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晚上十点已过。本应因军事封锁而肃穆的中奎岛地下洞窟深处,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比枪炮更令人心悸的寒意。
白天谢岭等人所在的深渊边缘崖洞,此刻已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前沿研究站。高强度合金支架架设起强光照明,将崖壁照得一片惨白。各种先进的探测设备——地质雷达、次声波接收器、高伶敏度热成像仪、乃至捕捉异常能量波动的原型机——如同钢铁丛林般指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身穿白大褂或厚重防寒服的科学家们在设备间忙碌记录,眉头紧锁,脸上混杂着专业的好奇与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们的工作环境堪称恶劣。自从入夜开始,一股极其强烈的阴寒之气便不断从深渊下方弥漫上来,导致洞内温度骤降,冰寒刺骨,呵气成霜。所有驻守人员,无论是科研人员还是负责外围警戒、荷枪实弹的守备士兵,都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极地保暖服,才能勉强抵御这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士兵们五人一组,沿着划定好的安全线来回巡逻,枪口对准黑暗,确保着研究站的安全,但他们紧绷的嘴角和不时扫向深渊的警剔眼神,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今夜的经历给所有人留下了心理阴影。一名地质学家尝试用特制的、足以吊起数吨重物的超长复合缆绳,将一个综合探测舱缓缓放入深渊。起初一切正常,但当探测舱下降到约一百米深度时,异变陡生!
深渊下方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仿佛无数冤魂哀嚎、尖啸的诡异声响,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象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让人头皮发麻,心生恶寒。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灰败色彩的阴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缆绳上迅速凝结出厚厚的、冒着森然白气的冰层,更可怕的是,下方的探测舱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重量瞬间激增!巨大的拉力猛地崩断固定点,那位科学家的脚踝不慎被缆绳末端的安全环套住,整个人惊呼着被拖向悬崖边缘!
“抓住他!”
旁边的几名士兵反应极快,猛扑上去,死死抱住科学家的身体。另两名士兵毫不尤豫地抽出军用匕首,对着那冻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缆绳疯狂劈砍!又用枪射击,火星四溅中,缆绳终于被斩断。断裂的缆绳如同失去生命的巨蟒,带着那个被冰冻的探测舱,瞬间被黑暗吞噬,连一丝回响都未曾传来。
劫后馀生的科学家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指着深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自那以后,再无人敢轻易进行类似的深入探测。私下里,驻守人员开始用“鬼门关”来称呼这个诡异的深渊。
而这仅仅是开始,深夜后,各种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接踵而至:
灯光异变:高功率的探照灯会毫无规律地突然闪铄,灯光颜色时而变成渗人的血红色,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炼狱,持续数秒后又恢复正常。
人影憧憧:在其他相连的分支洞口,巡逻士兵多次报告看到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影探出半个身子,似乎在偷偷观察他们。一名士兵在发现后,出于职责本能冲过去追捕,却就此消失在黑暗的岔路中,再无音频。后续搜索队进入那条岔路,除了冰冷的岩壁和越来越浓的寒意,一无所获。
无声皮影戏: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灯光照射下的岩壁上,时常会凭空浮现出大量晃动的人影,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的表情扭曲,仿佛正在经历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象是在拼命逃难,甚至出现相互踩踏的景象。这一切如同一场盛大的、却完全无声的皮影戏,当士兵用手电直接照射那片岩壁时,却又空无一物。
驻守士兵们的心理压力与日俱增,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恐惧。各种关于“阴兵过境”、“地狱入口”的窃窃私语在私下流传。
“都给我打起精神!坚信唯物主义!”蒋千里将军的声音通过内部通信频道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什么鬼门关?什么冤魂?这些都是装神弄鬼!是那帮潜藏起来的犯罪分子搞的鬼!他们就是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吓住我们,扰乱军心!不要上当!保持最高警戒,他们很可能就躲在附近,随时可能出来!”
他甚至在得知火箭弹打入深渊无声无息后,愤怒地命令尝试了多种武器,包括单兵云爆弹和温压弹,但结果无一例外——所有射入深渊的弹药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那片亘古不变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将军的命令暂时稳定了军心,但每个守在“鬼门关”前的人心中都清楚,他们面对的,恐怕绝非普通的“犯罪分子”。那深渊之下,那岩壁之上,无声上演的诡异,远比任何可见的敌人更加令人胆寒。唯物主义的口号在如此直观的超自然现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黑夜还很长,而“鬼门关”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凌晨两点,指挥中心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蒋千里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面前加密通信器里传来的上级指示,语气一次比一次急迫,压力如同无形巨石压在他的肩头。常规手段在“鬼门关”前接连受挫,他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命令,‘蛟龙’号核潜艇,继续下潜,环绕中奎岛基座进行细致扫描,查找任何可能的海底洞穴或裂隙,确认是否与岛中心的深渊存在物理连接!”
命令在深海中执行。一小时后,凌晨三点,核潜艇终于传回关键信息——在岛屿东北侧徒峭的海底崖壁深处,发现了一处极其狭窄的天然洞窟,直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声呐回波显示其内部结构复杂,且延伸方向,正指向岛屿中心!
突破口找到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极其残酷的决择:派遣人员进入这未知的、充满诡异的海底洞穴,无异于一场生死未卜的冒险。
蒋千里面临着巨大的道德压力。让士兵去执行这种近乎送死的任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指挥官都会尤豫。然而,没等他下达强制命令,得知情况的海军特种部队中,一批信念最为坚定的战士自发请缨。他们深知任务危险,但使命感与对国家的忠诚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一支由五名精英组成的敢死队迅速集结。他们配备了最先进的潜水装备、高强度水下照明、抗干扰通信设备以及武器。令人揪心的是,这支小队的二号位,正是蒋万里——蒋千里的独子。
蒋千里在指挥中心看到名单时,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句悲壮的诗句上:“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对着话筒,声音沙哑却坚定:“批准行动。注意安全,保持通信畅通。”
凌晨三点半,敢死队悄然下潜,如同五道利箭,射向那黑暗的海底洞窟。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分屏显示着五名队员头盔摄象头传回的实时画面和生命体征数据。赵立秋、周明、李榆林以及所有高级军官、参谋、科学家,都摒息凝神地注视着。
洞窟内部狭窄而曲折,海水冰冷刺骨。队员们谨慎地前行,只有呼吸声和水流声通过通信器传来。
游了大约十分钟,位于最前方的一号位队员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恐叫声,打破了沉寂:
“报…报告!前面有东西!一条……一条鱼?不对!它…它长着一张人脸!!”
他的声音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后面的人被他的身体和搅起的泥沙阻挡,无法看清前方,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主屏幕上——那是一号位摄象头拍摄到的画面:
在惨白的光束照射下,一条体型怪异的深海鱼类正惊慌地试图转身。而它身体的前端,赫然镶崁着一张极其真实、如同面具般的人脸!那张脸皮肤惨白,没有任何血色,五官清淅,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表情永久定格在一种极致的惊恐与痛苦之中,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无法承受的恐怖景象!
“啊!”“天哪!”
“这…这是什么怪物?!”
指挥中心内瞬间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惊呼!无论是见多识广的军官、理性的科学家,还是赵立秋、周明、李榆林,都被这超乎想象、亵读生命常理的诡异生物惊得头皮发麻!
那人脸鱼似乎也被强光和人群惊扰,猛地甩动尾巴,想要逃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位于二号位的蒋小鱼或许是出于紧张,或许是出于军人面对未知威胁的本能,厉声下令:“开枪!阻止它!”
哒哒哒!
一号位手中的水下突击步枪喷出急促的气泡,数发子弹射出!其中一发精准地击中了人脸鱼的尾部!
噗——!
一股浓稠的、暗红色的血液瞬间从伤口爆出,在冰冷的海水中如同墨汁般迅速喧染开来,很快就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画面变得一片模糊猩红。
“蒋万里!谁让你开枪的!太冲动了!”蒋千里的怒吼声通过通信器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在完全未知的环境下,贸然攻击这种诡异生物,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然而,他的斥责已经晚了。血雾弥漫,视线受阻,通信频道里传来队员们紧张的呼吸和搅动海水的声音。那尾受伤的人脸鱼已消失在血雾深处,只留下那定格在惊恐中的人脸形象,深深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中,带来更多的不安与谜团。海底洞穴的探索,在刚刚开始不久,就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不祥阴影。
“蒋万里!我命令你,立刻撤退!听到没有!立刻带领全队撤退!”蒋千里的吼声在通信频道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然而,频道里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蒋小鱼年轻却执拗的声音,带着无线电的杂音:“爸…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已经看到血迹,这是重要线索!不能就这么放弃!小队继续前进,穿过血雾区!”
“你!”蒋千里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无法隔着深海进行有效阻拦。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向旁边指挥台上一个特意放置的软枕——这是李榆林之前建议准备的,供情绪失控时发泄,总比砸坏精密设备或误触按钮要好。枕头深深凹陷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怒火与担忧。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太渴望证明自己,完全不顾潜在的危险!
蒋万里不再理会指挥中心的命令,带领小队谨慎地穿过了逐渐稀释的暗红色血雾。他们沿着狭窄的海底洞穴继续前行,周围是永恒的黑暗和压迫感,只有头盔上的灯光切割出有限的光明。
时间在压抑的潜行中流逝,到达凌晨四点,前方洞穴突然向上延伸,并且出现了空气!
五人依次从水中探出身子,爬上了一处坚硬的平面。他们身处一个大约房间大小的黑暗洞窟之中,脚下是干燥的岩石,头顶是不见尽头的黑暗。最令人惊异的是,他们身后的洞口依旧连接着海水,但洞窟内的空间却完全没有被海水灌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挡住了巨大的水压。
“这不可能!”指挥中心里,一位海洋地质学家失声惊呼,“根据深度计算,这里的静水压力足以将钢铁压扁!海水应该完全灌满这个空间!这…这违背了物理学基本定律!”
另有人立刻追问:“那条人脸鱼呢?它的血迹是往哪里去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蒋万里的摄象头对准了地面。一溜清淅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断断续续地向前延伸,消失在洞窟深处两条岔路中左边那条的黑暗里。
蒋万里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强行压下的寒意:“这玩意儿……难不成还能自己进化出双腿,爬上来跑了?”
这个不合常理的猜想,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诡异。
摆在敢死队面前的有两条岔路:左边那条有血迹指引,右边那条则幽深未知。经过短暂商议,为了不分散本就薄弱的力量,小队决定集体行动,优先追踪血迹,进入左边信道。
这条信道比之前的宽敞许多,足以容纳两人并肩通过,高度也接近两米,行走起来不再那么局促。然而,这种“正常”并未带来丝毫安心。
前行了十几分钟,四周依旧是看似普通的岩壁,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污染开始侵袭小队成员。
隐隐约约的冤魂哭泣声开始在耳边萦绕,时远时近,如同风中残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夹杂在哭泣声中的,还有一种空灵、虚幻,仿佛梦呓般的鬼语。那声音扭曲模糊,象是含着泥巴和血水在嘶哑地诉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毒和某种难以理解的执念。他们似乎想传达什么信息,但那种语言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畴,只剩下令人心烦意乱、脊背发凉的噪音。
“你们……听到了吗?”队伍里有人颤声问道。
“听到了……好象有很多人在哭,在说话……”
“玛德,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越往信道深处走,这种哭泣声和鬼语就越发清淅、密集,仿佛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怨灵聚集的巢穴。队员们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握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然而,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除了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一片寂静。专家们调整着接收频率,试图捕捉任何异常声波,但一无所获。
“报告指挥中心,你们…能听到那些声音吗?”蒋万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听不到,重复,指挥中心未接收到任何异常音频信号。只有你们的通信音频。”
这个回答让敢死队成员们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头顶。这些令人发疯的声音,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是集体幻觉,还是某种只针对进入者的精神攻击?
未知的恐惧,伴随着这唯有亲历者才能感知的亡灵低语,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缠绕在每一位队员的心头。前方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了。
凌晨五点。
漫长的追踪让敢死队精疲力尽,那断断续续的血迹早已在中途彻底消失。是血止住了,但那条诡异的人脸鱼并未死亡,反而继续逃向了更深处?这个念头让所有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体力与精神都接近极限时,前方信道尽头出现了异常。
那象是一扇门洞的轮廓,材质和样式都与周围岩石格格不入。更令人心跳骤停的是,在一号位队员的头灯照射下,门的方向赫然也射来一道强光,光影中映出一个模糊的、同样端着武器的人形轮廓!
“什么人?!”一号位队员惊得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地大吼一声,枪口瞬间抬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蒋万里猛地伸手,一把压下了他的枪管!“别动!都别动!”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嘶哑。因为他敏锐地注意到,对面那个模糊人影的动作,无论是端枪的姿态,还是因受惊而后撤半步的反应,甚至那瞬间停滞的细微动作,都与自己这边一模一样!
整个信道陷入死寂,双方(?)都僵持在原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空气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战斗姿态,稳步推进!”蒋万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下令。
小队成员强忍着恐惧,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枪口死死锁定前方,一步步缓慢地向前挪动。
随着距离拉近,头灯的光束更加集中,对面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淅,轮廓越来越大……直到双方几乎要“脸贴脸”——
槽!
所有人心中都同时爆出一句粗口。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影,也不是门,而是一面巨大、光滑、几乎与信道等高等宽的镜子!他们刚才看到的“敌人”,赫然就是他们自己在镜中的倒影!
“玛德!吓死老子了!”
“谁特么在这里放面镜子?!”
劫后馀生的庆幸和被戏弄的愤怒交织,队员们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但紧接着,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在这深入地底、充满诡异的洞穴深处,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放置了这样一面镜子?它仅仅是为了吓唬人,还是有更可怕的用途?
指挥中心里,一众科学家也看得目定口呆。一位资深物理学家喃喃自语:“玩了一辈子科学,也没见过这么……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这镜子的存在本身,就违背了常理。”
蒋万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令道:“三号,检查镜子!其他人保持警戒!”
三号位队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手试图触摸镜面,检查其材质和固定方式。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镜面的瞬间——异象再生!
他的手,竟然毫无阻碍地穿了进去!仿佛那镜面根本不是实体,只是一层逼真的光影水幕!
“这?!”三号位队员惊愕地转头,想向队友示警——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从镜内传来,死死缠住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猛地拽向镜面!他的身影在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毫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三号!”“怎么回事?!”“警戒!”
变故发生得太快!剩馀四名队员肝胆俱裂,一号位和二号位(蒋万里)枪口死死瞄准那面吞噬了队友的诡异镜子;四号位队员迅速抬枪指向头顶岩壁,防止来自上方的袭击;而经验丰富的五号位则瞬间转身,半跪,枪口稳稳指向来时漆黑的信道,防范可能来自后方的威胁!
信道内,只剩下四人粗重惊恐的喘息声,以及那面依旧光滑如初、却仿佛隐藏着无尽恶意的“镜子”。三号位的消失,彻底证实了这面镜子的恐怖。它不是什么反射影象的器具,而是一个……入口?或者说,一个陷阱?
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冒险进入查找队友,还是立刻撤离这个鬼地方?巨大的恐惧和决择,压在了每一个幸存队员,以及指挥中心所有观战者的心头。
“全体保持原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那面镜子,更不准触碰!”蒋千里的指令通过通信频道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强行压下了蒋万里等人想要冲进去救援的冲动。“科学家团队,立刻对镜子及其周围环境进行远程分析,我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指挥中心内,早已待命的物理学家、材料学家、甚至包括被紧急咨询的神秘学顾问(尽管他们的话通常只作为非主流参考),立刻围拢到主屏幕前,放大蒋小鱼头盔摄象头传回的实时画面,对那面吞噬了队员的诡异镜子进行最细致的观测。他们分析光影反射角度、镜面材质(尽管无法触摸)、与周围岩壁的接合方式,试图找出任何科学或逻辑上的解释。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来自岛屿上方“鬼门关”深渊研究站”信接了进来:
“报告指挥中心!这里是研究站!又有一名负责外围巡逻的士兵失踪!我们……我们只是看到他好象看到了什么,追进了一条侧面的小岔路,然后就……就再也没出来!我们严格按照命令,没有派人深入查找!”
“可恶!”蒋千里一拳砸在指挥台的枕头上,怒火中烧,却又感到一阵无力。他对着通信器厉声重申:“禁令升级!我再次强调,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脱离队伍去追寻任何看到的异常现象!哪怕是看到你亲爹在向你招手,也不准追!听到没有?!所有行动必须集体进行,保持目视接触!”
很快,负责岛上封锁和搜索的陆战队队长的汇报也传了过来,语气充满了困惑与挫败:
“将军,我们几乎已经用无人机和电子狗扫描了所有已知的分支洞穴和可疑局域,没有发现任何结构上的异常或生命体征信号。但是……那些只有士兵肉眼才能看到的‘探身人影’依然频繁出现。只要有人去追,必定失踪。我们尝试过让电子狗和无人机紧紧跟随追捕的士兵,但诡异的是,就在士兵消失的那一瞬间,跟随的设备会立刻受到强烈的电子干扰,画面失真、信号中断,完全无法记录下消失的过程。当干扰恢复,信号重新连接时,士兵和设备追踪的目标都已经不见了,原地什么都没有。我们甚至动用了最伶敏的反射物质和能量波动探测仪,对准士兵消失的局域反复扫描,结果……没有任何异常能量读数,一切正常得可怕。”
上下两方的汇报,让指挥中心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下方的海底洞穴,敢死队被一面能吞噬活人的诡异镜子挡住了去路,一名队员生死不明。
上方的深渊研究站,无形的“幽灵”继续引诱着士兵,在众目睽睽和仪器监控下凭空蒸发。
无论是高科技装备还是严格的军事纪律,在这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电子干扰只在目标消失的瞬间出现,仿佛是有意规避记录;能量探测毫无结果,说明这可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能量体作崇。
蒋千里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意识到,常规的军事手段和科学探测,在这里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对这种超越认知的敌人或现象,强攻和搜寻不仅无效,反而在不断造成无谓的损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无论是为了救援失踪人员,还是为了完成任务,都必须改变策略了。继续硬闯,只会让更多的人消失在未知的黑暗里。
“命令,”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决断,“上方研究站,收缩防御圈,所有人员撤回主研究站周边,放弃对次要岔路的主动搜索,以固守和监控为主。下方敢死队……原地创建防御点,没有我的进一步命令,停止一切向前探索行动。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情况。”
探索,陷入了彻底的停滞。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未知的恐惧,如同中奎岛周围浓重的海雾,笼罩在每一个参与行动的人心头。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