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警官的话，艾金一时语塞，
“啊……”
坏了，认早了。
愣了片刻，她“哈哈”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此刻这逼仄的房间里的尴尬气氛。
然而，收效甚微。
旁边年轻的法医和年轻的探员，同时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她。
艾金收敛笑意，试图挽回此刻快要脱轨的局面，
“那个，别这么严肃嘛，警官，我只是看大家工作太紧张，所以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
刘法医叹息一声，摇摇头。
年轻警官则是满脸狐疑地看向艾金，心中暗暗腹诽：
这个年轻女人，把他们当猴耍呢？
这么拙劣的谎话，骗骗三岁小孩就算了，拿来骗他们，也未免太不把他们分局看在眼里了。
想靠自己这张脸，萌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这样想着，年轻警官满心愤慨地看向旁边的张警官，只等着张警官发话，他们好给予这位没有分寸感的女士，一些必要的警告和惩罚。
然而，张警官这时，却淡定地说：
“好了，你收敛一点，小刘，把另外这名受害人的情况，也给艾金女士介绍一遍。”
闻言，年轻探员和刘法医，都诧异地看向张警官。
张警官象是完全没看到他们两人眼中的质疑，又催促一声：“快点。”
刘法医这才回过神来，又将第二名死者是如何从肉真香川菜馆后门门口开车极速冲出，又如何在慌乱之间，突然撞上巷口的墙壁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车速太快，车头直接撞进墙壁中，压力变形，导致受害人当场死亡。”
听完刘法医的叙述，艾金捏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点点头，
“唔，所以，跟手枪，完全没有关系……”
刘法医无奈地回：“是的，从法医鉴定的角度来看，这名受害人的死亡，和枪械没有任何关系。”
艾金：“唔，可惜了。”
年轻警官听不下去了，“可惜？可惜在什么地方啊我说！”
可惜在你没办法轻轻松松地，把你家男人推出来，去冒名顶替吗？
他真的很想好好教育教育这名把公安局当游乐园、把凶案当儿戏的女人，或者，至少也要让他吐槽两句。
但是，现在有他们组长在，那些话，还轮不到他一个刚刚添加分局不久的最低等级的年轻探员，去插嘴。
所以，他只能看向旁边的张警官，等着对方帮他把憋在心里的话，讲出口。
然而，预想中的批评教育的话语，迟迟没有等到。
等到的，却是张警官的一句：
“跟手枪，也不是全无关系。”
刘法医：？
年轻警官：？？
艾金：？？？
“诶？”这次，连艾金都惊了，“有关系吗？”
不是说车祸？
她都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查找和车祸能匹配上的行凶方式了，结果，还有反转吗？
张警官面不改色地说：
“根据我们的人从现场发回来的调查结果来看，死者之所以会突然失去理智，将车辆加速撞上那面墙壁，是因为案发几分钟之前，死者和雇主在肉真香川菜馆后门门口处，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案。
“其雇主遭受惊吓，命令死者开车全速逃离现场，而死者为了逃命，惊慌失措，才导致车辆失控。
“也就是说，严格来说，之前的那一场枪击案，才是死者遭遇车祸的主要诱因。
“不过，很可惜，因为案发时是白天，凶手非常谨慎，并未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我们的人，目前仍在现场搜寻子弹或者其他可疑线索。”
艾金听完，抬起纤细的手，在自己丰腴的胸口，轻拍了拍。
接着，她长舒一口气，然后说：“太好了。”
年轻警官：？
不是，好在哪里啊？
好在有凶手胆大包天、公然在白天开枪，还是好在警方对此竟然束手无策、至今没有查找到有力证据啊？
听到这里，年轻警官无力地抬起手，揉搓着自己的脸，觉得现在这段对话，已经朝着他未曾设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正想着，就听艾金继续说：
“既然确定是枪击案导致的车祸，那就没有问题的，张警官。
“对上了，都对上了。
“您也知道的，暗夜判官，他从不在白天犯案，他要动手，永远都只在夜晚。
“所以，这次开枪，很显然，他并不打算置任何人于死地，应该只是想要进行一些恐吓。
“只不过，歪打正着，造成了一启车祸，导致了一场命案。
“张警官，肯定是他。
“是我男人，他回来了。”
年轻警官听完，只觉得槽点太多，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吐起来。
然而，旁边张警官听完，却是丝毫没有质疑，只是淡定地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艾金女士，你跟小李上去，做个笔录，签好字，就可以走了，感谢您的配合。”
艾金朝张警官明媚一笑，“应该的，张警官。”
……
……
半个小时之后。
老城区公安分局，重案四组，组长办公室。
年轻的李探员，手中拿着艾金签字的笔录，黑着一张脸，走进去。
“啪”一声，将材料拍在组长的办公桌上，李探员冷冷说：
“组长，都记录好了。”
张警官将材料拿起来，从头到尾扫一遍，然后点头，
“就按这个版本，提交一份初步调查报告上去。”
李探员没有接那材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话到了嘴边，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讲出口。
张警官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问：“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提出来。”
沉默片刻，李探员最终咬牙，摇头，“没有，组长，我没意见，服从组织安排。”
说罢，他伸手，一把接回材料，转身要走，却被组长又叫住。
“小李。”
张警官看着他年轻气盛的背影，缓声开口：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次的办案风格，简直可笑又愚蠢？
“不仅是那个女人的行为，象一个笑话，将她的话全盘接受的我，更象一个小丑？”
李探员闻言，脚步一滞。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以前，只听说过，箩卜坑招标，象现在这样，箩卜坑招供，他真是头一次听说。
大开眼界。
当然，这种不满，他还是不敢直接提出来。
哪怕被当面戳破了，他也只是低着头，小声嘟囔：
“我没这么想，您自己说的。”
张警官闻言，低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
“你坐下，我跟你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