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气遮没，视线无法穿透之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
仿佛军令下达，那蛇卫虽不情愿，也只得没奈何地用巨大蛇尾猛打一下水波，偌大的身躯由石桥下方啵一声弹射上来。
迅猛。但在修齐的狐目里，也很呆板。
蛇卫跃到了石桥，体型还比修齐的狐身高了三尺。
可修齐已经灵巧地闪进了蛇卫两臂的防御圈子。
他早观察到这蛇卫的双臂十分孱弱，和身体并不成比例，这是化形未久，离人尚远的症候。
对于武道高手，双手是两扇铁打门户；而蛇卫，则是门户大开。
修齐不会客气，修长的手臂一舒，笨甩狐爪，直愣愣地往蛇卫心窝子里戳进去。
妖狐的爪子可不是寻常小兽能比，尤如五根钢钩，硬透蛇卫蛇鳞，“咔吧咔吧”数响，磕开坚果似的，狐爪已经伸进了蛇卫敞开的胸膛。再用力一拽，修齐就象摘取藤上瓜果，把蛇卫的心给掏出了蛇躯。
蛇卫没有任何惨叫，甚至没有任何声响。疼痛是不可能不疼痛的，但它还没有化形到能象兽类那样发声。
蛇卫的头部还在修齐狐狸脑袋上方抽搐，蛇口无意识地咬合着虚无的敌人。
修齐的身体紧紧架着没了心脏的蛇卫，防备蛇躯的残留反应，另一面用大扫把似的狐尾笃悠悠地把馀下的竹叶青悉数扫干净。
过了一盏茶功夫，那蛇躯的反应小到了忽略不计。修齐松手，九尺蛇躯沉重地砸在了石桥上。
随即，小镜子的欢呼在修齐脑海响起，
“主人的实战表现超出了小镜子的预期！小镜子早应该想到，同阶的妖狐胜过爬虫！它们的灵智太低了。”
“闭嘴。纯粹马后炮，你能想到才怪！是我冒死猪突，才修正了你的数据。”
训完镜瞳，修齐的狐牙好奇地咬了一小口蛇卫的心脏。他记得有志怪记载妖物血肉是大补之物。可入口只觉得腥臭，呛得喉咙咳嗽，过去吃田鼠的记忆又回来了。
看来有点浪了。得收集更多异兽记载喂食小镜子分析，辅之以大厨烹饪，才可下嘴妖物肉食。
修齐便把瓜果大小的蛇心摆到蛇躯一边。
妖怪全身是宝，完事之后，他会呼唤良心当铺的爪牙把死蛇卫回收分帐。自然，回去之后修齐还要找更多奇异材料交易价格表单喂食给小镜子，以免自己在分帐时吃亏。
但事情还没完。
笼罩修齐的雾气还没有消散。
从浓雾的深处，石桥的前后两头，又缓缓趟来两个石塔般高大的蛇卫。
只是两个，还能应付。
这一趟，两个蛇卫汲取了阵亡蛇卫的教训，不敢贸然接近妖狐之身，远远地就把最结实的蛇尾甩开，象两个急旋的大磨盘那样渐渐逼近狐妖。
但依然很死板。
有了击杀过蛇卫的底气，修齐可以尝试更冒险的动作。现在的修齐身躯开始回忆起孙壬九对练武技的点点滴滴了。
“蹬！”
他随意挑了一个蛇卫，轻盈地跃起，足足是凡人跳跃的三倍高度。
水平挥舞的蛇尾根本不能防御垂直降下的敌人，强力的狐妖大腿支持着修齐掠过外圈的蛇尾，落到了那蛇卫的跟前。
蛇卫的手孱弱，也没有化形出灵活移动的大腿。以爬虫和妖狐的反应差距，它来不及抵挡修齐的套路一击了。
“咔吧咔吧。”
又是一枚蛇心从这蛇卫的胸膛里被挖了出来。修齐的狐爪稍微有些磨钝。
这次，修齐不等这蛇卫完全死透，连续几纵，跳向另一蛇卫。
“啵啵，啵啵。”
此时，有幽蓝色的“水弹”在对面的蛇卫两只孱弱小手之间凝聚，放射，直冲修齐脑袋。
“咻。”
修齐的头偏过，右边狐耳的外缘被水弹擦了一下，然后击碎了石桥杆栏上装饰的一个小石狮子。
残存的蛇卫总算反应了过来，绝对不能让妖狐近身。挥舞的蛇尾也堵不住妖狐的进逼，它还有法术，水系法术，更加远程的“水弹”。
“啵啵。啵啵。”
隔了一息，蛇卫的水弹连发。
仍然是低于弓箭的射速，人间重锤的威力。
但失去了奇袭的效果，妖狐修齐视觉能看清轨迹，妖狐的身体也能承受击打。
“啵啵。”
蛇卫最后一发水弹击打在修齐交叉成十字，如同盾牌的双臂骨骼上。
它并非耗尽了释放水弹的法力，而是修齐硬顶着水弹，冲刺到了蛇卫跟前，它再没有释放更多水弹的机会了。
生死已分。
“咔吧咔吧。”
又一颗蛇心被掏，所有的蛇卫都被修齐击杀。
再没有新的怪物从浓雾浮现，甚至雾气本身都在变淡，修齐能看到蒙蒙胧胧、匆匆来往的人影了。
“小镜子，看戏时记清楚蛇卫的行动模式了吗？以后再遇上这种怪物，知道怎么引导我了吧？”
修齐道。
输入足够的数据，镜瞳就能总结提升。书本知识是这样，战斗知识也是这样，和孙壬九对练刀剑时修齐已经验证过了。
刚才，修齐就亲自输入了三个对敌蛇卫的案例。
“是，主人！哪怕成群结队的蛇卫用水弹弹幕扫射主人，小镜子也能给主人指引完美的进攻路线。”镜瞳道。
“呃……那种情况，你不该给我指引送死路线，而是指引一条逃生路线。”
修齐道。
“嘻嘻。遵命。”镜瞳道。
现在的修齐右耳廓略有出血，双臂都是淤青，狐爪多次穿透蛇鳞，也磨得极钝，属于轻伤未满。
可对面不再派出蛇卫，看来对面调拨的怪物也有限制，领教过了修齐的战力，不会再使用添油战术了。
在三具死蛇卫的躯体边，修齐的狐爪刻下五瓣梅花印记和“修齐”两个蝌蚪文。今日他前往绸缎铺的调查，给当铺报备过。不久，自然会有当铺的爪牙前来回收怪物残骸，和修齐分帐。
接下来是下一步行动的取舍，修齐先询问镜瞳的建议。
“我们该回良心当铺，等贝娘子知会我们柳翠的回信。
当铺也绝对安全，回到我们的巢穴，再多的怪物也不怕了。”
小镜子道。
“我们家当铺是绝对安全。可你居然相信贝娘子还会给我们通知？”
修齐嘲笑道，
“一个蛇卫是要在外面灭我口，三个蛇卫是试探我的战力，也是拖延时间，方便贝娘子转移！”
“唔。主人，我又错了。”
“但我还是谢谢你。”
小镜子成功替修齐排除了错误选项，正确的选项就浮现了出来，
“我们这就折返柳记绸缎铺。
我想，她家的后院就是那个女画师藏身的庭院。
贝娘子要跑路，也一定会带上女画师！”
修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