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玄哪敢停留,推门出了土地庙,带着女儿,向家中赶去。
一路上。
新得的消息,在脑海中,像炸了锅一样。
一个个念头,此起彼伏。
他手舞足蹈,兴奋得象个学生,只觉得正午的阳光,格外温柔。
扑簌簌,从树梢上,飞过的灰雀,也象一只凤凰变的,分外可爱。
“峨县中机缘无数,总有一份,是姓王的!”
他哼着歌,飞起一脚,踢飞了路上一颗石子。
“叮!”
石子打在一家大门上。
引得看门的老汉,探出头来,破口大骂道。
“谁家的熊孩子!再乱踢,把你的腿打断!”
王道玄慌得收了脚,板正脸,面无表情,从门边两个石狮子走过去,小声说道。
“这狮子,远不如白猿气派!”
话刚出口。
他陡然眼睛一亮,想起那日去接小满,在白猿武馆前,儿子王文静说那两尊石猴好看,暗道。
那两尊石猴,必有神异,不然文静,为何会看那么久。
王文静拥有慧眼天赋,视角与众不同,说不定能发现线索。
回去问问!
他兴冲冲回到家中,见王文静已将酒都蒸馏好,正坐在院中间的凉亭内看书。
王道玄疾步走过去,抱起他,笑道。
“静儿,果然聪明。不过,你一个小人,怎么搬得动酒坛?”
“娘!”
“你娘帮你的?这就是了!
来,和爹说说。
那天在武馆,你曾见到两只石猴么,一个这个样子,一个拿着桃子。”
王道玄说着,学石猴的造型,手搭凉棚,矗立远眺。
等儿子看清,才转头问道。
“静儿,你看到了什么?”
“图!”
果然有机缘。
“什么图,是功法图,还是星图?”
王道玄闻言大喜,只是才疏学浅,不能领会儿子的意思,胡乱猜测道。
“不知!”
“画出来!”
见他也不知道,王道玄立刻想到办法。
语言会出错,文本却不会!
他命王文欣看着弟弟,自己去房中拿出笔墨,又取一张宣纸,铺在凉亭石桌上。
他拿起毛笔,沾满墨汁,塞到儿子手上,轻唤道。
“画!”
王文静却一动不动,微卷舌头,从齿间,吐出一个字来。
“钱!”
“十文!现钱,立付!”
王道玄不容他说,直接掏出铜钱,数了十文,塞在他衣服前的兜里。
拍一拍。
“叮当”作响。
“小子,你早晚会成个富翁哩!
钱到了!快写!”
要相信牛马的实力,只要钱到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果然,收到钱后,王文静骼膊一撑,爬上桌子,用肉嘟嘟的小手,捏着毛笔,在比他身子还大的宣纸上作画。
笔法稚嫩,却自有一股气度。
不一会儿,便画完了。
他丢了毛笔,手上依旧雪白,没沾上半点墨汁,拱着屁股,从桌子上下来,又坐上微凉的石凳,捡起身边的书,读了起来。
眼看,墨还没干,王道玄也不敢乱动,只坐在边上,逗弄儿子,问。
“静儿,你攒钱做什么!”
王文静摸了摸,脖子上的一根红绳,绳子下端,穿着一颗狼牙。
正是昨天,王文满送给他的礼物。
“买礼物。送哥哥!”
“好!好!”
王道玄这才想到,过两天,也是儿子拜师的大喜日子。
先前只顾得给白老爷子,买礼物,却忘了自己的儿子。
还是小孩子,心思单纯。
明天带着文满到街上,让他选一件好东西,祝贺他拜师成功。
打定主意,他见墨已干透,将纸拿起来,仔细观看。
发现上面画的,并不是功法,而是一座高山,巍峨险峻,怪石嶙峋。
山腰上,有一座寺庙,名为万胜寺。
寺庙旁,站了两只猴子,形态跟石猴一模一样。
万胜寺?
怎么听,也不象个佛寺。
王道玄在峨城这么久,也没听过这地方。
或许老庙祝知道。
可他正想还完钱,与她撇清关系,也不好前去相问。
想到如今家里,大女儿实力最高。
索性,将图画交给她保管。
王文欣见父亲,如此看中此画,便仔细卷起,捧在手里,向屋走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便听到一声爆喝。
“妖精,哪里走!且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扭头望去,却是王文满。
见他穿着新衣,意气风发,仰着脖子,直蹿过来,一把拽住了图画。
王文欣怕他下手没轻重,把画撕开,只低声道。
“放手!这画,是父亲要我保管的!撕坏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王文满好不容易,战胜了劲敌虎头,心情正爽,生出几分英雄气慨来。
“什么宝贝。我不能看!
如今,我得胜归来!天下无敌!这个家,该我做主了!”
“爹!我可以揍他么?”
王文欣见他得意忘形,按耐不住火气,手痒得想打人。
王道玄正想看看,女儿成了庙祝,与练气期相当,不知有何秘法,当即回应道。
“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看看,哪个才是当家的!”
“好嘞!弟弟,你麻烦大了!松手!”
王文欣说罢,伸手拽过地图,放在地上,笑着对王文满说。
“俗话说‘山高水长,莫把嚣张当干粮’!
你这般跋扈,早晚惹出事来,我代爹来教训你!”
“姐!你和我打?你那小身板,不过刚刚凝聚气血,怕连我一拳,还挨不住哩!”
王文满虽有些得意,却不想跟家人动手。
可话音未落,便见到姐姐一拳,直奔面门,打了过来。
“拳头虽小,揍你刚好。”
看那轻飘飘的拳头,透着白嫩的娇气。
他嗤笑一声,连躲都懒得躲,直接欺近身去,想硬接这招。
自忖练皮有成,有意显摆一番。
站定笑道。
“姐,你那绣花拳头,能让我后退一步,就算我输!”
“这孩子心真够大的!平时的机灵劲呢!”
王道玄扶着额头,怕女儿没轻重,提醒道。
“小点儿劲,揍成猪头就行了!忒不象话!”
“好的!爹!”
听得王文欣答应一声,微闭双目,左手掐诀,轻咒道。
“我信,故我在。力之咒!”
只见一道金光,在她右臂上一闪,便与手臂,融为一体。
那手掌也由白色,转为淡淡的金色,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
金光闪过。
王文满眼前一花,直接被击退三步,鼻头酸涩。
“噗!”得一声,鼻血横流。
头昏眼花,晃了两晃,将要跌倒,却凭着一股韧劲,调动气血,驱散了眩晕感,勉强站住。
“姐!你会妖术,速度怎么这般快!”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
“我不信,再来!”
“我信,故我在。力之咒!”
“嘭!”
“再来!”
“我信,故我在!力之咒!”
“我不信……”
被同一招,打败八次后,王文满不得不信。
他连姐姐娇滴滴的小拳头,都打不过。
有了力之咒的加持,那拳头好象,钢筋铁骨一般,至少有万斤之力。
他四仰八叉,躺在院子里的青石上,感到自己的心,和屁股下的青石,一样凉透了。
“太可怕了,姐姐居然会法术!
以后可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这个家谁做主?”
王道玄抱着王文静,蹲在他的旁边,笑眯眯地问。
“当然是老爹,你做主!”
王文满呲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脸上,一处处疼得要命,比跟虎头打架还要狼狈。
“爹,姐姐,是怎么回事?练了邪术么?”
“那是祝由术!”
“祝由术?来来回回,只有一招,早晚我会破解掉,到时,让你好看!”
嘴上服软,心中却未服气。
王文欣闻言,只冷哼一声,反驳道。
“那你就错了!这个力之咒,是我的本命符咒,用出来消耗法力最少,也容易控制。
不然,别的符咒,用出来,你哪接得住!”
“吹牛!”
王道玄也好奇地问道。
“除了力之咒,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风之咒,水之咒。只不过需要借助符纸施展,还没练成本命符咒。”
“用来看看!”
王道玄对闺女的实力,自然十分好奇。
“我去拿符纸!”
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包,王文欣左右看了看,对王道玄说。
“风之咒,能引一道狂风,威力极大,会坏了院子,不如就实验水之咒吧?”
“也好!刚好那里有几个空酒坛,小满,你去搬到院子里来!”
王文满虽不情愿,但也想看姐姐的法术,花了三分钟,将酒坛都搬过来。
“排成一排!”
“事多!”
按照姐姐的吩咐,将九个酒坛,排成一排,前后有一丈远。
他立在旁边,抱着双手,观看。
“远些!”
几人闻言,都从凉亭退开,来到屋檐下。
连正在屋里做饭的荣玉芷,都跑了出来,诧异地问道。
“怎么回事?”
“嘘!等看完,再和你说!”
王道玄伸出大手,拉着妻子,与她站在一处,静心观看。
只见王文欣,伸手拿出一道符纸,捻着诀,低声喝道。
“我信,故成真。水之咒!”
那符纸“嗖”得一声,化成一道水箭,闪着蓝光,直射向酒坛。
“噗噗噗!”
连破九个酒坛,去势不减,直打在凉亭的石柱上。
“咔嚓”一声,直将凉亭射倒。
霎时间。
黄色的烟尘,布满院子。
一家人早已目定口呆,怔怔得看着王文欣,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王道玄最先反应过来,唤女儿过来问道。
“你这水咒,能用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