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玄听罢,也觉得有理,轻抬手,将龙飞笔递与女儿。
王文欣接过后,只调动一丝灵力,注入到笔杆上,只见那笔尖的黑墨,倏然变白
笔杆上雕的龙,也缓缓游动起来,作势欲飞。
“好宝贝!”
入手之后,王文欣才领悟这笔玄妙无比,怕是个法器,转头问父亲道。
“怎么写?”
“将三千石粮食,改为四千石,三个月期限,改为一个月。”
王文欣点头,让弟弟放血研磨,自己用龙飞笔,沾墨书写,不一时,便书写完成。
只见上面写道。
“今,存四千石粮食,在陈放处保管。一个月后来取,若有损失,照市价赔付。保管费,每月十两银子。”
修改已毕,王文欣将文书,递给父亲,却舍不得放下龙飞笔,道。
“爹,这笔,我先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对修炼符法,有所帮助。”
“你先用!”
王道玄文书到手,也不太在意那笔,只让女儿拿了,安排王文满守夜。
一夜却并无人来。
次早,他便携了文书,孤身一人下山,行至陈府门前讨帐。
叫开门,那门子却认识他,请他稍等,自去内院禀报。
谁知陈放并不在住处,寻了好久,才在祠堂内找到人,见他正仰面朝天,睡得正香,也顾不得吩咐。
走近前,唤醒了他,禀报道。
“老爷,不好了!门外天福山庄的王庄主,前来见你!”
陈放刚睁开惺忪睡眼,闻言,直跳起来,心道。
“我昨日访他,想得了文书,好做手脚。
他来做什么?”
心中疑惑,他纵步走出来,转身看时,方知此处是祠堂,扬起手,“啪”得一下,打在门子脸上,怒骂道。
“这祠堂是禁地,谁让你来的?”
“老爷!我满院里,寻不到你,是扫地的李二,见你在此,我才进来的,实在事情太急,都是小的的不是。”
“哼!我也不怪你,只怕这王道玄,来者不善。
你骑了马,从后门出去,赶到星峰武馆,请来郭峰仙师,便算你大功一件。”
陈放命门子出去请人,自己却整理衣冠,行至门外,见了王道玄,将他请到客厅中。
叙礼毕,命小童上茶,才问道。
“不知,王庄主,所为何来?”
王道玄也不着急,呵呵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昨日,承蒙阁下,造访寒舍,今日得闲,特来望一望老兄。”
陈放心中暗骂道:“你可真闲,鸡还没叫哩!”
话到嘴边,却不敢出口,他只得满脸陪笑道。
“欢迎!欢迎!若早知你来,我便大开中门,迎你进来。”
两人又虚情假意,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王道玄忽然开口道。
“我的粮食,在贵处,存放了一个月,今日正好取出,发卖一番。
还请陈老板,打开粮仓,我着伙计运走。”
陈放闻言,瞪圆眼睛,冷哼一声道。
“原来是恶客!
你想要取粮?嘿嘿,等三个月之后吧。
那文书上,写得清楚,三个月后,才能取粮。
此时便想要,门都没有。
慢走,不送了。”
陈放傲然站起身,便要挥手送客。
王道玄却端坐在椅子上,悠然喝一口茶,“叮当”,轻放下茶杯,才开口道。
“陈老板,怕是人老了,有些痴呆,记性差了。
不如将文书,取来看看,确认一番。”
“我昨日才看过,怎么记错!”
那陈放说着,伸入袖中,想将那文书取出来,却摸了个空。
原来,他将文书落在祠堂中,走得匆忙,却忘记携带。
当即,用手指定王道玄道。
“姓王的,你莫胡赖,我这就去,取来文书,咱们到县衙中对质。”
“若是一月,该怎么说?”
“若是一月,我便与你去仓中,将粮食取出来。
皱一下眉头,也算不得好汉。”
陈放气呼呼,拂袖而走,到祠堂内,寻到文书,看也不看,又返回客厅,将文书丢给王道玄道。
“你看清楚,明明是保管三个月。
你一个月,便来要粮,欺我陈家无人么?”
王道玄也不接,只将身后仰,碰也不碰那文书,摆手道。
“陈老板,自己看清就行了。
莫要经了我手,便诬赖我做了手脚。”
陈放气得满脸通红,抖手,将文书展开,细看一下,顿时惊得牙齿“哒哒”打颤。
微缩瞳孔,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发现文书上的三千石粮食,变成了四千石,期限也由三个月,变为一个月。
他气火攻心,指定王道玄,颤着声音说道。
“你!你!你!
肯定是你做的手脚。”
王道玄摊手道。
“我就知道会如此。
我连根手指,都没动边,怎么做手脚。
俗话说,认赌服输。
你也要当个好汉,且将粮食,拿来与我,我好去发卖。”
那粮食,早被陈放,卖个干净,如今哪拿得出来。
陈放经商多年,此时自然知道,针对自己的便是王道玄,自己那三船粮食,定是被他劫的。
气极反笑道。
“王庄主,好手段,好心机。
陈某甘拜下风。
你想来也知道,那粮已被我卖了?
你今日且回去,容我筹措资金,一两也少不了你的。”
王道玄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怎会轻易放手,直站起身,将茶杯“啪嗒”一声,摔碎在地,冷笑道。
“那粮食是我的货物,你私自占有,发卖了。
全无半分廉耻,羞愧之心。
只道还钱了事!天理何在!
好,你既说要还钱,如今一石粮,一两四钱,四千石,合五千六百两。
今日天黑前,将银子摆在我面前来,我掉头便走!”
那陈放被他气势所迫,战战兢兢,寻思道。
“我暂且应了他,等郭峰和狄夫人来了,一起商议对策。
当日之事,他们两个,也有参与,怎让我一人承担。
便是把家当卖了,也陪不起哩!”
打定主意,陈放只说声好,藏了文书,悄然出了门,着人骑快马,去醉月楼,请狄三娘子。
不一时,请人的家丁回报导。
“老爷,那狄三娘子说,先前派给老爷的四个高手,还全无音信,连个道歉话,抚恤金都没有。便不来了。”
陈放闻言,心凉了半截,怒骂道。
“他们自己本事不济,被人杀了,倒怪起我来了。
如今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不去报仇,反寻我这雇主的不是。
狄三娘子,真是越老越糊涂。”
他污言秽语,骂了半天,也不见门子请郭峰回来,又差那名仆人,骑马去请。
不一时,那仆人引郭峰进来。
陈放见之大喜,直上前见礼道。
“郭仙师,您可来了。小老儿望穿秋水,可算把你盼来了。
那门子,没去请你么?”
郭峰昂着头,眯起鹰眼,冷笑道。
“什么门子?我在武馆大半天,也只见你的仆人前来。
找我有何事。”
他身量高,又长着满脸络腮胡,威势逼人。
“那死看门的,被我说一顿,必然气不过,偷跑了。”
陈放骂一句,不敢与郭峰对视,躬身请道。
“进书房再说,与那王家有关。”
郭峰闻听,只不动声色,微扯嘴角,与陈放一起进入书房,听他讲明原因,嘿嘿冷笑不止。
陈放见他如此表现,直问道。
“那王道玄不肯通融,傍晚时,便要收取五千六百两银子。
不知郭大人,有何对策?
要不,趁着他在我家,将他一刀杀了!”
郭峰冷笑道
“光天化日,你想杀人造反不成?
还是想看着我,被官府捉拿?”
陈放道。
“不说仙师有特权,杀人不犯法?”
郭峰转过眼睛,盯得陈放低下头,才冷哼道。
“那是普通人。如今那王道玄,已是仙师的父亲,岂可擅杀。”
陈放焦头烂额,六神无主的说。
“那可如何是好?”
“给他钱!”
陈放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抬起头,与郭峰对视道。
“郭大人,莫非是开玩笑,我开米粮店的四成利润,都入了你手中。
我如今哪有银钱,来陪他。”
那郭峰眯起眼,如饿狼盯着白兔,笑呵呵说道。
“没有我的庇护!你这米粮店,能开得下去?怕早被投入,青神江中,喂了鱼。
况且。
你我合作多年,你的底细,我知之甚详,砸锅卖铁,五千六百两,还凑得起。”
陈放闻言,早气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请个帮手,谁料竟是个催命鬼。
他好不容易,才缓过口气,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说。
“郭大人,是想让我家破人亡,见死不救了?”
郭峰对他的威胁,浑不在意,只双手抱肩,哈哈笑道。
“你放心,等你交完钱后。我便在半路上,截杀了王道玄,攻破王家的山庄,抢占天池峰,最后将那银子房契,都交还与你。”
陈放不听还好,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
陈放知道,以郭峰贪婪的性子,那钱落到他手中,便如羊入虎口,哪还要得回来。
看来,他是想卸磨杀驴,舍弃自己,连一点家产,也不肯留,只当入了他的腰包,当真好狠的手段。
想及此处,他狠咬牙关,笑道。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想看我死,我便舍了家财,看你们谁能笑到最后。
慢走,不送了。”
那郭峰如在自家庭院一般,施施然出了书房,遇到一个仆人,偷偷道。
“你家主人,不行了,还是赶紧跑吧”。
说罢,他离了陈府,去暗中埋伏不提。
只说陈放气呼呼,在书房内,翻箱倒柜,将房契,地契,铺子,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一统计出来,发现只得四千八百两银子。
正在发愁,忽有下人来报道。
“老爷,玄明少爷醒了。”
陈放如今好象疯狗一样,却哪顾得上儿子死活。
忽然想到自家有一妻四妾,七个儿子,若将金银首饰,凑上一凑,也勉强渡得了难关。
当即吩咐下人,前去将几人都喊过来。
谁知下人去了一会儿,便回禀道。
“老爷,除了疯疯癫癫的大夫人和玄明少爷,几位夫人和少爷,都卷了细软,不见踪影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陈放闻听此言,“哎呦”一声,急火攻心,背过气去,仰面倒在地上,直低声喊道。
“水,水,水!”
那下人见此,眼中闪过一缕明光,只拿着水壶,装作送水,蹭到陈放身边,道。
“老爷,水来了。你起来,吃水。”
那陈放哪里起得来,直低声叫道。
“水!水!水!”
那家丁见他没反应,抛了水壶,凑到桌前,胡乱抓了把银票,掉头就跑。
撇下陈放在书房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一行浊泪,自眼角滚下,十分无助。
正悲戚处,忽听外面有人喊道。
“爹!爹!你怎么了。”
听得是儿子陈玄明的声音,他才转悲为喜,可此时,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有气无力的唤道。“来!儿,来!”
不一时,他被人扶着,坐起来,转眼看时,正是他的二儿子陈玄明。
陈放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儿呀!我快不行了。你听我说!”
陈玄明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家里的仆人散尽,连父亲摔倒了,也没人服侍,忙接口道。
“爹!你说!”
“那桌上,有八百两银票,你取二张自用,将那三张房契,并五百亩良田,一并交到王道玄手上。
这是其一,记住了没?”
陈玄明含泪点头道:“记住了!”
“好!第二桩!等我……咳咳。
等我死后,你砍了我的头,献给王道玄。
他是个仁义的,见父仇已报,必然不会难为你。”
“爹?!!”
陈玄明闻言,大惊失色,仓皇便要后退,却被陈放死死攥住骼膊,道。
“记住了没?”
“记住了!”
陈放听到儿子答应,眼神也有些涣散,连喘好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好!你若得了性命,便去祠堂中,取了龙飞笔,去云溪赤霞山,找一个陈东的人。
我们陈氏本是云溪蛮族,那赤霞山陈陈家,却是我们本家。
你回去之后,莫想报仇,只娶妻生子,好好活着。”
陈玄明闻言点点头,又问道。
“爹!若王道玄,不依不饶,执意要杀我,怎么办?”
陈放道。
“你只需,说出一个名姓即可?”
“谁?”
“郭峰!那郭峰为了强占王家的老宅,让我当先锋,狄三娘子为爪牙,一起陷害了他的父亲王守富。
他若不信,你便说,那郭峰将在回去的路上,截杀他。”
陈玄明脸上阴晴不定,恍然道:“竟然如此,爹,你放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