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满暗暗心惊,在门口,辞别卫晃,战战兢兢,回到清水阁。
却也平安无事。
躺在床上,当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索性将水属性的灵韵之物,拿了出来。
却是一块蓝色的珠子,晶莹剔透,布满了神秘纹路。
他攥在手中,感觉一股温凉的感觉,随着灵气的运转,缓缓融入体内。
可只运转一圈,便从体内,排了出去。
王文满知道,这是灵力不足,如今他不过是凝脉一层修为,灵力有限,只能凝练两条灵脉。
当即盘坐在地上,调息存神,运转周天
但觉灵气如潮水般,自天门涌入,涤荡自身,沿着体内两条灵脉游走,丝丝缕缕,最后汇集到丹田中。
只运转一次,便如洗了热水澡一般,畅快至极。
不说他在府军中,搬运周天,积累灵气,准备突破凝脉二层。
只说王道玄自儿子离家后,依旧每天入城,经营面馆,实则暗中打探消息。
这一日。
他收了摊,依旧来到陈家米铺,坐上一会。
那老板陈放,如今知道王家,与今非昔比,惶徨恐恐,迎出来,强颜笑道。
“这不是王大庄主,小满仙师的父亲么!
欢迎,欢迎,今日想买些什么?”
说罢,拉了椅子,请王道玄坐了,又命伙计上茶。
王道玄接茶在手,也不敢喝,慢慢把玩一会,才朗声笑道。
“前几日,在陈老板这里,订了三千两银子的粮食,不知可曾到了。”
陈放听他问此事,也放下心,笑道。
“王庄主放心,那银子,共换了三千石粮食,已从千里之外的彭泽郡,运了过来。
按行程来算,明日将要到峨县。
还是要王庄主,找好仓库,免得那粮受潮,变了霉呀。”
王道玄听他说言真意切,知道必有下文,只笑道,
“我不太懂行!便借陈老板的仓库,用一用,也省得麻烦。
等涨了价,将粮放出去。
到时有多少银子,一并算给你。”
陈放闻言,喜不自胜道。
“王庄主放心,在下必然竭尽全力,护得这批粮食安全。
不过,话虽如此。
我却不得不提醒你,如今府军,进入绵郡,剿灭妖魔,指日可待。
这粮价必然大跌,你在高位,买了这么多。
怕是要亏本了!”
王道玄摆手,笑道。
“就算亏本,我自家吃,就是了。我家人口多,三五年,尽吃得够了。”
陈放哈哈笑道:“你们不过一家六口,一年耗费,也不过二十多石。
真要吃完,怕要十年哩!
那米倒早被虫子,蛀空了。”
王道玄也道:“陈店主,这就错了!
常言道;‘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哪用得上十年!
这事,就劳烦陈店主了,等明日船上岸。
我们再签个保管文书。”
“也罢!”
陈放见他执意如此,正中下怀,又恭维了王道玄几句。
王道玄便推说有事,径直走了。
待他走远,陈放才命伙计关了门,低声问道。
“那三千石米粮,到了没有?”
那伙计躬身屈膝道。
“今早就到了。如今已点实了,存在库中,将五个米仓,都堆满了!”
陈放却有几分诡诈,冷笑道。
“这王道玄真当别人是傻子,想效仿他爹存粮。
过几日,便让他如他的死鬼老爹一样,血本无归,连山庄也输了进去。
等明日,他点完粮食,我们便将粮偷偷放出去。
等米价低时,便买回来。
让他白白送我两千两银子。”
那伙计,本是陈家仆人,听了这话,轻声道。
“万一米价涨了,可怎么办?”
陈放冷哼一声,斥道。
“没有万一,粮食市场,永远是我们地主粮商,说了算。
想让他涨就涨。
哼!
我儿子玄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都是拜他们家所赐。
这次,定然要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
那伙计却哪敢言语,只不住点头称是。
陈放又等了盏茶时间,见无人来买米,遂关了店门,回转家中。
刚到门口,便见一老妇,披头散发,猛扑过来,抱着他的手,高声喊道。
“还我儿命来!你这狠心的人,为了银子,把玄英都逼走了。”
这妇人,正是陈放的发妻,膝下只有陈玄英一个儿子,自儿子失踪后,每日都找陈放来闹。
陈放被她抱住,越发厌恶,喝令几个婆子,将她架回房间去,气呼呼来到书房,喘息良久,才定下心神。
暗自盘算一番,知道王家已今非昔比,不好招惹,光凭自己,不是对手,当即写了两封信,唤过一个亲信道。
“将这封信,一封送到醉月楼,交给狄三娘子,另一封,送去星峰武馆,交给郭峰。
他们说些什么,带什么话,都如实禀报。”
那家丁携了信,缓步出了门外,骑快马,前去送信。
将到午夜。
那家丁才回来,走进书房,禀报道。
“老爷,我按你的吩咐,将信都送到了。
可狄三娘子,不在家,说是带人去了青神江下游二十里处,也不知做什么。
我便将信留下,去了星峰武馆,见了郭峰仙师,呈上书信。”
陈放闻言,欣喜道。
“那郭仙师怎么说?”
家丁答道:“郭峰说‘随你,只要别忘记抽头,就行了!’”
“好!好!好!”
陈放总算得了点儿好消息,虽少了狄三娘子,但有了郭峰的保证,他也不太怕王家。
想那王文满不过十一岁,纵然进阶到凝脉期,又怎是郭峰的对手。
郭峰如今已经凝脉四层,练就七种灵脉,威震一方。
得了郭峰的支持,陈放信心十足,一面打发家丁离去,一面定下毒计,准备先吞了王家的货物,再鼓动王道玄,抵押天池山,好进一步吞了王家的产业。
筹谋停当,他冷笑一声,步出书房,去新娶的小妾,房内睡下。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起身,前往米粮铺子。
他整日神思不定,不时偷眼,望向外面,看王道玄这个冤大头,来了未曾。
中午过后。
他正探头观看,便见王道玄远远走来,忙迎上去,笑道。
“王庄主来得正是时候,那米已从船上,搬运下来,如今都存在我城中的仓库内,且随我前去看看。”
王道玄闻言,轻笑一下道。
“呦。我来晚了,还想看看那米粮入库时的盛况。”
陈放闻言,也只尴尬陪笑道。
“都是些力巴,卖苦力,穷吆喝,搬来搬去,没甚看头。
走,走,走。
我带你去仓库中,看看来自彭泽的米。
那米可真是好米,色泽光亮,颗粒饱满,一等一的好货。”
王道玄跟在他身后,来到城西北角,米粮仓库外。
库外,有三个伙计在把守,见到陈放来,忙打开库门,引二人进了里面。
王道玄走过五个仓库,查验明白,便与陈放签了保管文书,约定三个月后,来取货,每月付一两银子的保管费。
陈放签完字,收好了文书,送王道玄出了门口,便当这些米都是自家的,强占下来,唤过伙计吩咐道。
“将这些粮食,都按市价,发卖出去,就算打个折扣,也务必在半个月内完成。”
伙计不敢违背命令,各领了一车粮食,往各镇发卖。
却早被人探知,报与王道玄。
王道玄赏了报信之人,三百枚铜钱,着他密切关注,发卖的进度。
另外他早组织好,一百个伶牙俐齿的人,只等陈放卖完粮,便放出“府军战败,流民涌入”的消息,来抬高米价。
让陈放亏上一手,不得不去外地,运粮,到时再乔装一番,劫了他的粮食,让他补不得亏空。
这么大一笔粮食,且看他如何赔法。
只需一纸诉状,便能让他入牢房,倾家荡产。
王道玄定好方案,过了九天,待陈放将米发卖完成,便命众人出动,在城中造起谣来。
不过三天。
连眉郡中,都传起了,“府军战败,流民激增”的消息。
甚至传言,有三个狐妖,化成妙龄女子,潜入眉郡,专吸男人精血。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消息很快,传入居民的耳中,纷纷出门,抢粮购米,将米粮铺,都抢空了。
那陈放平日,也不过备了五百石货物,用来发卖。
如今没了货物,只能眼睁睁,看着粮价上涨,从最初的一两银子一石,涨到时了一两三钱。
短短三天,足足涨了三成。
“若按这价,将粮食买回来,便要损失上千两银子!”
陈放自然不肯,慌忙召集两个城内的粮商,办了个宴会,想要将粮价,压下去。
那两人正赚得,盆满钵满,怎会让价,闻言笑道。
“陈店主,还不赶紧出货。
得亏前两天,你让给我三百石彭泽稻谷,让我小赚一笔,感谢至极。
来,我敬你一杯。”
陈放有苦难言,吃下苦酒,强颜欢笑,陪两个粮商,吃过饭,送走二人,唤过一个家丁,询问道。
“这几日,让你打听谣言的来处,可可有眉目?”
那家丁摇头回道。
“老爷,小的把城都跑遍了,也只知是从闲汉口中,传出来的,没找到主谋。”
“下去吧!”
陈放打发走下人,暗道:“莫非有人针对我,怎么刚放完粮,消息便传了出来,为今之计,只有从彭泽郡,再买些粮食,运回来了。”
想到此处,他直命自己的弟弟,陈文领了一千两银子,前去彭泽郡采买粮食,好暂过危机。
陈文领命去了,不到十天,便哭丧着脸,回报导。
“哥哥诶。那粮船,在青神江上行驶时,忽然船底破裂,沉在江底了。
我与伙计,幸亏识得水性,侥幸逃了出来。”
陈放闻言,怒骂道。
“你们几个回来,有什么用?粮食,粮食在哪里呢?!”
人命不比粮食值钱?
那陈文心生不悦,只低声答道。
“粮食都沉入江中去了。”
“哎呦!”
陈放被气得吐了口血,“啪嗒!”一声,甩了弟弟一个巴掌,怒骂道。
“废物!废物!连船都不检查!
把你们都杀了,也抵不过一船粮食。”
说完,也不顾弟弟的颜面,当着下人的面,破口大骂。
陈文听得心头火起,“腾”得一声,站起身,向外就走,出了门,只冷笑道。
“有本事,自己去。我不伺候了!”
陈放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缓了口气,喊来二儿子陈玄明并一个老管家马头,吩咐道。
“玄明,你亲自过去,马管家你帮衬一些。
务必检查好货船,莫要出差错。”
那陈玄明自从陈玄英失踪后,颇受中用,闻言喜不自胜,兴高采烈,领命前去采购。
倏忽过了十一天,便哭丧着脸,回来禀报道。
“爹!那船又沉了!”
“什么!”
陈放闻言,气血攻心,“噗”得一声,喷出口鲜血,仰头便倒在地上。
慌得陈玄明忙将他抱在塌上,前去请医生。
医生诊脉之后,道。
“这是气火攻心之症。我有一剂救心汤,可将人唤醒。
只是醒后,还是让陈老爷放宽心态,少动肝火,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陈玄明点头应是,送走大夫,领下人抓药熬煮。
药好之后,给陈放服下。
服过药后,陈放才幽幽转醒,只是双眼迷茫,嘴下发狠,双手抓着被褥,叹道。
“痛煞我也!”
陈玄明低声劝道。
“爹!大夫让你保重身体,不能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便不好了!”
那陈放正心痛钱财,哪听得进去,直瞪着红眼,低声吼道。
“定是有人要害我。足足两千两银子,究竟是哪个王八蛋。”
陈玄明也不敢多言。
那陈放“爹娘,杂种”,乱骂了一阵,转眉头说道。
“明儿,你扶我起来。这次我亲自去彭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与我为敌。”
陈玄明忙劝道。
“爹!你亲自出马,自然能成,可若船再沉了。
你怎么办?”
陈放冷哼道。
“我岂是那样无脑的人,我去狄三娘子处,请四个保镖。
都是锻体期的高手,无论谁在搞鬼,定让他有来无回。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
当天,陈放便去狄三娘子处,请来四个人,都是锻体后期的修为,凝练了银骨,可惜资质有限,不能圆满,只能在江湖厮混。
陈放得了保镖,自以为安全无忧,大打旗号,又从彭泽郡,进了两千两的货物,分做两条船,一明一暗。
明的那条船,大张旗鼓,却各持刀剑,准备捉拿捣乱者。
暗的那条船,却跟定同郡裴家的船队,暗中偷渡。
一切准备停当,陈放便登上船,离开彭泽郡,驶向青神江,搜寻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却不知道,峨城中,王家面馆,已经二十多天,没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