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交易,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林鳞的声音沙哑,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玄月眉头微皱:“放心,此事只有我一人经手。待我祖父出关,我自会禀明,届时在玄水岛主岛,给你们林家寻一处上好的安身之地。”
她见林鳞脸色依旧阴沉,猜到了几分:“发生何事了?这宝鉴可是我从大陆的通天商行高价购得,一共只能用十次,别为小事浪费。”
“小事?”林鳞怒极反笑。
他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从宋裕如何挑衅,到自己如何被宋远志和陶夭夭逼上门,最后如何被当众羞辱,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出来。
玄月听完,脸上不见半点同情,只有恼怒。
“什么?又失败了!”
她追问道:“那两个废物是怎么动手的?过程如何?”
林鳞听出话外之意,瞬间反应过来,眼中怒火喷薄:“你在我家安插探子,是何居心!还让他们指认是我林家所为!”
“我只见到一人的尸体,宋裕说杀了另一个,谁知道真假!”
玄月冷哼一声:“我可没让他们指认林家。”
“可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够了!”玄月厉声喝止,“林鳞,投靠就要有投靠的觉悟!别忘了你的身份!”
林鳞的身体僵住,脸色煞白。
玄月语气缓和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确定陶青青真的出了问题?”
林鳞的目光躲闪,不愿与镜中的玄月对视。
他低声道:“上次见面,我的眼睛看到了,她体内的灵力冲突不休,根基已然不稳。”
“你这双眼睛,倒真有些门道。”玄月来了兴趣,“是什么天赋?”
“不关你的事。”林鳞冷冷回绝。
玄月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现在被禁足,反倒是好事。”
“你什么意思?”
“正好让你避开风头,岛上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从你身上移开。一年时间,足够你做很多准备了。”玄月的声音带着诱惑。
林鳞沉默片刻,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决绝。
“好,计划一年之后再动手。”
“届时,你需派人接应我林家族人撤离。”
“可以。”玄月干脆地答应。
宝鉴上的光芒渐渐黯淡,玄月的身影消失不见。
林鳞独自站在黑暗的密室中,脑中回响起祖先的遗训。
为官者,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
世家,更要多头下注,方能长盛不衰。
当年先祖兵败逃亡,留在大陆的另一支族脉,便是押对了宝,才保住了百年富贵。
如今,轮到他了。
“陶青青一死,桃花岛倾刻复灭。宋家,白家,陶家本家,都将任我拿捏。”
他想到林鱼替宋裕说话时那副样子,眼中杀意沸腾。
“宋裕,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走出密室,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来人。”
几名心腹长老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传我命令,从今日起,我林家弟子约束言行,遇事退让,不得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尤其不要去招惹观瀑崖那位。”
“少主?”长老们面露不解。
“按我说的做。”林鳞的语气不容置疑。
长老们不敢再问,躬身领命而去。
林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更猛烈的爆发。
观瀑崖洞府内。
宋裕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灵力,气海中的灵力愈发凝实,距离炼气五层的壁垒,只差临门一脚。
“还是得靠资源堆啊。”
他将目光投向之前五人从那处地下溶洞中取回的几个盒子。
最大的那个木盒,正是周山他们抬出来的修士遗物。
宋裕没有急着打开。
他将盒子翻来复去地检查,确认没有附着任何歹毒的禁制。
盒子上有一把古铜锁,锁孔并非寻常样式,而是一个由九个同心圆盘组成的复杂结构。
每个圆盘上,都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宋裕仔细辨认,这些符号都不认得。
“密码锁?”
他来了兴致,这东西倒是新鲜,并且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假的机缘。
而是真的好东西,看来真是不小心遇到的。
宋裕尝试攻击,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箱子本身也是个宝物。
他没有立刻尝试破解,而是将盒子重新收好。
这东西需要些时间,之后再说。
他起身离开洞府,驾驭一叶舟,朝着银鳍鱼场飞去。
鱼场码头上,围了一大群人。
宋裕落下遁光,拨开人群。
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湿透,面色惨白,正是昨日被刘成掌风扫入海中的那名凡人。
他竟被人救了上来,此刻已是奄奄一息。
那人看到宋裕,挣扎着想要起身请罪。
“仙师,小人有罪”
宋裕摆了摆手,示意他躺好。
他蹲下身,问道:“你们几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那人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回答:“周大哥家中还有老母妻儿,我和绿儿都还有一个儿子”
绿儿就是之前和周山一起被杀的人。
宋裕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周围的渔民和灵兽场弟子说道:“去,将他们几人的家眷,都带到这里来。”
在场众人心中一凛,都以为这位新来的仙师是要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那幸存的凡人更是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不住地磕头求饶。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宋裕没有理会。
很快,几个妇人和几个半大的孩子,被战战兢兢地带到了码头。
周山的老母亲拄着拐杖,浑身发抖。
两个几岁大的孩子,躲在母亲身后,吓得哇哇大哭。
场面一片凄惶。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宋裕,等待着他最后的宣判。
宋裕的目光,从那些惊恐的脸上扫过。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周山三人,受人蒙蔽。”
一句话,让那几个家眷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是。”宋裕话锋一转。
“念在初心在善,确确实实是想献宝,而且为我而死。”
“从今日起,你们便做我宋裕的人。”
他指着周山那已经能站立的老母亲。
“这位老人家,每日供给十五斤米,颐养天年。”
他又看向那两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你们二人,入灵兽场,负责文书记录,每月支取饷银。”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三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这三个孩子,若有灵根,我保他们入我门下。若无灵根,便入我麾下,做个管事。”
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家眷,没想到是这样,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还是周山的老母亲最先回过神,她丢掉拐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大恩!”
另外两个妇人也反应过来,拉着孩子,拼命地磕头。
那名幸存的凡人,更是激动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的渔民和弟子,看向宋裕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不再只有畏惧,更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服。
宋裕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无事便散了吧。”
等安抚好人心,宋裕才能专心研究从林鳞那得来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