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可怕今儿!无知师父
陈业心中有愧。
自己曾许诺会为她治好双腿,可这一去便是数月,音讯全无。
这半年来,自己在外经歷生死,固然是惊心动魄。
可对那个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而言,这毫无音讯的等待,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林景华脸色一紧,见陈业嘆气,还当他有所为难,连忙道:
“要是主管没有閒暇”
“林老丈,不必说了。”
陈业笑著摇了摇头,示意林景华安心,“今儿是我记名弟子,我身为师父,於情於理都要去看看她,你將灵石分发给诸位道友,我自己去寻今儿便好。”
“多谢主管!”林景华闻言,老泪纵横,对著陈业便要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
陈业一惊,暗自忧心。
以林景华激动的反应来看,今儿那边的情况,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是了。
最使人恐惧者,非永恆黑暗,乃光明曾短暂照彻其间眼看著一切都在好转。
林今的双腿渐渐康復,寒炎痛苦不再,也被自已带出小院,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升温。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失踪,时隔了半年才重回临松谷。
陈业念罢,又与林景华交代了些谷內的事务,便不再停留,转身朝著內谷別院之中走去。
而林景华则是恍惚地捧著那袋沉甸甸的灵石,直到陈业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如梦初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酸楚,转身朗声道:
“诸位!主管回来了!大人也没忘了大伙的恩情!主管有令,凡是这半年来,不离不弃,坚守谷中的兄弟,人人有赏!”
“好!”
“主管仁义!”
药农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
林景华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他打开灵石袋,便要按人头髮放。
可当他打开袋子后,目光顿时呆滯住。
“这—这么多灵石?”他难以置信將袋中灵石尽数倒在地上,方便待会的分发。
细细看去,竟足有一千多块灵石!
留在谷中的药农,算上他自己与李大根,也不过二十三人。
这一千多块灵石—
一人,足足能分到五十块灵石!
须知,每个药农的薪酬在十块灵石左右,这五十块灵石,那便相当於半年的薪酬!
“林——林管事,一名药农,结结巴巴地问道,“主———主管他,这是何意?”
实在是这笔灵石太多,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不知,陈业如今財大气粗,散起財来,自然远比昔日豪迈。
更何况,这些药农是经过重重考验,方留在谷中。
值得拉拢,稳固临松谷根基。
“主管有令!”林景华猛地一咬牙,將心一横,高声宣布道,“谷中尚有二十二名兄弟,不离不弃!今日,主管赏,每人五十块下品灵石!”
诺大药园,彻底沸腾!
所有药农脸上均流露狂喜之色,暗自庆幸自己留在临松谷。
正所谓人为財死,鸟为食亡。
这五十块灵石,在填补家用后,还能供给修行,怕是能將境界直接提升一层!
他们之所以困於练气前期,还不是因为没资源?
儘管平日能赚到些许灵石,可在场的眾人,谁没个家室?谁不想望子成龙?
纵然大道无情,好似修者都该为修行拋下七情六慾。
可说著容易,谁又能轻易放下。
若能放下,他们也不会当寻常药农,早在三千大山中狩妖!
室內里的光线像被稀释的墨汁,浑浊稀薄。
轮椅上的人影纤弱得几乎融入这片昏暗。
绸缎般的黑髮顺滑地披在她柔嫩肩上,一直窈窕垂落到纤腰。
那腰肢纤细得惊人,宛若扶风弱柳,即便两手合围,都能將这纤细的腰肢环住。
在娇柔之中隱现病弱之气,但无损气质,反倒平添抹楚楚可怜。
再往下,便是细嫩笔直的双腿,微微並在一起。
她的膝盖上,正静静臥著那只被躁得面目全非的兔形玩偶。
“骗子”
她薄唇微微开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或许由於生病的原因,唇色呈现淡淡的瑰红。
女孩青葱的手指正捏著银针,悬在玩偶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直到窗外传来风吹过竹林的莎莎声,她似乎想到什么,颤抖起来,手中的银针猛地刺入玩偶的眼晴,一下、两下、三下“都是骗子—”
她喘息著,已见玲瓏的胸口剧烈起伏,黑色长髮垂落,將她小半张脸深深埋进阴影里。
早该知道的。
从那一天,他强笑说喜欢自己的玩偶开始,一切都是个骗局。
她知道,自己不该怨恨他。
明明家人,她的修为,甚至有好转之色的双腿,全拜他所赐——
可正是如此。
当她蜷缩在窗后幽暗的角落,窥见那个永远光风雾月、笑意温和的男人,正带著另外两个小女孩游玩嬉笑时。
似自卑,似怨恨,似厌恶,似牴触——·
尤其,想起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以师父名义耐心教她修行之时,她心头那股古怪的情绪愈加蔓延。
好想好想,见到他—或者说师父最不堪的模样。
正如,自己在他面前那般不堪。
將高高在上的他拽下来,拽到自己所处的这片泥泞不堪的黑暗里
每当在脑海中构思他卑贱的模样时,她凉透的鲜血才会沸腾。
“呵—呵啊——”
女孩纤细的十指深深陷入玩偶之中,她咬著唇瓣,双腿在薄毯下,不受控制地轻轻磨蹭著。
只是略微的动作,已让她鬢髮汗水渐生,可眼神却悄然多出一抹亢奋之色。
亢奋之色渐渐浓郁,化为潮红,攀上苍白的脸颊。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嘎吱一声!
她忽然抬头,只见幻想中的那个男人,正站在门口,疑惑地看著自己。
陈业很纳闷,他微微眉。
空气中瀰漫著细微的潮湿气息,似乎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林今也很奇怪,脊背僵硬,纹丝不动。
她虽是个自闭的女孩,但不是动弹不得的木头人“今儿。”
陈业暂时扼去不解,他打算先和今儿凑个近乎,缓步上前,声音温和,“怎么不开窗?屋里这么闷。”
林今没有回答,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默默將自己缩进轮椅深处。
是病情加重了? 是这半年独自一人太过绝望?
还是—对自己这个失约半年才回来的师父,產生了无法言说的怨恨?
陈业微微一嘆,只觉得是分別的时光加剧了她的阴鬱和心结。
她本就是如此纤细,脆弱又带著病態偏执的孩子。
半年不见,或许她將自己更深地封进了那个黑暗扭曲的小世界里。
他走进女孩,女孩似乎想后退,两只小手悄悄按在扶手上,可偏偏她蜷缩在屋內的最角落,已经退无可退。
“难道又生病了么—”
陈业低语,將手触及了下女孩的额头。
嗯——体温过高,有点不对劲。
很奇怪的是,他刚碰到女孩的额头,明显能感受到她颤抖了一下。
单是颤抖不足为奇,但她喉咙似乎发出一声闷哼。
陈业心中轻嘆,他面上不动声色,坐在今儿身边,笑道:
“半年没见,今儿有没有想师父?”
意料之中,今儿只是略微的抬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回应。
陈业决定转变策略。
想来,是这么久没见。
以及让小姑娘对他有些陌生了。
想必,这半年来,小姑娘怕是都没思念过他吧?
陈业顿感斗志昂扬,他可是糰子专家!
想让糰子对他开心扉,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业志在必得,微微一笑,开始將自已这半年的经歷道来。
说得那叫一个跌岩起伏,光怪陆离!
定然能吸引今儿这般不问外事的宅女!
小姑娘目光果然动了动,落在他含笑的脸上,小手不自觉抓紧扶手。
好想將这样的师父撕碎!
他明明又见到自己最不耻的模样,偏偏还装模做样陈业哪里晓得小姑娘的心思,当他好不容易將自己这段时间的经歷敘说完。
他长嘆一声:“今儿,这半年,师父是逼不得已。那魏家设计暗算师父,师父不得不去洞天之中。而你的修为—刚刚起步,若入了洞天,十死无生。师父就想著让你在临松谷待下去,毕竟你家人都在临松谷。”
小姑娘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直到听到陈业的嘆声才后知后觉。
嗯?
他说他被迫入了洞天?
今儿有些奇怪。
因为父亲和姐姐都说,她的师父最近接了宗门任务,带著陆知微和徐青君暂时离开临松谷。
但从未说过,陈业竟是被陷害要知道,这两者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前者说明陈业根本不把她当徒弟,没有放在心上,去其他地方任职,都从未考虑过自己。
而后者则说明陈业是被迫的,並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
不小姑娘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这样的人,谁会在乎?
就连姐姐都觉得她是个疯子。
况且,这么阴暗的自己,更不值得別人在乎。
她还在自怨自怜之间,忽然感觉她的腿儿,正被男人悄悄分开。
小姑娘神色一紧,连忙並紧双腿,警惕地看著陈业。
陈业奇怪鬆手,他以前已经给今儿治了不少次腿,按理说她应该习惯了?
他压下疑惑,笑道:“今儿,师父都半年没为你治腿。別怕,一点都不疼,很快就治好了。”
说著,他便想將女孩的裙子解下。
当然,解下裙子只会让她的双腿露出来,至於关键部位,自然有褻裤。
谁料,女孩小脸嗖得一下通红,紧紧按住他的双手,唇瓣翁动,细若蚊声:“不要———”
“乖,只有治好了腿,以后才能走路呀?”
陈业温声道,动作却不容制止。
他早就习惯了女孩的不情愿,可她不情愿,自己就能放弃治疗?
陈业先伸手將她腿上的薄毯掀下。
轮椅上的小姑娘身体一颤,那双空洞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拼命地將自已缩进轮椅深处,双腿神经质地夹紧。
“今儿?”
陈业被她的剧烈反应惊到了,动作僵在原地,视线下意识地顺著她慌乱躲闪的动作向下看去。
昏暗光线下,她的裙上,似乎有一小块深色的痕跡?
陈业的心猛然一沉,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如此抗拒康復!
原来,是失控了这种屈辱的失控,对她这样敏感自卑的女孩来说,不旁於最可怕的酷刑!
陈业立刻缩回了原本想触碰她的手,故作嘆息:
“既然你不想,腿疾的事情,先不急。今天確实仓促了些,师父赶路也累了。明天师父再来为你诊治。”
说完,他乾脆利落地转身,避免让小姑娘更尷尬。
直到那扇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內外两个世界。
林今才像是被抽掉了脊椎般,条然瘫软在轮椅里。
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无力地鬆懈下来,却又因为放鬆而不受控制地剧烈喘息著。
良久后,她才缓过一口气。
他真的,不知道?
在被窥破边缘游离,所带来的刺激远超女孩预料。
她仔仔细细回忆著男人的表情。
很明显,他是在掀开毯子之时,才发觉不对劲。
他神色有怜惜,有后悔—却並无震惊,羞愧之色。
良久。
“啊——”
一声如同气音般的破碎冷笑,从她毫无血色的唇瓣间逸出。
原来,他只是以为自己失控—
“该死!”
陈业自责不已。
陈业啊陈业,你怎么能违背徒儿的意愿?
真不是个东西!
一想到刚刚那一幕,陈业自已都为今儿感到尷尬。
“林琼玉人呢?这半年没我的治疗,今儿的腿又出问题她竟然没照顾妹妹?”
他暗自思索,回头望了眼院子。
这內谷小院,只有林琼玉和林今两人住。
按理说,现在林今的腿瘫痪,平日的生活极为不便,需要有人照理。
倘若有人照理,小姑娘也不会失禁。
刚刚那一幕更不会发生。
按理来说,林琼玉对妹妹非常照顾,不可能不管妹妹。
“罢了,先去打听一下宗门內的风声——这次三千大山,白出现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宗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