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通那了解完诛邪殿征辟的事宜后,周乞便起身告辞。
他踱步穿过月洞门,走向庭院中刚刚小声辱骂自己与父亲的那几人身旁,隔得还远,那些压着嗓子却故意让他能听见的议论就飘了过来。
“看啊!那废物公子出来了!”
“估计去慕府还婚书去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
“”
周乞面无表情,平静的走到庭院里那群下人中间,那几个下人瞬间噤声,脸上却没什么惧意。
“你,刚才说什么?”周乞声音平静,目光落在为首的那马夫身上。
马夫梗着脖子,脸上甚至带着几分鄙夷:“怎么了!大公子是要难为我们下人吗”
话音未落,周乞右手飞快的抽出!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炸开!马夫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的一个踉跄,左脸瞬间肿起,嘴角渗血,整个人愣住了。
不能其他人反应,周乞身形微动。
“啪!啪!啪!”
接连三声脆响,又快又狠!
另外几个嚼舌根的下人全部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蹲了三年大狱的少爷。
院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周乞冷哼一声,甩了甩手,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这几人,声音冷冽:“记住,主子再落魄,那也是主子,轮不到你们几条看门狗在后面狂吠。”
“记着自己的身份,下次再管不住舌头。”周乞微微俯身,眼睛紧紧地盯着马夫:“小心叫人割了去”
说罢,便不再看这几个瑟瑟发抖的下人,背着手,转身离去。
而房间内看到这一幕的周家家主周通,死死盯着阳光内周乞的背影,面色阴毒:
“这哪是打下人的脸,这分明是打我的脸!”
在周府出了一口恶气的周乞,脚步轻快,很快便寻到了泰山府君的阴司庙。
泰山府君是幽都七大阴司之首,庙宇也修建的比其他六位大上不少。
阴司庙口,看着恢弘的庙门,周乞有些忐忑,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推门而入。
庙内无人,稍微有些阴暗,香案上只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映照出庙内深处泰山府君的石像。
四周墙壁上绘有幽都阴鬼的画像,各种形态清晰可辨,稍微有些阴森。
“殿下?您在吗?”
周乞小声翼翼的叫道,他已经隐约猜到纸新娘的身份——泰山府君之女,在佩服父亲拉红线的本领之余,也多了一丝恐慌。
哗——
周乞话音刚落,庙内烛火突然变绿,梁上的风铃无风自鸣。
空气中出现一道墨色波纹,一道身影自波纹中间袅袅步出,像是从水墨古画中走入人间。
来者正是之前在附身在纸新娘身上的夜雨洄,幽都七大阴司之首泰山府君的嫡女。
她身披一件黑色长裙,上面泛出淡淡的暗金流云纹路,如瀑青丝仅用一支殷红如血的木簪轻轻绾起。
几缕散发垂在雪白的颈侧,美艳不可方物,她朱唇微启:
“相公,你来了——”
周乞轻咳两声,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夜雨洄却没有再言语,只是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目光流转,五指缓缓张开,朝着虚空一挥。
庙内景象顿时发生变化!
原本砖石结构额墙壁仿佛融化般褪去,随之显露出的像是一间婚房。
红色的帷幔低垂。
床头摆放着一对精致的龙凤烛台,红烛高烧,烛光摇曳。
整个房间透着一种暗沉的暗红色,就连墙上贴着的双喜字,都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扭曲变形
喜庆中透着诡异。
“这”
周乞大惊,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
夜雨洄斜倚在床榻的鸳鸯被上,裙摆如莲花般铺开,指尖轻轻一勾,周乞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被引到榻上。
“相公,既已拜堂——”夜雨洄染着蔻丹的玉足轻轻扫过周乞胀红的面庞,漏出小片雪白,声音魅惑:“该入洞房了。”
说罢,床柱上缠绕的帷幔轻轻合拢,将周乞二人笼罩在弥漫着彼岸花香的暗香内。
一瞬间,整个世界静的可怕,只有帷幔内传出男人的急促话语:
“就直接就来吗?不先交流下感情什么的?哎——我——”
声音戛然而止。
烛影摇红遮秀色,汗光融润透轻绡。
低声微喘胭脂汗,暗解罗裳语未凋。
一晌贪欢浑似梦,花心滴露柳摇风。
三日后。
“你不是说帮我充盈气海吗?”
周乞斜靠在墙上,额头有些许汗珠,有气无力的对着身旁的夜雨洄问道。
已经全然不见之前的拘谨和惶恐。
夜雨洄已经恢复成阴司公主的高贵模样,声音清冷:“你是不是没有见过你的气海?我带你见一下。”
说罢,玉指扶在周乞额头,继续道:“心神跟着我的元气走,不要抗拒。”
周乞没有怀疑女人要害自己,毕竟二人修为差距悬殊,更何况这三日的时光也不是白处的,于是乖乖听话。
周乞心神在一股强横元气的引导下,很快便来到下腹气海处。
结果,周乞气海内的景象却震惊了他一脸:
气海内原本虚无的空间居然化为一片暗沉汹涌的黄泉,水色浑浊,散发出浸入骨髓的阴冷死寂。
黄泉上方,一座以狰狞铁链盘根错节构筑的炼狱悬于虚空,锁链表面不时闪过幽蓝色的咒文光芒!
这是变异了?!周乞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想着。
“发现了?”
这时,夜雨洄清冷的声音把他从惊愕中拉出来:“这才是你的气海,天阶气海,往生狱海!”
“天阶气海!”
周乞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夜雨洄,仿佛天阶气海这四个字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天阶气海的诞生,每一个都是天赐。”夜雨洄继续给周乞科普:“并不是你拥有天阶气海就一定能开启的,比如你的气海——往生狱!”
“如果不是你的气海被废,然后本宫用三生石髓帮其复苏,契合了往生狱的特性——向死而生。”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拥有天阶气海!”
周乞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谢谢你。”
“各取所需罢了。”夜雨洄随意道:“往生狱暗合幽都法则,我取你元阳之身同样获益匪浅。”
周乞听闻沉思良久,才缓缓道:“既然你我已是夫妻,我便直说了。你之前说帮我充盈气海”
虽然天阶气海给了周乞很大的震撼,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实力,只有有了实力,他才能实施那个报复慕家的计划。
“你把那个包裹打开。”夜雨洄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直接说道。
周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父亲周到塞给他的那个装聘礼的粗布包裹。
他连忙转身,在床榻的角落一阵翻找,终于摸到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包袱。
解开系带,里面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材质非木非铁,触手冰凉,上面萦绕着一缕缕如活物般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丝丝黑气。
“静心,凝神。”
夜雨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贴近他身后,清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识海:“用心去感受往生狱海的元气涌动。引动你气海最本源的那一丝元气,按照气海本源的律动去运气,尝试去捕捉、吸纳这令牌散发的阴气。”
周乞深吸一口气,依言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全力催动体内那微弱的气机。
起初并无反应,但当他刻意引导着那丝源自往生狱海本源的元气触碰到令牌时,异变陡生!
令牌上的黑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磅礴精纯的阴气如同决堤江河,汹涌地顺着他引导的元气,冲入气海之中。
这阴寒至极的气流一进入那“往生狱海”,下方那片虚幻的黄泉之水顿时剧烈翻腾,而上空那由狰狞锁链构筑的炼狱虚影则发出嗡鸣,锁链如饥渴的触须,主动缠绕而上,疯狂撕扯、炼化着涌入的阴气。
阴冷的阴气被锁链碾碎、提纯,转化为温煦磅礴的本源元气,反哺向周乞的四肢百骸。
夜雨洄在一旁静静感知着这一切,微微颔首。
这“往生狱海”果然可以把阴气转化为元气,实在是非同寻常,不愧是十大天阶气海之一!这周乞往后成就定是不可限量!
在这一吞一吐、一炼一化的循环中,周乞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空旷已久的气海内部开始了扎实而明显的元气增长。
气海境一重
气海境二重
气海境三重
不知过了多久,周乞猛的睁开双眼,目中射出一缕寒光:
慕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