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持续了一段时间,赤眼狗群在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后,残馀的发出不甘的呜咽,夹着尾巴仓惶逃回了山岭阴影之中。那些躁动的孤魂野鬼见占不到便宜,也渐渐恢复了漫无目的的游荡状态,不再主动靠近。
刘亦权杀得兴起,周身邪气翻涌,提着剑还想追上去斩尽杀绝,却被刘三江一把牢牢按住肩膀
“贤弟,够了!穷寇莫追,此地诡异,莫要节外生枝。”
刘亦权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眸瞪了兄长一眼,但最终还是压下了杀意,冷哼一声,收起了邪剑。只是那暴戾的气息依旧未曾完全平息。
一行人稍作整顿,确认无人受伤,便继续沿着土路前行。
路上,黄世强对蒋万里那支九五产生了浓厚兴趣,一直围着他转悠,腆着脸想借来玩玩,嘴里嚷嚷着“帅爆了”。但每次都被蒋万里严厉呵斥回去,警告他这不是玩具,危险得很。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穿过一片格外茂密、几乎不透光的诡异树林后,眼前壑然开朗。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古镇。青瓦白墙,飞檐翘角,街道纵横,看上去古色古香,与众人认知中的古代城镇别无二致。
王月惊讶地低呼:“原来这地方……还有人住?”
刘三江望着那古镇,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并非活人居住,龙国古籍有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亡者在阴间,亦需居所、用度,这镇子,想必便是这阴司地府中,亡魂聚集栖身之所之一。”
他这么一说,一直安静跟着的邵珊立刻点着小脑袋,用稚嫩的声音附和:“对啊对啊!没错!我在屋里的时候,就看到我的纸人朋友,还有好多好多纸钱,还有其他东西呢!”
黄世强这才想起之前蒋万里提到过的、在邵珊家中看到的骇人情景,心惊胆战地追问邵珊到底经历了什么。蒋万里沉着脸,将他看到的——腐烂的父母尸体、啃尸的巨鼠、以及鼠腹中的战友头颅——简略而沉重地叙述了一遍。
杨娅和王月听得脸色发白,杨娅忍不住道:“邵珊,你不是和我俩一样,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吗?”
赵悦兵若有所思,分析道:“按照蒋队长描述,那对男女尸体高度腐烂,说明在阳间已经去世很久了。这样看来,很可能是阳间的邵珊父母早亡,她才沦为孤儿。只是没想到……她真正的、完整的灵魂,竟然一直被困在阴间父母的‘家’里,以这种状态‘生活’着……”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怜悯:“本应是孩子第一次真正‘见到’亲生父母,却是在这种情形下,而且还是以那么……难看的方式。这简直是……”
一旁的谢岭闻言,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悲泯,他低垂眼帘,轻声叹道:“阿弥陀佛……世事无常,因果纠缠,莫过于此。可悲,可叹。”
这番对话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众人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古镇的入口。
一座高大的牌楼矗立在前,木质结构,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花纹,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牌楼正中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以苍劲的笔力写着三个大字——
大罗镇。
然而,与想象中鬼魂往来、熙熙攘攘的“阴间集市”不同,眼前的街道上空空荡荡,两旁店铺门窗紧闭,青石板上积着薄薄的灰尘,听不到任何叫卖声、交谈声,甚至连风声到了这里都似乎变得微弱。
整个镇子死寂一片,冷冷清清,仿佛一座被遗弃了千年的空城,只有那无处不在的、灰蒙蒙的光线,均匀地洒落在每一片屋瓦和每一块青石上,更添几分诡异和压抑。
众人行走在大罗镇空旷死寂的街道上,脚下的青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愈发衬得四周寂静无声。两旁的屋舍门窗紧闭,檐下挂着些许蛛网,蒙着一层薄灰,确是一副久无人烟的模样。
然而,诡异之处在于,许多房屋那糊着泛黄窗纸的窗户后面,竟隐隐透出摇曳的烛火光晕,昏黄一团,在这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扎眼,仿佛每一扇窗后都坐着一个沉默的影子,正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黄世强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这…这特么的又是闹哪出?空城计加鬼吹灯?”
小林政次早已不耐烦这故弄玄虚的气氛,他冷哼一声,快走几步,来到一家挂着“聚仙楼”招牌的店铺前,抬脚便狠狠踹向那扇看似朽坏的木门。
“哐当!”
门板比想象中更加脆弱,竟被他这一脚直接踹得向内崩裂开去,碎木屑簌簌落下。
“进去看看!”小林政次语气阴鸷,率先迈入那片昏暗中。
众人互望一眼,虽有疑虑,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客栈内部空间不小,摆着七八张方桌,长条板凳整齐地码放在桌下,柜台后方的酒架上摆着些蒙尘的陶罐,与外面一样,不见半个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木头和灰尘气味。
然而,就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方桌上,情形却截然不同——那上面竟满满当当地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一大盆炖得烂熟的整鸡,油光锃亮的红烧猪蹄,清蒸的鱼眼睛尚且圆睁,几碟翠绿的时蔬,甚至还有一壶酒,五个酒盅。香气扑鼻,与周遭的死寂形成荒谬的对比。
只是,仔细看去,那些鸡、猪、鱼,形态虽在,色泽却过于鲜艳凝固,更象是祭祀时用的纸扎或蜡制供品。而更令人心底发寒的是,桌旁每个座位前摆放的饭碗里,盛着的并非白米饭,而是满满一碗颜色深褐、带着湿气的泥土!
“哇!好多好吃的!”邵珊眼睛一亮,挣脱了王月牵着的手,欢呼着跑到桌边。她似乎完全忽略了那些菜肴的异样,目光直接被一碗“泥巴”吸引,以为是之前吃过的巧克力,伸出小手就挖了一大坨,毫不尤豫地塞进了嘴里。
“喂!邵珊!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塞!”黄世强吓得大叫,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邵珊小嘴被泥巴塞得鼓鼓囊囊,黏糊糊的土浆从嘴角溢出一些。她似乎浑然不觉恶心,反而眨巴着大眼睛,含着那口泥巴,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哝声。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并非孩童含着东西说话时惯有的含糊不清,而是一串音节古怪、语调起伏却异常工整连贯的语言!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质感,完全不同于她平日稚嫩的嗓音。
刘三江脸色骤然一变,一步上前将邵珊拉离桌边,沉声道:“快吐出来!这是‘鬼话’!活人沾染,易通幽冥,心神受扰!”
邵珊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到,“哇”地一声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出来,粘稠的土块落在地上,竟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有生命一般。
“鬼话鬼语?”蒋万里眉头紧锁,他和其他人早已饥渴交加,喉咙如同火烧,四肢也因长时间的紧张行进而酸软无力,仿佛已经很多天未曾进食饮水。
眼前这桌“饭菜”虽然诡异,但那香气却象钩子一样撩拨着他们濒临极限的生理须求。他哑声问道:“刘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吃了会怎样?”
王月也强忍着胃部因饥饿和恐惧带来的双重不适,脸色苍白地问:“是……是啊,吃了会怎么样?”
刘三江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看似美味实则阴邪的祭品,又看了看地上那坨仍在微微动弹的泥巴,语气凝重:“吃了?吃了你们就离真死不远了,魂魄会被此间规则同化,再难返回阳世。即便是亡魂,亦不能轻易食用这些‘供奉’,否则心智迷失,浑噩永驻,成为这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尤其是那些面露饥渴难耐之色的,解释道:“阴司路途漫漫,险阻重重。十之八九的亡魂,根本走不到终点,或消散于途中,或迷失在象这样的‘黑店驿站’。此间法则变幻莫测,并非每次都有洪水拦路、恶犬噬魂,全看运气,也看……引路者的安排。”
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旁边依旧闭目捻动佛珠的谢岭。
杨娅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后怕,她回想起一路行来的惊险,喃喃道:“要不是……要不是有你们四位高人在,光是那桥上的洪水,山边的野狗,我们恐怕第一关都过不了……”
她的话让赵悦兵、黄世强等人深有同感,看向刘三江、刘亦权、谢岭乃至小林政次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复杂的依赖。在这真正的阴曹地府,他们这些普通人,甚至包括训练有素的蒋万里,都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刘亦权对这番感慨嗤之以鼻,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那壶酒闻了闻,随即嫌恶地丢开,酒壶摔在地上,却没有酒液溅出,只有一股黑烟冒出,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哼,尽是些糊弄鬼的把戏,这镇子透着古怪,不宜久留。”
尚未等他们做出反应,一阵喧闹之声便由远及近,从街道尽头轰然传来。
那是锣鼓、唢呐、铙钲合奏的声响,热烈而富有节律,分明是阳间逢年过节、迎神赛会时才有的动静。在这死寂的鬼镇里,显得格外突兀与刺耳。
“外面啥情况?搞联欢啊?”黄世强好奇心大盛,说着就要探身出门张望。
“回来!”刘三江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后衣领,将其拽了回来,“情况不明,勿要妄动!”
刘亦权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客栈临街的窗户,那上面糊着的窗纸昏黄脆弱。他无需多言,刘三江已会意,抬手示意蒋万里、赵悦兵等凡人凑近窗边。
黄世强、赵悦兵、王月、杨娅立刻会意,纷纷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捅出一个小洞,摒息凝神向外窥探。
邵珊也被王月抱起来,好奇地将一只眼睛凑近孔洞。蒋万里则保持着军人的警剔,半蹲着身子,利用孔洞谨慎地观察外部环境,同时耳听八方。
另一边,刘三江、刘亦权、小林政次三人则采取了修行者的方式。他们各自站定,双手掐诀,食指与中指并拢,分别点在自己两侧太阳穴上,闭目凝神。
周身有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荡漾开来,并非依靠视觉,而是将神念感知如同蛛网般铺散出去,“看”向那锣鼓喧天之处。
唯独谢岭,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竟不知何时已安然坐在那摆满阴间祭品的桌旁,伸手撕下那蜡制供鸡的一条腿,放入口中咀嚼,又提起那酒壶,对着壶嘴饮了一口。那鸡肉在他口中竟似有了质感,酒液入喉,他也面不改色。
小林政次虽在运功探查,眼角馀光瞥见谢岭的举动,忍不住再次低声吐槽:“这穿着蓝白校服的假和尚,又是吃肉又是喝酒,成何体统!”
谢岭仿佛听到他的低语,咽下口中之物,不紧不慢地抹了抹嘴,朗声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话听得一旁饥渴难耐的黄世强喉头滚动,腹中雷鸣更甚。他见谢岭吃得大快朵颐,那酒香更是勾魂摄魄,几乎将刘三江的警告抛诸脑后。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凑上前去,腆着脸道:“大师,佛度有缘人,给…给我也来一杯呗?”
谢岭抬眼看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和甚至带着些许慈悲的笑容,却摇了摇头,缓缓补充了后半句:“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
“你!”黄世强被噎得一怔,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悦兵和王月一左一右死死拉住。杨娅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想真死在这里吗?”
黄世强悻悻地缩回头,嘴里兀自小声嘀咕:“嘿!这和尚,还护起食来了。”终究不敢再上前。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窗外的景象吸引。
通过窗纸上的小孔和神念的感知,他们看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巡游队伍。
前面是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乐手们穿着鲜艳却款式古老的号服,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表情僵硬,动作却一丝不苟。后面跟着许多扛着肃静回避牌的衙役打扮的人,以及大量簇拥着的“百姓”。
这些“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个个穿着粗布麻衣,面色青白,眼神空洞,嘴角却统一地向上咧开,露出一种极其标准、极其夸张的笑容,仿佛沉浸在无边的狂喜之中,与他们死气沉沉的面容形成骇人的对比。
队伍的内核,是八名赤膊壮汉吃力抬着的一架巨大步辇。辇上端坐一人,头戴长翅乌纱帽,身着朱红色蟒袍,面如黑炭,额间一个月牙印记分外醒目。
他体型硕大,远超常人,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浑身散发着威严而沉重的气息,不似活人,更象是一尊从庙宇神坛上走下来的神象!
“我的天……”蒋万里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低呼:“那……那不是包青天吗?!”
锣鼓喧天,锁呐嘹亮。巡游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客栈门前经过,那些面如死灰却笑容璨烂的“百姓”们发出嗡嗡的、听不清具体内容的欢呼声,仿佛在迎接至高无上的神明,整个场面充满了荒诞、狂热与难以言喻的阴森。
刘三江缓缓放下点在太阳穴上的手指,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沉声道:“此非包公,乃此地阴司法则显化之‘官’,借其形貌,聚香火愿力,维系一方‘秩序’。看来,这大罗镇,并非无主之地……”
他的话音未落,那端坐辇上的“包公”,巨大的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双如同深潭般漆黑、没有任何反光的眼睛,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了客栈这边,扫过了那些窗纸上的小孔,以及隐藏在后面的窥视者们。
那巡游队伍并未停留,吹吹打打,一路行至镇中心一处较为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搭着一个简易的木台,台上设着公案,俨然一副升堂问案的架势。
刘三江略一沉吟,低声道:“跟上去,看看究竟。欲知此间法则,此乃良机。”
十人悄无声息地尾随而至,在广场边缘一处半塌的墙垣后隐蔽起来,继续观察。
只见那体型硕大的“包公”在衙役的簇拥下走下步辇,端坐于公案之后。他取过案几上一卷泛着幽光的古书,展开,声如洪钟,开始宣判:
“张老三,二十六岁,死于废弃工地坠亡。死后非法滞留,不来地府报道,竟在阳间显形,与阳人嬉戏玩耍,扰乱阴阳秩序。本官判你入饿鬼道,常受饥渴煎熬之苦!可服?”
话音刚落,人群中两名衙役拖出一个穿着现代夹克、身形虚幻的年轻男子,正是那张老三。他脸上毫无生气,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跪倒在地,机械地应了一声:“服。”
紧接着,一名衙役抽出一把寒气森森的屠刀,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竟直接剖开了张老三的腹部!没有鲜血淋漓,只有一股黑气逸散。
失去肚腹的张老三身躯变得干瘪,依旧跪得笔直。随后,他被衙役像丢垃圾一样拎起,塞进了停在路边一辆木质囚车上的笼子里。
“白芮,十九岁,于第七中学割腕自杀,不珍惜父母所赐性命,死后与张老三一同滞留阳间,骚扰生人,本官判你入畜牲道,生生世世,愚痴苦难!可服?”
一个穿着校服、脸色惨白的女孩被推了出来,同样麻木地跪下,吐出一个“服。”字。
衙役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他沿着白芮的脊椎轻轻一划,随即象是剥开一件衣服般,竟将她整张人皮完整地剥离下来!失去人皮的白芮变成一团模糊蠕动的血肉人形,发出无声的嘶嚎。
另一名衙役则递上一张巨大的、带着斑烂花纹的狸花猫毛皮,将那团血肉塞了进去,只见那猫皮迅速收缩,紧密地贴合上去,片刻间,地上便只剩下一只眼神惊恐、瑟瑟发抖的普通体型的狸花猫。
它被衙役拎起,同样扔进了那个笼子,与没了肚腹的张老三关在一处。
躲在墙垣后的黄世强、赵悦兵、王月、杨娅几人早已看得目定口呆,浑身发冷。
“张老三…白芮,他…他们……”黄世强声音颤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那不是…那不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去找刘兄玩通灵游戏,后来又在谢岭那个假地狱里,还有修道大战副本里都一直在一起的同伴吗?!”
赵悦兵脸色煞白,接口道:“后来回归现实世界,只有我们在废弃工地醒来,而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原来他们早就死了!在那个会议室的时候就已经……”
王月捂住嘴,眼中满是惊骇:“也就是说…之前跟我们在一起玩闹、经历那些事情的,一直是……是鬼?!”
这个认知让几人不寒而栗。旋即,他们猛地想起关键——当初组织通灵游戏、找来这些“同伴”以及谢岭的,正是刘三江!
黄世强猛地扭头,看向身旁面色平静的刘三江,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质问:“刘大哥!这怎么回事?!白芮是你找来的!谢岭大师也是你找来的!你早就知道他们…他们不是人?!”
面对几人惊疑、恐惧、寻求答案的目光,刘三江的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淡淡地看了黄世强一眼,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们口中所述种种,皆是前世之我所为,喜欢找些“江湖奇人”来玩,前世我性格如此,行事自有其缘由轨迹,与现今之我,虽为同一本源,却并非完全等同。那时的选择,那时的因果,你们若想追问根底……”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远处高台上那威严的判官,以及更遥远的、灰蒙蒙的天空,淡然道:“恐怕得去问那个‘前世’的我才行了。”
这番近乎推脱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道理的话,让黄世强几人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被隐瞒的愤怒,又有一种面对莫测命运的茫然无力。
而一旁,刘亦权猩红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与讥诮,他抱着臂,冷冷地瞥了一眼刘三江,又看了看高台上那仍在继续宣判的判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