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金陵,齐燮元气得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废物!” 齐燮元将战报摔在地上:“宫邦铎攻不下苏州,陈调元被人伏击,两个师拿不下两座城,我养你们何用?”
参谋们禁若寒蝉,没人敢出声。
齐燮元来回踱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原以为卢永祥主力被牵制,江浙防务空虚,拿下苏州、常州易如反掌。
可没想到,卢永祥的部队如此强悍,防守滴水不漏。
“给曹大帅发电,请求援军!” 齐燮元咬牙下令:“告诉曹大帅,卢永祥战力远超预期,若不派援军,江浙战局恐生变量。”
没办法,只能请求支持了!
他不知道,曹锟此刻也是焦头烂额。
北平贿选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直系内部矛盾重重,根本抽不出兵力驰援江浙。
所谓的援军,不过是镜花水月。
杭州督署,卢永祥收到了苏州、常州的战报,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
“张载阳守住了苏州,周凤岐击退了陈调元,好!” 卢永祥笑着对身旁将领道:“给他们发电嘉奖,粮草弹药优先供应。”
范敏灵点头:“大帅,齐燮元现在是进退两难。攻不下城池,又得不到援军,他的部队士气低落,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溃。”
卢永祥却摇了摇头:“齐燮元此人,野心勃勃,不会轻易放弃。他现在肯定在等曹锟的援军,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传令下去,让各部队加强戒备,严防齐军夜袭。”
“是。”
最了解你的人恰恰是你的对手,这句话一点没错。
卢永祥对齐燮元非常了解,齐燮元对卢永祥更是了解,这个变量只是多了个卢小嘉。
夜色渐深,苏州城外的齐军营地一片死寂。
士兵们蜷缩在帐篷里,没人说话。
白天的惨败让他们士气大跌,不少人开始抱怨,甚至有人偷偷收拾行李,想要逃跑。
宫邦铎站在帐篷外,望着苏州城的方向,脸色阴沉。
再这样下去,部队迟早会垮。
可他又不敢违抗齐燮元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坚守。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枪声,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怎么回事?” 宫邦铎猛地拔出佩刀。
参谋慌张跑来:“师长,不好了!浙军夜袭,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前哨阵地!”
宫邦铎心里一沉,没想到张载阳竟敢主动出击。
苏州城墙上,张载阳看着城外燃起的火光,嘴角露出笑意。他早就料到齐军士气低落,防备松懈,于是趁着夜色,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奇袭齐军营地。
浙军士兵们动作迅猛,如同鬼魅般潜入齐军营地,见帐篷就扔手榴弹,遇士兵就开枪。他们手里的手榴弹多是沪造卵形手榴弹,威力虽不算顶尖,却足以在营地中制造混乱。
齐军士兵毫无防备,被打得晕头转向,营地内一片混乱。
“撤退!快撤退!” 宫邦铎嘶吼着,率军向后方逃窜。
浙军趁势追击,又歼灭齐军五百馀人,缴获大量物资,其中不乏士兵们劫掠来的银元、衣物。
天亮时,苏州城外的齐军营地已空无一人。
宫邦铎带着残部,退到了苏浙边境的昆山,再也不敢靠近苏州。
常州方向,陈调元得知宫邦铎战败,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率军龟缩在丹阳,与周凤岐旅对峙。
齐燮元的两路大军,短短数日就损失惨重,进攻江浙的计划彻底陷入僵局。
宁波营地,卢小嘉收到了前线战报笑了。
这齐燮元部队还真是废物,主动进攻硬是打成了防御战。
“父亲打得不错。” 卢小嘉对陈虎道:“齐燮元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等第二师一到,就能彻底击溃他。”
对于第二师的战斗力,卢小嘉还是蛮自信来着,对上列强战力还不够,但对上这些民国军阀,绝对是强悍的存在。
陈虎点头:“少帅,陈永健师长来电,福州城已被团团围住,孙传芳数次突围都被击退,预计三日内可拿下福州。”
“好!” 卢小嘉拍了拍手:“让陈永健加快进度,拿下福州后,立刻整编部队,准备回师江浙,彻底解决齐燮元。”
福州城外,陈永健的第一师已发起总攻。
德式山炮猛烈轰击城墙,一个个缺口被炸开。
士兵们端着步枪,发起冲锋,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
孙传芳的部队早已没了斗志,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孙传芳亲自督战,斩杀了几名逃兵,也没能稳住军心。
福州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孙传芳拄着佩刀站在垛口旁。
城墙上的砖石被炮火熏得焦黑,断裂的旗杆斜插在城头,残留的旗帜在风中无力飘荡,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城下,卢小嘉第一师的阵地已推进到护城河外,黑压压的士兵列着整齐队列,德式钢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每隔半个时辰,德式山炮就会发起一轮轰击,炮弹呼啸着砸在城墙上,震得城楼簌簌发抖,碎石与尘土不断从头顶掉落。
“司令,西城又被炸开一道缺口,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一名营长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到孙传芳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孙传芳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暴戾与不甘。
他抬手一耳光扇在营长脸上,嘶吼道:“顶不住也得顶!城破了,咱们都得死!”
营长捂着脸,不敢反驳,只能转身跟跄着返回阵地。
孙传芳望着城下那支装备精良的部队,胸口如同被巨石堵住,闷得发慌。
他纵横军旅十馀年,大小战役经历无数,却从未遭遇过如此悬殊的战力差距。
他的士兵手里,多是汉阳造、老套筒,甚至还有不少士兵握着红缨枪、大刀。
而卢小嘉的部队,清一色的德式步枪,配备着木柄手榴弹,还有威力惊人的山炮、榴弹炮。
这样的装备差距,根本不是靠勇气就能弥补的。
方才西城缺口,他派去两个连的兵力反扑,本想夺回阵地,结果刚冲到缺口处,就遭到对方密集火力扫射。
士兵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不到一刻钟,两个连就伤亡殆尽,连对方的阵地都没摸到。
他实在想不通,卢小嘉不过是个刚崭露头角的纨绔,竟能组建起如此强悍的部队,这简直不合常理。
“司令,曹锟大帅和齐抚帅的援军,还没消息吗?” 身旁的参谋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
孙传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曹锟深陷贿选泥潭,自顾不暇,所谓的援军不过是画饼充饥。
齐燮元自身难保,更是不可能派兵来救他。
如今的福州,已是一座孤城,外无援军,内无粮草。
城里的粮食只够支撑三日,弹药也所剩无几,士兵们士气低落,逃跑、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把库房里的银元都拿出来,分给士兵们!” 孙传芳咬着牙下令:“告诉他们,守住福州,每人再赏五十块大洋!谁要是敢临阵脱逃,格杀勿论!”
此刻唯有重赏与重罚,才能勉强稳住军心。
可他心里也没底,这些银元,究竟能让士兵们坚持多久。
命令传下去后,城里的士兵们果然短暂地振奋了一下。他们拿着沉甸甸的银元,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暂时压下了逃跑的念头。
可这股劲头,在新一轮的炮火轰击下,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