”
“还有你脖子怎么红了好几个印子。
素素不说,顾浔还不发觉脖子上被赵凝雪施了法。
“没事,昨夜与人打架不小心弄的。”
一听到是打架弄的,素素当即紧张起来。
“苏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和我动手的人被揍趴了,估计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说话间,顾浔只觉得双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眼见素素又要开口,他急忙转移话题。
“我去买菜。”
看着走起路来双脚虚浮的顾浔,素素一脸担忧。
“看起来的苏大哥伤的不轻,走路都不稳了。”
“听李大哥说,苏大哥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将他伤成这样。”
忽然他恍然大悟。
“对了,苏大哥一定是找凝雪姐姐疗伤。”
走到门外的顾浔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顾浔买菜回来,赵凝雪依旧没有起床,以往天一亮,她都按时起床晨练。
能让赵凝雪如此自恋之人坏了规矩,可想昨夜战斗之惨烈。
“柳姑娘呢?”
素素接过顾浔手中的菜,回道:
“她没有回来,陪朱姨呢。
“朱姨肚子越来越大,凝雪姐姐说,可能要不了多久便要临盆了。”
当初朱姨回到洛阳时,顾浔便安排了一座清净的别院,让其安心养胎。
不放心的顾浔还让素素帮忙照看上,素素几乎每天都会走一趟别院。
提到朱姨,顾浔不由想起了陈子铭,这可是陈子铭唯一的血脉,千万不能有事。
“朱姨身体情况可否正常?”
毕竟是上了年纪,怀孕还是有风险的。
“苏大哥放心,凝雪姐姐隔三岔五的去帮朱姨了解身体情况的。”
顾浔点点头,心中已经决定吃过饭后,亲自走一趟。
饭桌上,素素看着容光焕发的赵凝雪,像是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她凑近赵凝雪耳边,小声问道:
“凝雪姐姐,昨夜老是听到你喊不要了,不要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要不以后你还是点着灯睡觉吧。”
赵凝雪脸颊瞬间绯红,恶狠狠的瞥了一眼顾浔,看来十全大补酒还是得缓一缓了。
“没事,确实是做噩梦了。”
素素一脸天真。
“姐姐,要是以后在做噩梦,我去陪你睡。”
“嗯,好。”
自始至终,顾浔都装作没事人一样。
饭后,顾浔带着赵凝雪和素素,去了一趟别院看朱姨。
“朱姨,陈公之事十分”
朱姨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些许苦笑。
“陛下不用觉得遗憾和愧疚,他是在一心求死,谁劝都没用。”
“亲手将自己哥哥姐姐算计死,对于他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来说,即使活着,也是一种煎熬。”
“正如他常在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顾家臣,陈家人’。”
“先忠君,后安家。”
“当国和家冲突之时,便只能先大家,后小家。”
她轻轻抚摸挺起的肚子,一脸慈爱。
“他曾说过,等着小家伙出生后,就让他做个平平凡凡的寻常人。”
“他让我转告陛下,天下太平,疆土无失之时,别忘了去他坟头知会一声。”
“不用什么好酒,寻常百姓能喝得起的酒就可以。”
顾浔默默将此事记在心中。
“我会的。”
离开别院之时,顾浔的心情很复杂。
不由想起了自己与陈子铭相谈时的一幅幅画面,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随着南晋西南战事越发惨烈,顾浔并没有在洛阳待太久,仅仅只是停留五天,便匆匆南下。
除了亲自接待西陵使团一事,君朔并没有让他做太多事情。
邺城。
“启禀陛下,大秦最近一直在往南方调兵,恐怕是觊觎我南晋北方疆土。”
卫威一脸严肃,大秦若是真南下,理亏的也是南晋。
毕竟当年谢巩也曾趁大秦外患之时,发兵北上,占领大秦东南吴州等地。
南晋第一轮紧急征兵已经结束,如今邺城外驻扎准备南下的驰援的大军十余万。
这些兵马之中,有些人是退伍老兵,更多的则是新兵,许多士兵脸庞依旧稚嫩。
这些都还不是重点,最令人扎心的是这些士兵手里的兵器是锄头镰刀,身上甲胄直接用木板挂在胸前。
南晋已经倾尽全力,在支撑这场大战。
“陛下,不要先将这十万大军调往北方应急一下。”
“西南暂时有湘平王坐镇,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向来和气楚弦脸色一变,十分愤怒。
“卫将军,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这种话。”
“城外的十万大军,兵不合手,甲不趁身,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参军,为的什么?”
卫威低着头,小声道:
“攘外夷,复疆土。”
楚弦声音低沉。
“朕在重复一遍,邺城可以丢,朕可以死,西南寸土不让。”
卫威下的单膝跪地,沉声道:
“陛下,末将知错,还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