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炕上的气氛依旧热烈。
赵成峰端著酒碗，凑到周烈身边，压低声音说：“满福，护林员的任命手续还得再等几天，公社那边得走流程，但你放心，大队里没人敢质疑，你现在就能正常开展工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步枪的事，暂时还没法给你弄来，我已经托武装部的老战友了，让他帮忙挑一把成色好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周烈心里一暖，连忙端起酒碗敬了赵成峰一口：“谢谢赵叔，麻烦你费心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赵成峰已经把他当成了 “自己人”，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更有归属感。
他暗自决定，饭后要留到最后，跟赵成峰单独沟通一个事。
又聊了一会儿，村民们陆续起身告辞，屋里渐渐安静下来。
赵成峰喝了周烈带来的虎骨酒，又掺了点家里的地瓜烧，面色红润，带着几分酒意。
而周烈，上辈子在战场上就习惯了喝 53 度的高度白酒，加上 “满福” 这具年轻健壮的体格，几碗酒下肚，竟毫无醉意，头脑依旧清醒。
“赵叔，咱村子附近哪里有泡子啊？” 周烈见时机正好，主动开口问道。
赵成峰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村子边就两条小河，要找大泡子，得往西边进山十公里左右，有一个挺大的泡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显然是喝多了，不小心指反了。
“那泡子现在冻著了吧？” 周烈没点破他指错方向，继续问道。
“冻得结实着呢，冰面至少得有半米厚。” 赵成峰点了点头，好奇地追问，“你找泡子干啥？”
“这不寻思著，冬天山里猎物不好找，想试试在泡子里弄点鱼吃。” 周烈笑着解释。
这想法是白天跟老孙头聊天时受的启发，老孙头说冬天冻泡子捞鱼，也是山里人的一条活路。
赵成峰一听，立刻说道：“行啊！明天我带你去生产队仓库，把渔网和冰镩子拿给你。对了，你可以带着满财一起去，他认识路，以前也跟他爹一起网过鱼，有经验。”
他又不忘叮嘱，“不过你可得小心点，那泡子去年冬天还淹死人了，而且附近可能有野兽出没，别大意。”
说著，赵成峰起身走到柜子边，从柜子后面的缝隙里，掏出一把步枪和一个皮质子弹袋，递给周烈：“这是我当年当民兵时用的五三式步骑枪，仿苏联的莫辛 - 纳甘，1954 年列装部队和民兵的，你先拿着用。。”
周烈接过步枪，掂量了一下，手感沉甸甸的，很扎实。
他仔细看了看枪身，心里暗暗称赞 —— 这枪精度不错，完全能当狙击步枪用。
以他上辈子的用枪水平，用这把枪能发挥出九成实力，剩下的一成，只是因为缺少现代化瞄具，依赖缺口式照门瞄准。比奇中闻旺 耕辛嶵快
即便如此，他也能成为顶尖射手。
“子弹不多，就 9 发，你省著点用，大队里每月的子弹配给也少得很。” 赵成峰补充道。
“谢谢赵叔，你太周到了。” 周烈连忙道谢，有了这把步枪，进山就更有保障了。
第二天一早，周烈跟着赵成峰去生产队库房，领了渔网和冰镩子。
冰镩子是实心铁铸的，沉甸甸的，顶端磨得锋利；渔网也很结实，一看就是生产队精心保管的。
领完物资，两人又一起去了张满财家。
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满财媳妇正在院子里晾狼皮，见周烈拖着爬犁来，赶紧热情地迎了上来：“满福来了！快进屋坐！”
一边喊，一边朝屋里喊，“满财，快出来，满福来了！”
张满财一听，连忙推开门跑了出来，看到周烈手里的步枪和爬犁上的渔网，眼睛一亮：“满福，这是要干啥去？”
“想进山捞点鱼，来叫你一起去，你不是认识路嘛。” 周烈笑着说。
张满财二话不说，转身就进屋穿戴整齐，把猎刀别进后腰，又戴上厚厚的手闷子，出来对媳妇说：“我跟满福进山捞鱼，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满财媳妇笑着点头：“去吧去吧，跟着满福，我放心。”
她早就听满财说了周烈的战绩 —— 单枪闯狼窝捅死头狼、开枪打跑狼群、跑动中开枪伤老虎救了满财，如今周烈还背着两把枪，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危险。
周烈看着满财雷厉风行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你都不问问我，到底要去哪捞鱼，能不能捞著？”
张满财拍了拍胸脯，一脸信任地说：“问啥问！你说去哪就去哪，要干啥就干啥！我信你！”“行，那咱出发。” 周烈笑着点点头，告知他要去西边进山十公里的泡子，确认满财认识路。
满财连忙接过爬犁的纤绳，大步往前走去，周烈也没推让 —— 他知道，满财是个实在人，不让他干点活，他反而会不自在。
两人一路上翻了几道山岭，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泡子边。
湖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著，一眼望不到边，地面平坦得很，踩在上面，能感觉到冰面的坚硬。
“就是这儿了，咱到湖面中心去凿冰窟窿，那儿水深，鱼多。” 张满财指著泡子中心说。
两人拖着爬犁，慢慢走到湖面中心，张满财先把积雪推开，露出下面光滑的冰面。
他拎起冰镩子，用力朝着冰面凿了下去，“哐当” 一声，冰面只留下一个白印。
冰镩子沉得很，张满财个子不算高，凿了没几下，就累得手酸，额头冒出汗来。
“我来吧。” 周烈接过冰镩子，双手握住把柄，找准位置，猛地发力。
“哐！哐！哐！” 几下下去，冰面就被凿出了一个小坑。
他力气大，动作又快，没一会儿，就听到 “咔嚓” 一声，冰面被凿透了，冰冷的湖水猛地涌了出来，两人赶紧往后跳了几步，躲开溅起的水花。
就这样，周烈在不同位置，一共凿了七八个冰窟窿，每个窟窿之间相隔十步左右。
张满财则从旁边的林子里，砍了一根小臂粗细的长杆子，把渔网的水线绳系在杆子一头，然后把杆子从第一个冰窟窿送进去，慢慢往第二个窟窿的方向推。
等杆子从第二个窟窿露出来，就把绳子拉紧，再依次穿过所有窟窿，让渔网在冰面下舒展开来 —— 这就是山里人常用的 “冰下走杆” 下网法。
下完网，张满财找了几块石头，在冰窟窿周围的冰面上轻轻砸著，靠声音把附近的鱼赶到渔网所在的区域。
周烈则守在最后一个冰窟窿边，手里握著绳子，准备起网。
“差不多了，起网看看！” 张满财砸了一会儿，对周烈说。
周烈点点头，双手拉住绳子，慢慢往上拉。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拉到一半，就觉得绳子越来越沉，明显有东西挂在上面。
“有了！” 周烈心里一喜，加快了拉绳的速度。
很快，第一条鲫鱼就随着渔网被拉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落在冰面上。
张满财见状，兴奋地大喊：“上来了！真有鱼！”
两人一起用力，把整张渔网拉了上来。
网里密密麻麻全是鱼，大多是鲫鱼、鳊花，还有一些柳根、船钉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总重量差不多有 30 斤。
看着眼前的鱼，周烈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 没想到第一次冰下捞鱼，就有这么好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