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柳永俊正在办公室与首席执行官尹大成进行一对一的会面。
“我们成功研发出了一种治疔老年痴呆症的药物。我们对小鼠实验的结果很有信心，而且我已经把论文手稿发给《科学》杂志的主编了。”柳永俊说道。
“那很好。”尹大成冷淡地回应道。他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柳永俊接下来要提什么要求。
柳永俊说：“干细胞研究部和总部的临床试验管理中心目前正在招募参与者。”
“你觉得临床试验能成功吗？”尹大成问道。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能成功。百分之百能成功。”
尹大成用手擦了好几次脸，好象这让他很头疼。
“柳主任，你是打算成立一家附属公司，专门负责你的老年痴呆症治疔项目，然后独立出去，对吧？”尹大成问道。
“是的。而且，我打算把ag公司和生命创造部持有的诱导多能干细胞（ipscs）股份转让给ab公司。当然，还有青光眼治疔项目。”
“……”
“我需要你的支持，尹总。听说实验室一有一处研究病房要出售，我正考虑把它买下来，在那里成立ab公司。售价是十四亿，您能给我优惠点吗？”
“优惠多少？”
“我听说实验室一买的时候花了九亿。我打算出十亿买下来。”
“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实验室主任金贤泰的。
“谢谢。我还想从ag公司拿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首先，请允许我们使用ag公司的所有设施。”
尹大成闭上了眼睛。大出血的时候来了。
柳永俊补充道：“ab公司不仅要用干细胞疗法进行神经分化，还要培育人工器官。
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用到实验动物资源中心，还有我之前在ag公司用过的临床试验管理中心。我还需要三维培养箱和技术人员的帮助。”
“……”
“ab公司未来开展的研究绝对需要ag公司的基础设施。因此，我希望我们能享有和其他实验室一样的使用权限。请允许我们支付使用费，然后使用整个系统。”
这个系统是ag公司研发的内核。
国内其他制药公司之所以无法与ag公司相提并论，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没能创建起这样的系统。
这个系统耗资巨大，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建成。这是尹大成的父亲那一代花了六十年时间创建起来的研发支持主系统。
但尹大成已经无法拒绝柳永俊的请求了。
“……好吧。”他回答道。
“谢谢。”
“你下一个要求是什么？”
“第六实验室的健康食品部正在研发一种新的益生菌产品。我一直在负责这个项目的研发。
这是我们与一家名为细胞免疫研究所的初创公司合作的一个大项目，但我觉得如果我调到ab公司的话，向这家公司下达指令可能会出现混乱。”
柳永俊补充道：“所以，我在想把这个项目整个都转到ab公司。我们不用把整个益生菌团队都调过去，就只转移这一个新产品就行。
就算我们真这么做了，我们还是会象以前一样在ag公司进行研究，因为所有设备都在这里。”
“……”
尹大成想了一会儿。
他不明白柳永俊为什么要这个，这只不过是一种益生菌而已。
当然，医疗保健行业是一个重要领域，益生菌也是新兴产品。
但他要的不是整个领域，而只是一个新产品的生产线。
这样的话，和干细胞相比，影响确实要小一些。
他怀疑柳永俊在这个新的益生菌药物里藏了什么巨大的秘密。
如果尹大成知道那是一种治疔2型糖尿病的药物，他一定会震惊得尖叫起来。
但柳永俊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连一起研发益生菌的细胞免疫研究所公司的崔明俊和宋智贤都不知道。
“我会转达消息，把这条生产线转过去的。”尹大成说道。
“谢谢。此外，我们以后还得用到ag公司的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gp）。请把ag公司的生产部分也一起算上，包括基础设施和研发。”
gp是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制定的一套规则，它是关于如何生产药品和医学产品的一套指导方针。
如果ag公司是一家袜子公司，那么gp就是用来确定尼龙质量，或者如何保养聚酯纤维等东西的。
一家袜子公司不会受到那么严格的监管，但对于要注入人体的新药来说，就必须进行评估了；它们必须在通过gp审核的工厂里生产。
通常情况下，新生物药物的生产设施要经过在数百升液体培养基中生产和纯化生物材料的过程。
就ag公司而言，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系统。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这里的gp液体培养基是放在罐子里的。
员工们换上制服，经过消毒后，会穿过数百个培养箱和罐子。
最大的培养基罐非常大，里面还放了一条船。
人们通常会乘坐无菌小船划到对岸。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因为那个罐子太大了，很难绕过去。
由于它规模庞大，管理的资金也极其庞大，所以ag公司的gp工厂几乎和它自己的公司一样独立。
而这也是柳永俊最想要从ag公司得到的东西。
“好的。还有别的要求吗？”
“大约六个月前，细胞免疫研究所公司卖给了ag公司一种早期肝癌治疔药物，叫塞利固。我想把这种药的权利转给我。我打算和细胞免疫研究所公司在ab公司共同研发这种药。”
“……好的。”
其实，塞利固这个案子根本没上报给尹大成，因为这件事是由池光万和金贤泰处理的。但在柳永俊声名大噪之后，他也听说了这件事。
“就这些了。我原本以为还得说服你一下呢，没想到你都答应了我的要求。谢谢。”
“这样一来，你和我交换股份的时候就会考虑我的处境了，柳博士。”
“哈哈，好的。我会尽力的。”
“那你打算怎么分配股份呢？”
“……”
尹大成愣住了。
“柳博士。”
“恩。”
“你给ab公司投资了两亿，是吧？”
“是的。”
“ag公司的市值超过两万亿。”
“我知道。”
“但你觉得一比一的比例可行吗？”
“政府说他们要投资我。他们会以扶持中小企业的名义，无条件给我30亿。”
“但你觉得这能和一家市值两万亿的公司的股票相提并论吗？”
“期限是多久？”
“我只需要一年时间。ab公司会在这一年里迅速壮大。到时候，股东们就不会因为一比一的交换比例而批评你了。”
尹大成喝了口茶。
另一方面，ag公司持有ab公司10的股份，这对尹大成来说也很难处理，因为虽然他是首席执行官，但他和他的家人只持有ag公司14的股份。
因此，柳永俊在ag公司的持股比例将和尹氏家族的持股比例一样。
尹大成虽然有很多友好股份，但等ab公司发展壮大后，这些股份还会保持不变吗？
“管理权在动摇。”
池光万行动迅速，但他可能也在担心这种情况。他们肯定觉得在ab公司成立后，他们就无计可施了。
“池光万……你出事前为什么没把事情办好呢？”
池光万事件发生后，所有人都开始关注ag公司了。
而且他们还把池光万的罪行归咎于尹氏家族，因为他们同属一个管理层。
如果尹大成拒绝了柳永俊一比一交换股份的请求呢？
公众的愤怒和对ag公司股东的谴责会变成什么样呢？
池光万事件发生后，ag公司的股价暴跌，但ab公司成立后，股价可能会回升。
大多数小股东、sg集团、伯克希尔公司和其他股东对尹大成的管理权并不感兴趣；对他们来说，首席执行官换不换人都无所谓。
如果柳永俊当上首席执行官，他们甚至可能会更喜欢。
尹大成一旦拒绝柳永俊交换股份的请求，他的管理权就会消失。
“我错估了形势。ag未来恐怕要改姓柳啊！”
现在，管理权已经有一部分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如果他同意交换股份，他就还有一年的掌权期。
“柳博士，你有兴趣亲自运营ag公司吗？”尹大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
“我从未运营过公司，也未曾学习过相关知识。说实话，我没有信心能运营好这么大一家公司，”柳永俊回答道。
“但如果情况需要，我会毫不尤豫地接手。”
“那什么样的情况才算需要呢？”
“您可能有所耳闻，我与实验室主任金贤泰就部门经理池光万和他购买并销毁早期肝癌药物一事发生了争执。就是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公司并不象我想象中那么干净。”
“……”
“先生，ag汇聚了世界顶尖的学者。我获得过奖学金，还在国内顶尖大学攻读了博士学位，但在这里，我只是个普通人。
中午在食堂排队时，每遇到十个人就有一个是常春藤盟校毕业的。我在抗癌药物研究部工作时，部门里有一半的人都在《自然》或《科学》上发表过论文。这里汇聚的就是这样一群学者。”
“……确实如此。”
“我认为学者负有社会责任。我指的不是公司的社会责任，而是学者个人的责任。他们有责任引领人类当下，探索未来。
我认为他们应该怀揣着这样的决心进行研究——如果今天能研发出一种新药，明天就能多救一个人。”
“……”
“但为了公司利益而销毁更好的药物？在我看来，这不仅是放弃了责任，更象是学术界的卑鄙叛徒所为。”
“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管理层以这种方式领导公司，如果腐败到无人对此提出异议，我会欣然威胁管理层改变这种文化。
我相信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治疔老年痴呆症作为干细胞研究的下一个目标，以及为什么选择首先开发这个项目。”
尹大成点了点头。
尹大成的父亲、ag的创始人尹哲宗在去世前就患有老年痴呆症。
从那时起，他就为查找治疔老年痴呆症的方法而奋斗了很久。
那时，他心中燃烧的是研究员对研究的热情，而非商人的逐利之心。
柳永俊选择了神经元和老年痴呆症，而不是脊髓神经修复等其他选项，这就象是在向尹大成发出一个谦逊的警告和绝望的祈祷。
在上次的股东大会上，当柳永俊提到他的书和老年痴呆症时，尹大成心中就有所触动。
“作为研究员而非商人来看你，我感到有些羞愧，柳博士。看来我比你想象的要腐败得多，柳理事。”尹大成说道。
“你做了比抹除赛利固更糟糕的事情吗？”
“……”
尹大成又喝了几口茶。他沉思片刻，然后没有回答就转移了话题。
“柳理事，你现在要求一对一的交换是不合理的，但一年后你可能会说服我。如果你能成功治愈老年痴呆症并在国际上推广这项技术，ab将会以惊人的速度发展。”
“是的，会的。”
“而且既然你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你的实力，股东们也会押注你的老年痴呆症疗法会成功。
既然象sg集团或伯克希尔这样的公司不觉得我的管理权被分割会带来压力，他们就会希望我们在签订股票上市合同的同时推出ab。
而且如果我们能在一年后终止那份合同，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如果我拒绝，他们会对我产生敌意的。”
尹大成苦笑道。
“你大概是在考虑了所有这些之后才来找我的吧。”
“说实话……是的。”
“如果我们进行这种交换，一年后你将拥有和我一样的影响力。你也知道这一点，对吧？”
“是的。”
“柳理事，我就赌你这个研究员的良心了。即使一年后我的管理权转移给了你，我也不会后悔。我会支持你的。”
“……”
“我老了，也觉得管理这家公司越来越吃力了。如果你能保持现在的态度，我觉得把ag交给象你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也不是坏事。”
“……谢谢。”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