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转向鱼肚白,傻柱锅里的卤汁愈发浓稠,耗时最长的野猪头和猪蹄子,在锅里颤颤巍巍,呈现出诱人的酱红色。
被小火慢炖逼出的油脂,形成一层亮晶晶的薄膜,漂浮在汤汁表面。
傻柱用筷子轻轻一戳,猪头肉和猪蹄全都皮开肉绽,软烂适中!
撤掉炉膛里的火,并没有急着出锅,让它们在滚烫的卤汁里继续焖着,可以增加味道。
他走到自家门口,拉开一条缝,清晨六点的寒冷空气中,混杂着卤肉的香气!
傻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超越常人的听力,让他隐约听到:
前院阎埠贵家的嘀咕,中院贾家孩子的哭闹和贾张氏的咒骂,甚至仿佛听到了后院刘海中那故作威严的咳嗽声。
傻柱的嘴角,带着讥诮和快意的笑容:
“香吧?馋吧?”
“急了吧?这就对了!”
“好戏,开始喽!”
他“哐当”一声,把门关严实了,将那满院的躁动与算计,都隔绝在外。
贾家屋里,贾张氏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窗外中院正房,低声咒骂:
“这个挨千刀的傻柱,存心馋死我们一家老小!”
棒梗更是坐在炕上急的直喊:“妈,我要吃大肥肉!”
秦淮茹接过贾张氏手里的大海碗,慢吞吞掀开了门帘子,走出家门。
依然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愁苦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旧棉袄,更衬得她身形单薄。
真是让人生出一种‘我见尤怜’的同情!
很快来到傻柱门前,那近在咫尺的肉香,让她这个临产的孕妇,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没有上前敲门,而是声音中带上几分柔弱,却又能够保证中院的住户,可以清淅的听见:
“柱子!柱子,开开门呗?我是你秦姐!”
出乎意料的是,正房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傻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贾家嫂子!这么早,有事儿?”
“柱子,你屋里炖着肉吧?棒梗闹着想吃!馋得直哭!”说着话把大海碗往前递了递,眼圈都有些红了。
“姐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是姐,实在没办法了!”
能不能……能不能匀点肉汤,给孩子们拌拌饭也行啊?”
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委屈和难为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寡妇实在可怜。
上一世,就靠这个表情,傻柱被拿捏了一辈子,别说肉汤,整锅都会被这个白莲花端走!
但此刻,傻柱却扯了扯嘴角:
“不是我小气,我炖的是野猪肉,孩子吃了不好消化!”
秦淮茹立刻抓住他的破绽:“孩子不好消化,我和我婆婆不怕!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荤腥了,你看”
西厢房屋里的贾张氏,时刻盯着动静,看出来傻柱的表情在拒绝秦淮茹。
立刻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嚎了一嗓子,冲出了家门,站在门口拍着大腿直跳脚:
“好你个傻柱!你个没良心的,我们贾家平日里怎么对你的?
有点好吃的就藏着掖着,你想独吞也不怕烂肠子!你!”
贾张氏的英勇冲锋,给易中海提供了绝佳的出手机会,第一时间就走出家门。
背着手,沉着脸走到院中,先是假意呵斥了贾张氏一句:“东旭妈,大早上就吵吵,注意影响!”
随后转向傻柱,语气带着一大爷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柱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你家、我家、贾家都在中院儿里住着,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自己看看,贾家多困难,大人孩子们都馋成什么样儿了?你有这个能力,帮衬一点怎么了?”
“做人不要太自私!听我一句,把这锅肉都给贾家端过去!”
刘海中挺着肚子,迈着四方步从后院及时出现,“傻柱!你这肉是哪来的?啊?”
“大清早就弄的满院飘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馋我们!”
说着话跟易中海站到了一起,用手指着傻柱继续巴拉巴拉:
“我现在以二大爷的身份,严肃的批评你!”
“你这是典型的贪图享乐,不顾邻里的死活!我看有必要召开全院大会!”
“你觉得呢?老易!”
许大茂一直盯着刘海中家的动静,看到他走向中院,自然紧紧跟随着过来看热闹。
此刻就站在垂花门附近,及时插嘴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邻居都能听见:
“二大爷说得太对了!”
“傻柱,你说你一个厨子,在家里鼓捣这么多肉,是不是又把公家的东西,拿回来了?”
说完又假惺惺的,对着易中海和刘海中补充了一句:
“一大爷、二大爷,你们可得管管,这股歪风邪气可不能长!咱们大院儿可一直都是先进呐!”
娄晓娥在后面出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
“你少说两句,要不他一会儿又要动手,大清早的挨顿揍,你值当嘛!”
许大茂一瞪眯眯眼儿:“他敢!我说错了吗?他傻柱就是欠收拾!”
听见动静的所有邻居,都纷纷来到中院,这些人被肉香好一顿折磨。
现在见到有人当出头年,全都开始跟风抱怨起来:
“就是,傻柱,你这肉做得也太香了,我们家孩子馋得直打滚,早饭都不吃了!”
“可不是嘛,天没亮就睡不安生,光闻味儿了!”
“有点好东西,也不知道想着点大家……”
一顿七嘴八舌,仿佛傻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个场景,让他不禁想起上一世晚年看到的一则新闻——他此刻就象那个手拎破窗锤的年轻小伙!
周围惦记肉的邻居,就是那些不敢反抗的憋屈群众。
耳房里的雨水急得直跺脚,看着哥哥被这么多人围攻,她想冲出去帮腔,却想起傻哥平时的叮嘱:
“雨水,你记住喽,但凡看到哥跟院儿里邻居吵架,千万别出声,你越帮忙越乱!”
“哥自有办法对付他们,可是你一添加,就会成为哥的软肋!”
于莉站在众人外围,和雨水一样,心里着急,却不知怎么插话。
傻柱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真想揍自己两巴掌,就是眼前这些人。
自己居然能心甘情愿的,让他们安度晚年,不惜为此赔上亲儿子的所有家产!
他突然笑了,不是傻笑,是一种带着讥讽和冰冷的笑。
嘲讽那个冻死在破桥洞的自己,也嘲笑某些依然拿他当傻子的人!
“都静一静!”他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的肉,我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我的东西,我做主!”
紧接着把目光,定格在易中海身上:
“互帮互助也要看值不值得?贾家再困难,跟我没关系!想吃肉,自己买去!”
“这些年,我的饭盒,她贾家少吃了么?我妹妹饿的小脸儿蜡黄的时候,贾家管过吗?”
他又看向刘海中:“开全院大会?行啊!我先说好,同意开大会的,就别想在我家换肉!”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反应快的,比如三大妈杨瑞华,十分配合的大声问了一句:
“柱子!你是说你家还有生肉?我们都能换?拿什么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