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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凤凰山夜谈(1 / 1)

京州市委书记办公室的灯光,在夜幕降临时分依旧亮得刺眼。李达康俯身趴在铺展开的光明峰项目规划图上,指尖沿着标注的红线缓缓滑动,眉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桌上的青瓷茶杯早已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沿滑落,在文档上洇开一小片水渍,他却浑然未觉。

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突然急促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李达康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拿起听筒,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是李达康。”

“达康书记,您好,我是省政府秦风。”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特有的沉稳语调,“周瑾省长今晚想约您见一面,地点定在京州凤凰山观景台,不知您是否方便?”

“凤凰山?”李达康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语气里满是意外与错愕,“周瑾约我?”

这个名字象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涟漪。自从周瑾空降汉东担任常务副省长,关于“周瑾意在省长之位”的传言就从未停歇,而他李达康,正是外界公认的省长热门人选,“沙李配”的说法更是在官场小圈子里传得有板有眼。在他看来,周瑾就是横在自己晋升路上的最大变量,两人虽同处汉东官场,却始终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从未有过任何私下交集。此刻周瑾突然邀约,而且是在凤凰山这种远离市区、僻静私密的地方,难免让他心生警剔。

“是的,周省长特意交代,说有些事情想和您推心置腹聊一聊。”秦风的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丝毫异常,“时间定在晚上八点,观景台视野开阔,也比较安静,适合谈话。”

李达康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与潜在的竞争对手私下会面,风险太高,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人口实。可转念一想,周瑾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主动向他发出邀约,若是直接回绝,既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又可能让两人的关系彻底僵化,日后在工作中难免产生隔阂。更何况,他也隐隐好奇,周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我准时到。”最终,李达康还是答应了下来。挂电话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戒备——这是他多年来在官场摸爬滚打养成的习惯,面对未知的局面,永远保持着最高的警剔。

傍晚八点,京州凤凰山观景台。

晚风微凉,带着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脸颊时泛起一丝凉意。观景台地势高耸,站在这里,整座京州市区的夜景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亮起万家灯火,璀灿的霓虹如同流动的星河,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淅;不远处的光明峰项目工地,几盏巨大的探照灯刺破夜空,照亮了正在施工的塔吊,那是李达康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政绩工程,是他冲击省长之位的最大筹码。

周瑾提前十分钟抵达,身着一件深灰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倚在观景台的石栏杆旁,静静地望着山下的繁华夜景。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李达康身着深色夹克,面色凝重地走来,周身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仿佛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

“达康书记,来了。”周瑾抬手示意,语气平和,没有多馀的寒喧。

李达康点点头,没有靠近,只是站在离周瑾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警剔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确认这里是否安全。山间的晚风掀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紧绷。

周瑾看出了他的戒备,轻笑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山下的夜景,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对我约你来这里,心里满是诧异,甚至带着几分抵触。”他顿了顿,语气坦诚得不留馀地,“你大概也觉得,我是来汉东抢你省长位置的最大变量,对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沙李配’,更是深信不疑,认为我就是那个破坏你仕途的拦路虎,对吧?”

李达康闻言,先是眉头一皱,眼神里闪过一丝被人说中心思的不悦。他没想到周瑾会如此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官场的迂回与试探,直接戳破了他心底的隐秘。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固执:“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周瑾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达康的眼底,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你还在做着上位省长的‘沙李配’美梦?李达康,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天真?”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字字铿锵有力:“你仔细想想,‘沙李配’的传言,不正是沙瑞金就任汉东省委书记之后才冒出来的吗?在他来之前,怎么没人提过?这根本就是人家精心设计的圈套,而你,却傻乎乎地当了真!”

“人家对你的算计,从来都不是什么‘搭班子’,而是要么让你跪下当狗,听他的摆布,要么,你这京州市委书记的位置,都未必保得住!”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达康的脸色瞬间变了,瞳孔猛地收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错愕,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试图从周瑾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周瑾的表情严肃得可怕,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沙瑞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周瑾冷笑一声,抛出一段尘封的往事,“他早年在地方任职时,曾当着下属的面说过一句话:‘我当县长时是一把手,我当市长时也是一把手,我想干的事,干一件成一件。下面人有没有反对的?有,但除非他不想要乌纱帽!’”

“就这种性格强势到独断专行、控制欲极强的人,会跟你李达康搭班子?”周瑾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打得李达康措手不及,“你李达康是什么人?锐意改革、独断专行,眼里揉不得沙子,凡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思路来。你觉得,两个同样强势、同样想当一把手的人,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吗?他沙瑞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而你李达康,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屈居人下的人!”

李达康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喉咙象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瑾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骄傲,确实不甘于人下,沙瑞金的强势,他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沉浸在“沙李配”的幻想中,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不等李达康缓过神,周瑾话锋一转,直指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你知道丁义珍是怎么爆雷的吗?”

李达康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丁义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他政治生涯中的一个巨大污点,尽管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毫不知情”“负有领导责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丁义珍的爆雷,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周瑾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钟家早就想在汉东布局,丁义珍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一颗棋子,而你,恰好成了这颗棋子的‘保护伞’。”

“你现在只担了部分领导责任,算是侥幸。”周瑾的目光如同x光,仿佛能看穿李达康所有的伪装,“可丁义珍没跑之前,在外面到处标榜自己是‘达康书记的化身’,说‘达康书记的心思我最懂’,甚至打着你的旗号到处拉项目、搞特权,这事你敢说不知道?京州官场谁不知道丁义珍是你的‘得力干将’,是你推光明峰项目的‘急先锋’?你要是真的不知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处理他?”

李达康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后背也隐隐发凉。他想辩解,想说“我当时被他蒙骗了”,想说“我也是受害者”,可面对周瑾锐利的目光,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光明峰项目里的猫腻,你敢说一无所知?”周瑾步步紧逼,不给李达康任何喘息的机会,“丁义珍在项目里搞权钱交易,收受巨额贿赂,你或许没有直接参与,但他能一路畅通无阻,能搞定那么多棘手的问题,还不是因为你需要他帮你把项目推起来?你要政绩,要光明峰这个能让你平步青云的筹码,而丁义珍要的是钱和权,你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狼狈为奸罢了!”

“还有大风厂的土地性质变更!”周瑾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工业用地改商业用地,这是多大的手笔?没有你李达康的默许,没有你在文档上签字,给丁义珍天大的胆子,他也办不成!你只是装作被蒙在鼓里,甚至在丁义珍暴露后,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下属——这是你惯用的手段,不是吗?出事了就甩锅,有功了就揽在自己身上!”

“我……我没有!”李达康的声音有些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扶住身后的石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瑾的话,字字句句都象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精心编织的伪装,露出了他功利、自私、不择手段的内里。那种被人彻底看透的徨恐与颤栗,顺着脊椎蔓延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想起了丁义珍当初在他办公室拍着胸脯保证“光明峰项目三个月内一定动工”的场景,想起了自己默许丁义珍“特事特办”的批示,想起了大风厂工人闹事时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能影响项目进度”,而不是工人的死活。这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在周瑾的追问下,如同潮水般涌进脑海,让他无处遁形。

“亏着丁义珍跑了,他要是没跑,你现在的麻烦,可比单纯的领导责任大多了!”周瑾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怜悯,“一旦他把你供出来,一旦调查组查到你默许他违规操作的证据,你别说当省长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李达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滴落在衣领上。山间的晚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着山下光明峰项目工地的探照灯,那曾经像征着他政绩与未来的灯光,此刻在他眼中却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周瑾没有停手,继续揭露更致命的危机,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剥掉李达康最后的侥幸:“知道沙瑞金和钟家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吗?知道今天传遍汉东官场的省反贪局副局长是谁吗?”

李达康的目光紧紧盯着周瑾,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将会彻底摧毁他的一切。

“是侯亮平——钟家的女婿,沙瑞金的合作者,更是高育良在汉东政法大学任教时的得意门生!”周瑾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象一颗重磅炸弹,在李达康的心底炸开,“你在汉东官场混了这么久,总该听过‘汉大三杰’的说法吧?现在的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陈海、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再加之这个侯亮平,都是高育良一手带出来的门生,三人在汉东官场盘根错节,势力不小!”

“汉大三杰?”李达康猛地睁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号,只是没想到侯亮平竟然也在其中,更没想到他会是高育良的得意门生!高育良!这个和他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对手,两人从吕州斗到京州,从副市长斗到市委书记,明争暗斗从未停歇,早已是水火不容。

“更关键的是,陈海的父亲陈岩石,那个标榜自己是老革命、公正无私的前汉东省检察院检察长,是沙瑞金的养父之一!”周瑾抛出的又一个重磅消息,让李达康的大脑一片空白,“你想想这层关系——侯亮平是高育良的门生,陈海是沙瑞金的养兄,而侯亮平和陈海又是师兄弟,这盘棋有多复杂,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李达康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终于理清了其中的脉络,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蔡成功和侯亮平是发小,他要是向侯亮平举报,说给了欧阳菁几百万‘返点’,你觉得侯亮平会怎么做?”周瑾的语气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嘲讽,“他肯定会私下调查,甚至直接突袭抓捕欧阳菁!而沙瑞金呢?他会装作毫不知情,默许侯亮平的行为——毕竟陈海是他的人,侯亮平是陈海的师兄弟,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你会怎么想?”周瑾的目光紧紧锁住李达康,字字诛心,“你只会觉得,这是高育良在背后捣鬼!是高育良指使自己的门生,抓了你的妻子,目的就是为了拖你后腿,毁掉你的仕途,好让他自己的人上位!以你和高育良这么多年针锋相对的恩怨,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你必然会怒火中烧,一门心思要跟高育良斗个你死我活!”

“而沙瑞金,他只需要坐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坐山观虎斗!”周瑾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算计,“看着你和高育良两败俱伤,看着汉东官场的势力重新洗牌,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彻底掌控汉东的局面!这才是他真正的图谋!”

“我也不怕告诉你,沙瑞金来汉东根本不是单纯为了反腐,他是带着明确的政治目的来的——斗赵家,抓住赵立春违法违纪的实锤材料!”周瑾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李达康耳边,“钟家派系和赵立春身后的派系,在京都已经斗得不可开交,明枪暗箭从未停歇,这些你都被蒙在鼓里,赵立春也压根没告诉你吧?”

“现在,这场派系斗争的胜负手,就在汉东,就在你脚下的这座城市——京州!”周瑾伸手指了指山下灯火璀灿的城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你以为你只是在和高育良争省长位置?你错了!你早就被卷进了两大派系的生死博弈里,成了棋盘上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颗棋子!到了这一步,你还觉得自己能屹立不倒?还做梦能再进一步坐上省长的位置?”

“不……不可能!”李达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眼神里充满了慌乱与茫然,“欧阳菁她……她就是个银行的普通干部,怎么会收蔡成功的‘返点’?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觉得她近些年日常消费越来越奢侈,买包、买首饰都是大手笔,我问过她几次,她都说只是正常理财收益,我……我居然没多想!”

说到最后,李达康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徨恐。他确实对欧阳菁的奢侈消费有过疑惑,但一来他常年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家庭;二来他潜意识里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做出违纪违法的事情,毕竟这会直接影响他的政治前途。可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理财收益”,哪里经得起推敲?

“你不知道,不代表事情不存在。”周瑾的语气冰冷而残酷,“一旦欧阳菁被抓,你就会陷入绝境。而你对仕途的执念,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你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所以,你最后只能选择向沙瑞金服软,给她当狗!”周瑾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沙瑞金会给你一个选择——舍弃欧阳菁,和她彻底撇清关系,公开划清界限,甚至主动揭发她的问题,以此表明你的忠心。只有这样,他才会保你,保你的京州市委书记位置,甚至还能让你继续做你的省长梦!”

“舍弃……欧阳菁?”李达康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选择。欧阳菁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就算两人感情早已淡漠,可让他亲手舍弃她,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你会答应的。”周瑾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你李达康这辈子,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仕途。为了乌纱帽,你可以疏远家人,可以不顾非议,可以顶着压力搞改革,甚至可以牺牲一切!舍弃一个已经给你带来麻烦的妻子,对你来说,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罢了!”

“不……我不会!我李达康就算不当官,也绝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李达康的情绪激动起来,猛地从石阶上站起身,却因为双腿发软,又跟跄着跌坐回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可更多的,却是恐惧与绝望。

“你会的。”周瑾的目光如同深渊,看得李达康浑身发毛,“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仕途对你来说,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你的命!你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跌下来的样子,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叱咤风云的市委书记,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还有,你真以为自己能和赵家彻底撇清关系?”周瑾的话如同惊雷,炸得李达康头晕目眩,“当年你在金山县的那些旧帐,赵家手里肯定留有后手,足以在关键时刻牵制你。沙瑞金之所以没有立刻动你,就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还能成为他制衡高育良、扳倒赵立春的棋子!”

“等你和高育良斗得两败俱伤,等你舍弃欧阳菁表明了忠心,等你帮沙瑞金扳倒了赵立春,你以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吗?”周瑾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到时候,他随时可以把你弃之如敝履,甚至可以把你当年的旧帐翻出来,让你身败名裂!你不过是他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噗通——”

李达康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跌坐在观景台的石阶上。他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干得象要冒烟。山间的晚风掀起他的衣角,让他浑身发冷,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局面,以为“沙李配”是触手可及的未来,以为自己能靠着政绩和手腕往上爬,成为汉东的下一任省长。可此刻,周瑾的话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剥掉了他的幻想、伪装、骄傲与侥幸,露出了最内核的真相——他不仅是沙瑞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更是京都两大派系斗争的牺牲品,而他对仕途那深入骨髓的偏执,注定了他只能走上舍弃妻子、屈膝服软的道路。

山下的京州夜景依旧繁华,灯火璀灿,可在李达康眼中,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张嘲讽的脸。他看着光明峰项目工地的探照灯,看着这座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城市,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的野心、他的算计、他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

李达康的身体蜷缩着,双手撑在冰冷的石阶上,指节泛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斗,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与绝望。他知道,周瑾说的是真的,他的人生,他的仕途,已经走到了一个悬崖边上,而他对权力的执念,会推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万丈深渊。

山间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观景台旁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呜咽。李达康坐在石阶上,久久没有说话,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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