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在原地印钱吗?”
卡特琳娜凝视著林风,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风暴正在凝聚,写满了颠覆性的震撼。
她的大脑,那颗曾为克格勃精密分析过无数情报的机器,此刻彻底宕机了。
林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反问道:“不然呢?”
“不然我用什么来支付我们团队未来的薪水?”
他的目光扫过卡特琳娜瞬间有些不自然的脸庞,话语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尤其是某位一天一百美金外加两包方便面的高级顾问。”
一抹红晕不受控制地爬上卡特琳娜的脸颊,她猛地扭过头,用一声冰冷的哼声,掩饰着心脏那记突兀的、失控的跳动。
这个男人,总能在最让她心神剧震的时候,用一句不正经的话,轻易瓦解她所有的防线。
几千公里之外。
黑龙江对岸,边境城市黑河。
林风在国内的唯一合伙人,赵东来,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他站在自家承包的巨大仓库里,空气中,浓重的机油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
仓库中央,不再是那些运出去时赏心悦目的食品和百货。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堆小山般的,奇形怪状的“废铜烂铁”。
那是一台台比桑塔纳轿车还庞大的柴油发动机,油污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硬壳。
那是一根根粗壮到需要环抱的炮管,上面布满了狰狞的划痕。
那是一捆捆用铁丝胡乱绑在一起的履带板,散发著金属的、冰冷的死亡气息。
每一件东西,都在无声地咆哮著“生人勿近”的暴力。
赵东来绕着其中一台如同钢铁巨兽心脏般的发动机,缓缓走了一圈。
他伸出手,仅仅是碰了一下,满手就沾上了黏腻的、漆黑的油泥。
他看着这满仓库的“洋垃圾”,再想到自己为了凑齐那五车皮货,把老丈人准备给小舅子娶媳妇的钱都给挪用了出来。
一种被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捅了刀子的巨大恐慌和绝望,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
叮铃铃——!
仓库角落,那台老式电话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赵东来一个激灵,像被电击般,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抓起话筒。
他几乎是吼著,把话筒死死按在自己耳朵上。
“喂?!”
“东来,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林风熟悉到让他想哭的、该死的悠闲声音,背景里还隐约有斯拉夫人豪迈的歌唱。
赵东来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火山口。
他体内的血压瞬间冲破顶点,对着话筒爆发出惊雷般的咆哮:
“林风!我操你大爷!”
“我赵东来拿你当亲兄弟,身家性命都押给你了!你让我给你发五车皮的货,说能赚大钱!”
“结果呢?”
“结果你就他妈给我弄回来这一堆废铜烂铁?!”
他一脚狠狠踹在身旁的发动机上,剧痛从脚趾传来,但他感觉不到,吼声反而因为这股疼痛而更加凄厉。
“这是什么玩意儿?坦克发动机?!我拿它干什么?!”
“我开个废品收购站吗?!”
“林风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他妈不给我个说法,我这就坐火车过去,跟你拼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
片刻后,传来林风压抑不住的笑声。
“东来,东来,别激动,激动伤肝。”
“我能不激动吗?!”
赵东来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我老婆以为我被骗进传销了,正跟我闹离婚呢!”
“别激动,听我说。”
林风的声音终于正经了一点。
“你脚边踹的那个,不是废铁。”
“那是宝贝,真正的宝贝。”
“宝贝?我呸!”赵东来一百二十个不信,“这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楼房住?”
“它比饭和楼房,都值钱。齐盛小税徃 已发布醉辛蟑劫”
林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
“你去找个懂行的老师傅,真正的军工专家,让他来看看。”
“记住,要绝对可靠的人。”
“你告诉他,你弄到了一台乌拉尔车辆制造厂原装的v-84柴油发动机,问他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东来半信半疑。
v-84这个代号他闻所未闻。
但出于对林风那份兄弟情义最后的一丝指望,他还是挂断电话,开始疯狂地翻找自己的关系网。
托了好几层关系,他终于在北方兵工厂,请到了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工程师。
钱老。
据说,这位老人一辈子都在跟坦克发动机打交道。
第二天,赵东来开着他那辆破旧的北京吉普,将钱老请到了仓库。
钱老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精神矍铄。
一路上,他还在数落赵东来,说他一个搞倒卖的小年轻,懂什么发动机,别是被人拿个报废的拖拉机头给骗了。
可当赵东来拉开仓库大门,当钱老看到那台静静卧在仓库中央的钢铁巨兽时。
他后面所有的话,全都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老专家脸上那份不屑与随意,瞬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所取代。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动作比赵东来这个年轻人还要利索。
他没有嫌弃上面的油污。
他像是在抚摸一件失散多年的稀世珍宝。
他颤抖著双手,在那冰冷的缸体上,一寸一寸地缓缓抚过。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老花镜和手电筒,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发动机上。
他仔细检查著上面的每一个接口,每一条线路,特别是铭牌上那串模糊不清的俄文序列号。
赵东来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忘了。
他看到,钱老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他看到,钱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如同一个哮喘病人。
最后。
这位在兵工厂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竟然抱着那堆他眼中的“废铜烂铁”,嚎啕大哭。
“宝贝啊国宝啊!”
钱老猛地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抓住赵东来,声音里是火山爆发般的激动。
“小赵!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的?!”
“这这是v--84s!”
“是给t-72后期型号配的!12缸,840匹马力!”
“我们当年!我们当年为了仿制它,一个团队熬白了头,走了多少弯路,最后都没能完全搞明白!”
“你看看这涡轮增压器!你看看这冷却系统!”
“这这不是发动机!这是送上门来的活教材啊!”
“有了它,我们国家在坦克动力系统上,至少能往前迈十年!”
赵东来被钱老这番话,彻底砸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堆自己昨天还恨不得拿去回炉的废铁,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那钱老,这玩意儿它值钱吗?”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关心的问题。
“值钱?!”
钱老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侮辱人的话。
“这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这是国之重器!”
“是战略资源!”
电话又响了。
还是林风。
“怎么样,东来,专家怎么说?”
赵东来哆哆嗦嗦地把钱老的话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林风轻笑一声,一切尽在掌握。
“谁让你把它变现了?”
“不变现我留着干嘛?当传家宝供起来?”
“格局小了,我的赵总。”
林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魔鬼般的蛊惑。
“听我的,你现在马上去找咱们市那几家快倒闭的国营养殖场、罐头厂、还有酿酒厂。”
“你去告诉他们的厂长,你有办法让他们接到大到不敢想象的订单,能让厂子起死回生,所有工人都有饭吃。”
“前提是,这些厂子,我,林风,要参股,要控股!”
赵东来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要那些破厂子干嘛?”
“我这边,需要源源不断的罐头、白酒、羽绒服。”
“你在国内负责生产和组织货源,我在俄罗斯负责销售和换回‘硬通货’。”
“我们建一个跨国贸易的闭环,把整个链条都死死攥在自己手里。
懂吗?未来的世界首富,赵总。”
赵东来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一万辆坦克碾了过去,一会儿是发动机,一会儿是罐头,一会儿又是世界首富,乱成了一锅粥。
他扶著墙,感觉有些缺氧,对着话筒喃喃自语。
“我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我兄弟在国外倒腾坦克,让我在家开罐头厂”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林风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钱不是问题,就用卖那些‘废铁’的钱去收购。”
“另外,你立刻帮我办一件事,动用所有关系,帮我找一个人。”
“国内所有,我是说所有,和乌克兰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打过交道的人,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不管他是谁,我都要他的全部联系方式。”
“十万火急!”
“黑海造船厂?”
赵东来重复了一遍这个有点绕口的名字。
一个荒谬绝伦到让他汗毛倒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挂断电话,他呆呆地看着仓库里那台巨大的坦克发动机,又想起了林风最后那个急切到近乎命令的指令。
他嘴唇发干,喉咙里发出蚊子般的呻吟,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骇然。
“那不是造航母的地方吗?”
“这小子他到底想干嘛?”
“他不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