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月离开医院，来到张茹家做客。
苏月坐在张茹对面，用筷子轻轻搅动着碗里清淡的面条，看着对面穿着简单家居服、未施粉黛的张茹，半开玩笑地嗔怪：“张姐，你好歹也是市局的大管家，正儿八经的办公室主任，就用一碗清汤挂面招待我？也太敷衍了吧？”
张茹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吃著面，声音平静无波：“行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清淡点不好吗？营养健康。我没男人，清淡一点比较好，不然，欲火焚身就难搞了。”
苏月夹起一筷子面条，随口问道：“话说回来，你条件也不差，怎么不正经找一个？一个人多冷清。”
张茹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飘远，声音低了几分：“以前他觉得值得等，可惜他太耀眼了，像流星一样，亮过一下就没了。从那以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苏月握著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紧。她当然知道张茹说的是谁，那个曾经光芒万丈、却最终陨落的男人。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劝道：“都过去的事了，别再想了，人要向前看。”
张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月，迅速转移了话题，问题直接得近乎冒犯：“别说我，你呢？跟你家周青过得怎么样？他那个身体先天性心脏病，能满足你吗？”
她紧紧盯着苏月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苏月心里一突，脸上却飞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他身体是弱些，但也挺好的。再说，我本身需求也没那么大。”
她这话半真半假。以前周青病弱，她确实收敛著欲望。可最近，周青仿佛脱胎换骨，精力旺盛得惊人，今早还缠着她温存了许久，让她久违地体验到了作为女人的极致快乐。但这种闺房之乐，她绝不会对外人言说。
“哦？”张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信，“听说越是漂亮的女人，欲望越强。没想到你倒是例外。”
苏月镇定自若，用筷子轻轻点了点碗沿，仿佛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女人嘛，其实都差不多。单纯从生理上说，除了特殊那几天，理论上每天都可以，一天甚至多次。但人不是机器，每天那么多工作，处理不完的琐事，精力分散了，哪还有心思想天天折腾这个？”
“这倒是。”张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自嘲地笑了笑，“我忙起来的时候，连男人是什么都快忘了。”
两人笑，不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了面前简单的午餐。她们饭量都不大，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张茹起身收拾碗筷，苏月则自然地走到茶几旁，拿起水壶泡了一壶清茶。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客厅里一时只剩下茶水注入杯子的细微声响。新完夲鰰颤 耕芯醉快
重新落座后，张茹抓了一小把坚果放在苏月面前的碟子里，看似随意地切入正题：“我前两天，去看了徐秀秀。”
苏月端茶的手稳如泰山，轻轻“嗯”了一声，等待下文。
“她的状态很不好。”张茹观察著苏月的反应，“尤其是身体，变化太大了。我记得她年轻时虽然不算顶尖漂亮，但也还算清秀，怎么这几年衰老得这么厉害？像被什么东西榨干了一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苏月吹了吹茶杯上升起的热气：“她过去私生活不太检点，染了些不好治的病。一直是定期从我这里拿特效药控制着。这个事，我帮她瞒了很多年。”
她抬起眼，看向张茹，目光坦然，“算是替她保守的秘密吧。”
“性病？！”张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她猛地想到那个曾经和徐秀秀有过亲密关系的、如流星般耀眼的男人！如果徐秀秀早就染病，那男人恐怕也难以幸免！而自己幸亏忍住了他的诱惑她心底泛起一阵后怕的寒意。
“这是她的隐私。”苏月语气依旧平静，“不过，联想到她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跟不少男学生也牵扯不清，落下这种病根，也不意外了。”
张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消化著这个惊人的信息。徐秀秀的身体垮掉，看来确有原因。
她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试探：“徐秀秀跟我说你手里，捏著一大笔钱。数目非常惊人。她希望你能用这笔钱，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苏月闻言，不禁嘲讽道：“这话她被抓前就跟我说过。纯属异想天开。”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清亮地看着张茹，“张姐，你是明白人。当年那笔钱，早就被‘那些人’通过各种渠道洗走了。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通过像‘红石资本’这样的投资机构，以‘投资回报’的名义合法转出的。钱早就不在江东了，更不可能在我手上。”
“红石资本？”张茹眉头紧锁，“我好像听过是不是现在给花有容那个新江东集团注资的？”
“没错，就是它。”苏月肯定地点点头，“我老公最近也在密切关注这个资本，他说过红石资本很快会大规模进入江东市场。徐秀秀早就被酒精和疾病搞糊涂了，对当年的真相一知半解，只会胡思乱想。她的思想也出了问题，以为钱能通天，凌驾于法律之上。”
张茹紧紧盯着苏月，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慌乱。但苏月的神情太过镇定，眼神清澈坦然，仿佛说的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一个真正手握巨款的人，听到别人索要或指控，绝不会如此平静。
张茹沉吟片刻，决定打出最后一张牌，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不过，徐秀秀还说了另一件事她说，当年有‘一具尸体’，她并没有按计划烧掉而是偷偷藏了起来。她说，你知道是哪具尸体。苏月，你是不是交给她处理过什么‘东西’？”
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尸体”二字从张茹口中说出，苏月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她交给徐秀秀处理的“麻烦”不止一具，但能让徐秀秀在此刻用作保命筹码的，恐怕只有那一具那具牵扯著巨大秘密，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尸体！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对张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张茹疑惑地凑过去。
苏月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徐秀秀说的，应该就是‘他’的遗体。”
“什么？！”张茹浑身剧震，猛地向后一仰，撞在沙发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脱口而出：“在在哪里？！”
苏月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心中冷笑，道：“当年分工明确，后期处理是徐秀秀负责的。我怎么知道她玩了手‘狸猫换太子’，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她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张茹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那具尸体如果真的还存在，并且落在警方手里，那掀起的将是席卷一切的惊涛骇浪！无数人将被卷入其中，包括她自己！
“我我得想办法再去见她一次！”张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眼神慌乱，完全失去了一个市局办公室主任该有的沉稳。
苏月坐在原地，慢悠悠地品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