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一家人难得地齐聚在客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气氛却有点微妙的正式。林震华坐在主位沙发上看财报，杨茜有些心神不宁地摆弄著茶具，林凡坐姿端正地看着一本外文杂志，林晚晴则窝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刷手机，但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
这种“全员到齐”的阵仗，显然在等什么。
林墨最后一个晃悠进来，他刚在房间里打完一局游戏，头发睡得翘起一撮，手里还拿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这是他强烈要求后，厨房才常备的“战略物资”。
“哟， 开会啊？”他扫了一眼客厅里的阵仗，浑不在意地走到空着的那个沙发边，瘫坐进去，二郎腿很自然地翘了起来，“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要宣布家庭破产了？先说好，我可没钱。”
杨茜被他逗笑了，嗔怪地看他一眼：“别胡说！” 但眼神里的紧张缓和了不少。
林震华放下手中的平板，清了清嗓子，从身旁拿起一个制作精美、烫著金色校徽的硬壳信封。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小墨，”林震华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圣樱学院的入学手续办妥了。这是录取通知书和相关材料。”
他将信封递向林墨。
林凡立刻放下杂志，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恭喜哥哥，圣樱学院是顶尖学府，师资和环境都是一流的。”
林晚晴也抬起头，撇了撇嘴，没说话，但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大概是想起自己当初收到录取通知时的兴奋，以及对林墨反应的好奇。
杨茜更是紧张地看着林墨，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或者直接拒绝。
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林墨慢吞吞地放下可乐瓶，伸出两根手指，像夹烟一样，随意地夹过了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信封。
他既没有激动地双手接过，也没有迫不及待地打开，反而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挑眉评价：“嚯，挺沉。 这信封是金子打的？不愧是贵族学校， 包装都这么烧包。”
林凡的笑容微微僵住。林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震华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
林墨这才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印刷精美的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目光在“林墨”这个名字和“圣樱学院”的徽标上停留了半秒，然后就随手把文件塞回了信封，往身旁的沙发上一扔，仿佛那是什么超市促销广告单。
“哦。”他重新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打了个气嗝，然后才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杨茜和表情严肃的林震华，语气平淡得就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行。哪天开学？”
就这？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杨茜准备好的满腔关切和叮嘱卡在了喉咙里。林凡准备好的祝贺词也派不上用场了。林晚晴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那可是圣樱学院！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林震华也明显愣了一下，他预想过林墨会抗拒、会讨价还价、甚至会冷嘲热讽，但唯独没料到是这种完全没当回事的态度。他沉吟了一下，才回答：“下周一。还有四天。”
“哦， 下周一啊。”林墨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算，“那还能再躺四天。 挺好。”
杨茜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墨，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或者需要准备什么吗？学校有着装要求，妈妈已经让品牌方把校服和正装送来了，在你房间，你去试试合不合身？还有书包、文具”
“好了谢谢妈，你最好了。”林墨笑着说，“没啥好准备的”
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嘎达的轻响：“没别的事我回屋了， 刚才那局晋级赛还没打完，队友该等急了。”
说完，他竟真的拿起那半瓶可乐，踢踏着拖鞋，晃晃悠悠地就往客厅外走，完全没理会身后神色各异的家人。
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脸色有些复杂的林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凡啊， 听说你在学校里混得挺开？到时候罩着点哥啊， 别让人欺负我这插班生。”
林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求助”搞得措手不及，勉强维持着笑容：“哥哥说笑了，怎么会有人欺负你”
“那就好。”林墨打断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吹着口哨走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杨茜笑着说：“这孩子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料。”
林晚晴哼了一声，低声吐槽：“装腔作势！ 心里指不定多激动呢！”
林凡则看着林墨消失的方向，眼神深沉。他真的不紧张？不激动？还是说圣樱学院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这种深不见底的平淡，比任何激动的反应都更让人不安。
林震华缓缓靠回沙发背，手指轻轻敲著扶手。这个儿子，每一次的反应，都出乎他的意料。这种对常人眼中巨大机遇的漠然，要么是极度无知，要么就是拥有远超这个层次的底气或目标。他越来越倾向于后者。
回到房间，林墨反手锁上门，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收敛。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被扔在一边的精致信封，仔细看了看封口的火漆印和校徽，然后随手丢进抽屉角落。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界面，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文档，标题是《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大纲及历年真题分析》。
他轻笑一声，自语道：
“圣樱？ 新手村而已。练练级， 顺便清理一下小怪。真正的副本， 在后面呢。”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高考大纲上，锐利而沉静。
“去它的，先打会儿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