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眩晕感过后,众人重新脚踏实地,古朴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置身于一条可容十二驾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路面由整齐的青石板铺就,两侧槐树成荫。
比邻而设的店铺悬挂着各式招牌,贩卖着漆器、丝绸、铁制兵器乃至来自西域的香料和宝石。骆驼商队清脆的铃声与商贩的叫卖声混杂,远处未央宫与长乐宫的飞檐斗拱在阳光下闪铄着威严的光芒。
“诶你大爷的,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黄世强面色如土,声音发颤,紧紧抓住身边一根拴马桩。
白芮却双眼放光,激动地环顾四周:“看这市坊布局,建筑形制…绝对是西汉鼎盛时期的长安!我们又穿越了!”
周明迅速将有些吓傻的王月和邵珊拉到身边,低声道:“保持冷静,别走散,别引起注意,三江会处理。”
李榆林则快速观察着行人的发式、服饰和语言,眉头紧锁:“深衣曲裾,椎髻结发…语言是上古汉语,我们很难融入这个世界。”
快递员王莽茫然四顾,认为这一定是哪个古镇景点,看着天空中对峙的刘三江和刘亦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快递服,猛地打了个寒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得赶紧跑!”他抱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钻入旁边一条堆满陶瓮的小巷,瞬间没了踪影。
空中,刘亦权看着下方如同无头苍蝇的众人,冷笑道:“兄长,你不是喜欢带着她们穿越时空吗?看看她们,连上古汉语都不会,在此地如何自生自灭?”
刘三江悬浮于空,黑色风衣在古都的风中猎猎作响。他并未理会弟弟的嘲讽,目光扫过下方徨恐的同伴,沉声道:“放心,我定带你们回去。”声音虽轻,却如同磐石般坚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降下身形,正欲再次施展时空穿越之术,刘亦权却如鬼魅般同时落地。雪儿突然现身挡在两人之间,血色的裙摆在尘土中旋开一朵妖异的花:“啧,非要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动手?是想把我们都送进廷尉诏狱,尝尝汉律的滋味吗?”她语气轻挑,眼神却带着警告扫过刘亦权。
刘亦权眼中戾气一闪:“让开!我俩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偏不!”雪儿双手结印,血色灵力如活物般在指尖跳跃。
双刘干脆直接无视了中间的雪儿,同时施展时空穿越之术,两股相反坐标的时空之力剧烈碰撞、纠缠,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将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
诸葛亮立于江边临时搭建的祭坛之上,手持羽扇,面对东南,正凝神静气,口诵玄奥咒文,准备行那逆天借风之法。脚下长江浩荡,波涛如怒,曹军战船以铁索相连,如同水上城郭,旌旗在江风中狂舞。对岸,孙刘联军水寨连绵百里,灯火通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战鼓声与士卒操练声汇成一股肃杀的洪流。
忽地,一股远超预期、狂暴无比的东风凭空而生,呼啸卷至!风中竟夹杂着一群衣着怪异、惊叫连连的人,噼里啪啦地摔在祭坛旁的草地上,砸倒了一片旗幡。
“卧槽!”“这又到哪儿了?”
诸葛亮羽扇一顿,饶是他智计近乎妖,看着眼前这群天外飞仙般的不速之客,以及他们身后江面上突然出现的、正在拳脚相向、引动风雷的刘三江与刘亦权,此刻也不由得愣住了,低声自语:“这东风已至,可…此为何等奇人?”
李榆林迅速爬起,看了眼周遭环境——大江、战船、连营、以及眼前这位羽扇纶巾、气质超凡脱俗的男子,瞬间明悟:“赤壁!我们难道被卷到了三国赤壁之战的关键时刻!?”
雪儿第一个稳住身形,看着兄弟二人无视下方数十万大军,继续大打出手,柳眉倒竖:“你们两个真是会挑地方!在这赤壁战场上撒野,是想让这江面上的几十万冤魂给你们兄弟俩陪葬吗?”
在双刘从始至终的打斗过程中,她早已通过独门功法吸收了双刘的法力馀韵为己所用。话音未落,已飞身介入战局,血色灵力化作无数道坚韧的锁链,如同蛛网般缠向刘亦权,试图带他逃离这是非之地。
刘亦权怒极反笑:“好!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连你一起收拾!”他竟暂时放弃对刘三江的猛攻,转而催动邪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狠狠抓向雪儿。
“我好心带你走,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我还怕你不成!”雪儿眼中厉色更盛,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血色灵力时而凝盾,时而化刃,招式狠辣刁钻,专攻刘亦权法力运转的节点,完全不顾及下方战船上那些惊恐仰望的士兵,刘三江则暗中保护雪儿。
三人在江面上空缠斗,血色灵力、金色道法、黑色邪气疯狂交织碰撞,爆发的馀波在江面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接着一股格外巨大的冲击波呈扇形扫过江面,孙刘联军引以为傲的水军船阵,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切割,瞬间支离破碎,木屑混合着残肢漫天飞舞,火光与落水士兵凄厉的呼喊响彻江面。
对岸,曹操正于驾辇上抚须观战,见此情景,不由放声大笑:“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孙刘联军舟船自毁矣!”
然而他的笑声未落,三人另一波更凶猛的对撞产生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曹军那铁索连环的战船同样未能幸免,在连环爆炸声中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
曹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滔天暴怒,将手中一碗米饭狠狠扣在案上:“恩——!何来的匹夫!安敢偷袭我的水军!”
刘亦权见久战不下,心中焦躁,虚晃一招,身形猛地转向,如同秃鹫般扑向岸上正在试图与震惊的诸葛亮交流的李榆林等人。
雪儿早有防备,一道凝练的血色长鞭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缠住他的脚踝:“想拿人质?问过我没有?”
长鞭很快便被邪气震碎,但这片刻的阻滞,已为刘三江争取到宝贵时间。
“休想!”刘三江含怒一掌拍出,金光如潮,却并非攻向刘亦权,而是试图截断他抓向众人的邪气鬼爪。
两股力量再次碰撞,发生剧烈冲突,原本就因兄弟二人力量介入而不稳定的时空信道,此刻彻底狂暴,如同一个失控的旋涡,将所有人狠狠拽入光怪陆离、充满撕扯力的乱流深处。
时空隧道内,景象变得光怪陆离,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冰冷的刀锋,撕扯着每一个人。刘三江紧盯着前方刘亦权那因邪气包裹而显得模糊扭曲的身影,眼见他要带着众人彻底脱离掌控,眼中厉色一闪,不再尤豫,凝聚全身功力,隔空一掌轰出!
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蕴含了煌煌天威的金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悍然冲破时空乱流的阻碍,直射刘亦权背心!
与此同时,雪儿也动了,急呼:“鹤泉,快闪开!”刘亦权立即如鬼魅般闪现躲过,刘三江那一掌打穿了时空隧道壁垒飞了出去。
此时,刘秀立于残破的城头,甲胄染血,眉头紧锁如川。城外,王莽派遣的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率领的四十二万大军,写着顺丰二字的旌旗,遮天蔽日,营寨连绵数百里,将昆阳围得水泄不通。
巨无霸驱赶着虎豹犀象等猛兽外形的战车在阵前咆哮,云车、撞车等攻城器械如同钢铁森林。守军虽在刘秀的激励下士气未溃,但人人面露绝望,眼看城破在即,玉石俱焚已成定局。
突然,天空异象陡生!正是刘三江那一掌,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焰,已化作一颗令人窒息的“陨石”,拖着横贯天际的炽热尾焰,发出猛烈呼啸,精准无比地、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意味,狠狠砸入王莽大军最内核、最密集的中军大营局域!
轰隆隆——!!!
一声巨响撼动了整个天地!如同正午太阳般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吞噬了一切,紧随其后的是毁灭性的、足以掀翻大地的冲击波和冲天而起的、混杂着尘埃与血肉的蘑菇状烟云!
王寻、王邑连同其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在这宛如天谴的打击下瞬间汽化、湮灭!战场中央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焦黑坑洞,边缘的土壤已被高温熔化成琉璃状,闪铄着诡异暗红的光芒。
幸存的士兵,无论是守城的刘秀军还是侥幸活下来的王莽军,全都目定口呆,丧失了思考能力,许多人直接跪地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刘秀扶着冰冷的垛口,望着那片瞬间从人间化为鬼域的毁灭之地,又看了看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象的天空,良久,才用干涩到极点的嗓音喃喃道:“天…天命…果真在汉?”这一刻,一颗名为“天命所归”的种子,在他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时空隧道中,眼看着破洞壁垒一闪而逝,刘三江和雪儿的身影在爆炸的馀光中浮现一瞬,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但脚下毫不停滞,逆着乱流向刘亦权的方向紧追不舍。
刘亦权凭借对邪术功法诡谲精妙的操控,强行在乱流中稳定住部分身形,双臂猛然一展。
如同张开翅膀的黑色巨鸟,将不远处象是被狂风吹起的风筝般的李榆林等人牢牢裹住,撞破时空隧道壁垒,拖入了下一个未知的世界,刘三江与雪儿紧随其后。
空间的扭曲感尚未完全消退,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炮火声、密集如雨点般的枪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便已粗暴地灌入所有人的感官。
他们出现在一片焦土之上,目光所及,皆是残破不堪、布满弹坑的战壕,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房屋废墟,以及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
子弹尖锐的呼啸声不断地从头顶掠过,远处传来重炮炮弹落地时山崩地裂般的爆炸轰鸣和垂死者微弱的哀嚎。
“这…这又是哪里?”杨娅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刘亦权自己也皱眉,环顾这片比之前任何地方都更接近地狱的景象,感到意外和不悦:“怎么回事?民国时空坐标对了,但这不是我的山村道场!”
刘三江迅速冷静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形势,特别是那些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标志性屁帘帽、端着三八式步枪冲锋的士兵,以及他们枪械上那明晃晃的剌刀。
最终运用法力察看时空坐标,沉声给出了答案:“这里是台儿庄,公元1938年,中华民族抗日战争中,最为惨烈、关乎国运的战役之一。”
“台儿庄?鬼子?!”黄世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刻骨的、如同实质般的怒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暴起,“超特么的小鬼子!”
白芮在这极端环境下,依旧难掩病态的兴奋,眼中闪着光:“巅峰战争片现场版!这沉浸式体验,绝了!”
周明反应最快,一把将还在发懵、不知所措的众人连推带搡地弄进旁边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防炮洞,厉声喝道:“找掩体!不想被打成筛子就给我把头低下!快!”
雪儿环顾这片血肉磨坊,语气冷漠:“管他哪里!你们还没打完吗?要打就快点打,别磨磨蹭蹭的,看着心烦。”
就在这时,一队正在攻击前进的日军士兵发现了这群突然出现的、衣着怪异无比的人。随即叽里呱啦地怪叫着,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纷纷举枪便射!子弹如同泼水般密集扫来!
刘三江眼神一凝,身形如电闪出,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身法,拳脚并用,连踢带踹或推或送,将反应稍慢的几人险之又险地送入相对安全的战壕深处。
雪儿则不耐烦地猛地一挥,一道血色灵力如同镰刀般扫过,几个冲得太近、面目狰狞的日军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拦腰斩断:“碍眼的蝼蚁。”
然而,就在刘三江回身试图保护雪儿的瞬间,一挺隐藏在废墟后的歪把子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狠狠舔舐了他的后背!
突突突突——!!
密集的弹孔瞬间出现在他看似单薄的背上,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但他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背后肌肉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蠕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在淡淡金光的流转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他转过身,刘亦权正站在不远处,两人完全无视远处再次射来的、噗噗钻入身体的子弹,任由它们穿透又迅速复原。
刘三江目光如炬,直视刘亦权,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贤弟,你的内心世界,难道永远都是这般千篇一律,充满了杀戮、毁灭与绝望的炼狱景象吗?真是可悲。”
刘亦权同样身处机枪扫射之中,子弹打在他周身那层已经凝实的护体邪气上,只发出叮叮当当如同敲击金属的声响,难以寸进。
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被说中的愠怒:“时空坐标紊乱,我怎知会传送到这鬼地方!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将就着用吧!这里的绝望和死亡,正好为我补充些许力量!”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光,携带着滔天邪气,再次冲向刘三江。
雪儿见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介入战局,身影在炮火硝烟中飘忽不定:“要打可以,你俩给我注意点分寸!别真下死手!”
她出手依旧狠辣刁钻,血色灵力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百鬼夜行,总是在两人即将触及对方要害的瞬间出手,以巧劲引偏攻击,血色灵力在两人之间疯狂穿梭闪铄,竭力试图化解那些足以致命的杀招。
“要不是我俩没理会你,你早就躺下了!你特么到底是帮谁?!”刘亦权被她这种反复横跳、搅乱战局的行为彻底激怒,厉声喝问。
“我帮我自己!”雪儿吼道,侧身避开一道逸散的邪气冲击,语气斩钉截铁,“你们俩谁现在死了,我都觉得亏得慌!这笔糊涂帐,必须算清楚!”
刘亦权久攻不下,心浮气躁,被刘三江抓住一个破绽,一记蕴含着浩然正气的重拳狠狠轰在胸口,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倒飞出去,直接撞进日军的一个机枪阵地。
他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挣扎着站起身,看着旁边那个因极度惊恐,正试图操控机枪的日军士兵,眼中红芒一闪,一拳挥出,将那家伙瞬间打爆,炸成一团四散飞溅的血肉碎块!
“无聊的蝼蚁!聒噪!”刘亦权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挺结构大体完好的九二式重机枪上。
他并指如剑,在冰冷沾血的钢铁上迅速划过,一股浓郁如墨的邪气如同活物般灌注其中,枪身瞬间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随即,他单手提起那挺对于常人来说沉重无比的重机枪,邪气缠绕的手臂稳住枪身,对着刘三江大致的方向,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
子弹以一种远超常规的速度呼啸而出,每一颗都缠绕着凝实的黑色邪气,威力倍增,在空中划出撕裂空气的、致命的黑色轨迹!
刘三江身形疾闪,在纵横交错的战壕间快速挪移,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处残垣断壁作为掩体,但仍有两颗角度极其刁钻的邪气子弹,一颗擦过他的肩胛,带飞一大块皮肉,另一颗则直接洞穿了他的小腿,爆出两团刺目的血花。
他闷哼一声,借势一个翻滚,跌入一段相对深邃的交通壕,背靠冰冷潮湿的土壁,脸色微微发白。
“哈哈哈!还是这玩意儿好使!直接!痛快!”刘亦权端着那挺魔改后的重机枪,站在一处被炸平的屋顶制高点上狂笑,对着刘三江藏身的局域进行复盖式扫射,灼热的弹壳叮当作响,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刘志远!看见了吗?时代变了!你那套迂腐陈旧的剑术,早就过时了!在绝对的力量和现代化的武器面前,不堪一击!”
战壕内,众人趁着枪声稍歇,迅速围拢过来,看着刘三江身上那狰狞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无不面露深深的忧色。
“三江,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李榆林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颤斗。
刘三江摆了摆手,又吐出一口浊气,但依旧镇定:“无妨,只是皮肉之伤,需…需片刻调息。”他立刻盘膝坐下,手掐玄奥法诀,周身开始隐现出柔和而坚定的金光,如同自我修复的精密仪器,开始全力运转真元,修复内外创伤。
周明见状,眼神一凛,知道此时绝不能坐以待毙。他迅速捡起战壕里一支阵亡士兵留下的、还沾着血迹的中正式步枪,熟练地检查枪械和弹药,压低声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喝道:“不能干等着!都动起来!捡枪!查找一切能用的武器!我们必须保护三江,让他安心疗伤!”
黄世强第一个响应,怒吼一声,抓起一支带着剌刀的步枪,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玛德,正好拿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开开荤!”
杨娅、白芮也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咬牙从尸体旁捡起武器。李榆林和赵悦兵则迅速将吓坏了的、不停哭泣的王月和邵珊拉到更安全的角落,低声安抚。张老三手忙脚乱地在废墟里翻找,竟然给他找到了几枚木柄手榴弹。
周明快速而简洁地现场教程,指导众人如何拉栓上膛、如何粗略瞄准、如何利用掩体射击。一时间,这段残破的战壕里,响起了虽然略显生疏、杂乱,但却异常坚决的还击枪声,在这片死亡的乐章中,增添了一丝微弱的抗争音符。
阵地上,一名凶悍的日军曹长,见刘亦权正背对着他,专注于给重机枪换弹,以为找到了可乘之机,脸上露出狰狞而狂热的凶狠,嚎叫着“天闹黑卡,板载!!!”双手紧握上了剌刀的步枪,如同疯狗般冲了上来,锋利的剌刀狠狠捅穿了刘亦权毫无防备的后腰!
刘亦权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停滞。他阴冷地、缓缓地回过头,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爬到自己身上的臭虫。
那日军曹长脸上还带着狂热的凶狠,正欲搅动剌刀扩大伤口,却见刘亦权抬起一只手,反手一巴掌拍出——!
那日军曹长如同被一辆无形的高速列车正面撞上,整个人从内而外瞬间爆裂,炸成一团浓郁的血雾,连一块稍大点的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只有那杆步枪剌刀还插在刘亦权身上。
周围原本蠢蠢欲动、试图跟着冲锋的其他日军士兵,亲眼目睹了这远超理解范围的、恐怖至极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不成调的惊恐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疯狂逃窜,仿佛他是择人而食的恶魔。
刘亦权面无表情地拔出还插在腰间的剌刀,随手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那处恐怖的贯穿伤口在黑气的缭绕翻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连个白点都没留下。他见刘三江迟迟不肯露面,耐心耗尽,又生一计,飞至日军后方的炮兵阵地。
不等日军炮兵反应过来,他右脚重重一跺地面,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阵地上所有正在忙碌装填、瞄准的日军炮兵,惨叫着震飞出去,筋断骨折,瞬间失去了所有声息。
刘亦权站在一排排昂首指向天空的重炮中间,如同地狱来的指挥官。他张开双臂,浓郁如有实质的邪气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地钻入每一门火炮的炮膛、击发设备,乃至每一发炮弹之中。
他脸上露出残忍而期待的狞笑,轻轻一挥手,所有炮口仿佛被无数只无形的手精准操控,齐齐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转动声,冰冷地指向了刘三江等人藏身的那片战壕局域。
“志远!还有那群讨厌的苍蝇!尝尝我为你们准备的,钢铁与火焰的终极盛宴吧!哈哈哈!”他狂笑着,如同欣赏一场即将开幕的盛大演出,双手往前一挥。
轰!轰!轰!轰——!
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炮击,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瞬间地毯式复盖了那片局域!各种口径的炮弹拖着凄厉无比的尖啸,如同雨点般落下,爆炸的火球接连不断地腾空而起,仿佛要将那片土地彻底从世界上抹去!大地在疯狂颤斗,泥土、碎石、残破的武器和人体残肢被高高抛向空中,又如同血雨般落下。
战壕内,刘三江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光爆射!他双手向上虚托,将体内恢复的差不多的真元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道术护盾瞬间扩张到极致,如同一个倒扣的半透明金色巨碗,将惊惶的众人牢牢笼罩在内。
炮弹接二连三地在护盾外猛烈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和灼热的弹片被坚韧的金光死死阻挡在外,但那连绵不绝、如同巨锤砸击的震动和几乎要撕裂耳膜的恐怖声浪,依旧穿透进来,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耳鼻渗出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痛苦不堪。
“啊——!我的耳朵!好痛!”邵珊捂着耳朵,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王月被震得直接呕吐起来,赵悦兵不顾自身难受,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李榆林感觉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脸色苍白。
黄世强被震得摔倒在地,破口大骂,但声音在爆炸声中模糊不清。
张老三最为不堪,直接被这恐怖的声势吓得尿了裤子,趴在地上疯狂颤斗
白芮被一捧土埋了,灰头土脸钻出来后,无比兴奋大叫着:“太!太刺激了!好玩!”
刘三江站在护盾中央,身体微微晃动,嘴角再次溢出鲜血,维持如此强度的护盾抵抗饱和炮击,对他的消耗是巨大且致命的。
雪儿也被迫撑起自己的血色护盾,分担着一部分压力,看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再次骂出声:“你们两个混帐!非要选在这种鬼地方!”
炮火终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间隙。雪儿刚想松口气,突然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凌厉无比的杀机从侧后方袭来,目标直指正在全力维持护盾、毫无防备的刘三江!
“小心!”她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刘三江推向一旁!
也就在这同一瞬间,一道凝练如实质、漆黑如墨的邪气古剑,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刘亦权隐藏的方向电射而至!它原本的目标是刘三江的后心,却因为雪儿这一推,狠狠地、毫无阻碍地——
贯穿了雪儿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雪儿身体猛地一僵,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巨大的、正在迅速被黑气侵蚀蔓延的空洞。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唇和下腭。
那血色护盾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红光消散。
刘三江被推得跟跄几步,愕然回头,正好看到这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雪儿!!!”
刘亦权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他看着自己那贯穿了雪儿胸膛的、由最精纯邪气凝聚的古剑,又看了看雪儿那迅速失去神采的双眸,脸上的疯狂和狞笑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悔恨!
“我……”他想解释,想说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雪儿看着刘亦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嘲弄,有一丝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带着血沫的冷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刘…鹤泉…你…你这个…混帐……老娘的债……你…你……永远……也……还不清了……”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向前倒下。那曾经鲜活、妖异、执着了数百年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的残烛,骤然熄灭。
“不——!!!”刘亦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冲上前,接住了雪儿倒下的身体,那根邪气古剑瞬间被收回。他徒劳地试图将自身邪气渡入她体内,但那庞大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逐渐冰冷、僵硬。
刘三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有悲痛,有愤怒,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奈,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斗。
刘亦权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刘三江,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迁怒的疯狂,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拖入地狱陪葬。这一次他几乎是瞬间展开时空穿越之术——
空间的剧烈波动甚至还未完全平息,耳边已然被另一种声音充斥——那是二战末期东京夜空中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是无数高射炮在空中炸开一朵朵死亡之花的轰鸣,是美军b-29重型轰炸机群掠过天际的沉闷嗡鸣,以及下方无数燃烧弹落地后引发的、连绵成片的熊熊烈火燃烧发出的噼啪爆响。
1945年的东京,已然是一片火海。密集的低矮木制建筑在火焰中成片倒塌,热浪扭曲了空气,浓烟遮天蔽月,只有探照灯的光柱徒劳地在烟云中扫射。远处,明治皇宫那传统日式屋顶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如同在炼狱中挣扎的巨兽。
雪儿已死,再无人用那带着讥诮与不耐的语气吐槽发问“这又是什么地方?”,只有刘亦权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悬浮在高空,邪气在他周身失控般地翻涌、暴走,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刘三江持剑而立,金光护体,警剔地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弟弟。
突然,一架完成装弹正准备执行新一轮轰炸任务的美军b-29轰炸机掠过东京上空。机舱内,副驾驶瞪大眼睛看着悬浮在天空中的三个身影,声音颤斗地惊呼:“what fakk! are those people flyg out there?”(卧槽,那里有人在飞?)
领航员通过舷窗望去,手中的航图滑落在地:“holy shift!is this what acarthur said about &039;god personally jog the war&039;?!”(这就是麦克阿瑟所说的“上帝亲自参战”吗?)
与此同时,皇宫广场上一片混乱。一队日军士兵举着步枪将李榆林等人团团围住,剌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为首的军官大步上前,军靴重重踏在碎石上,厉声喝问:“お前たちは何者だ?!どこのスパイ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哪个国家的间谍!)
士兵们哗啦一声齐齐子弹上膛,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王月吓得往赵悦兵身后躲,邵珊紧紧抓住黄世强的衣角。
就在这紧张时刻,白芮突然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用生硬的日语结结巴巴地回答:“あの私たちはただの旅人です。戦争には关わりたくありません。(那个我们只是旅人。不想卷入战争。)”
她下意识地摆出动漫里学来的姿势,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军官狐疑地眯起眼睛,军刀微微出鞘:“旅人?そんな服装で?”
高空中的刘亦权发出一声凄厉的狂笑,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混乱:“全都给她陪葬吧!”他周身邪气暴涨,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冲b-29轰炸机!
“贤弟!住手!”刘三江疾追而上,掌中金光大盛,一记蕴含着磅礴法力的掌印重重击在刘亦权后心。
“噗——”刘亦权喷出一大口鲜血,却借势加速,邪气如无数黑色触手般缠住整架轰炸机。驾驶员在驾驶舱内绝望嘶吼:“god!上帝!控制设备!我控制不了它了!)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刘亦权带着这架满载炸弹的庞然大物,如同坠落的陨星般砸向皇宫广场!
(等等!)“待て!”裕仁天皇在侍卫簇拥下惊慌后退,话音未落就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
轰——!!!
巨型火球腾空而起,吞噬了整个广场。连绵的爆炸接踵而至,皇宫建筑在冲天的火光中分崩离析,瓦砾如雨点般四散飞溅。
隐约可见那位被称作“现人神”的裕仁天皇,以及他身边那些掌握着日本帝国命运的重臣和高级将领们,脸上那凝固了的、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随即一切都被爆裂的火焰和坍塌的建筑彻底吞噬、掩埋。
当最后一波爆炸的馀波渐渐平息,燃烧的废墟中,浑身是血的刘亦权才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他的道袍早已破烂不堪,邪气时聚时散,每动一下都会咳出大口的鲜血,最终他还是支撑不住,重重趴倒在地。
就在这时,他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个身影。刘三江缓缓降落在废墟之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横抱着雪儿已然冰冷的身体,她的长发垂落,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睡着,右手紧握的古朴长剑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他一步步走来,靴子踩在燃烧的碎木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最终在弟弟面前站定,剑尖垂下,直指倒在地上的刘亦权。
“贤弟,”刘三江的声音沉痛而沙哑,看着弟弟奄奄一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收手吗?”
刘亦权手中掐诀,掐诀以后他看到刘三江的剑仍然金光环绕,自欺欺人道:“为什么我禁不了你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