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已过七日，距离放榜还有一天。
穿越过来的头天忙着考试和保命，直到近几日，陆明才算真正有时间打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修仙世界。
还别说，哪怕是在白石县的街道上漫无目的闲逛。
一切都透着新奇。
今日也不例外。
吃过早点后，陆明便走出了院门。
主街街道，悬浮在半空流光溢彩的灵梭，一辆接着一辆呼啸而过。路边两侧，有小贩叫卖着会自己跳舞的糖人，也有女修士穿着清凉异服，身前悬浮着小型联网留影石，直播跳舞唱歌玩倒立，嘴上高呼好前辈。
他甚至还看到有穿着官服的仙吏，拿着类似平板计算机的玉牒，挨家挨户核查收税。
一切都显著井然有序，繁花似锦。
直到他乘坐官家灵梭来到县郊，看到有无数低阶体修的大汉，扛着远超自身体积的货物，步履蹒跚，透支气血在换取生存资源。
陆明知道，之前的繁华都是虚幻。
“真是个光怪陆离，又真实又残酷的世界呀。”
陆明心中感慨。
回到小院，他开始继续研究自身。
要说几日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莫过于法术了。
陆明尝试运转灵力，感受着那股微弱的气流在经脉中游走。
原主记忆里的法术并不多，只有几个最基础的小法术。
清风决，用来洗衣打扫卫生。
聚水术，可以凝聚一个拳头大的小水团。
也就只有一个烈焰术，算是具备一些攻击力。
至于其他术法，倒也不是他修为无法施展。实在是囊中羞涩，买不起那些法决书籍。
不过相对上面几个法术，另一个可以在指尖发出亮光的微光术，被他玩得不亦乐乎，最为喜欢。。
尤其微光术，通过注入的灵力大小，可以控制光亮的强弱、闪铄频率。
他甚至自己研究出，利用微光术发出的光芒，捏出简单的型状，特有意思。
这些东西，在前世可玩不到。
然而，好景不长。
傍晚时分，正当陆明练习各类术法，玩的正爽时。
一个精瘦的中年大妈，敲响了他的院门，手里还拿着一个闪铄着数字，连接着屋内简陋聚灵阵的灵表。
“张大妈，有事？”
陆明打开门，好奇问道。
这是他的房东。
记忆里，张大妈人还不错，除了有些贪财抠门，平日也没少照顾他。
“陆小子，你这灵气消耗有点猛啊！”张大妈指着灵表上飙升的数字：“平时你十天都用不了这么多，今天一天就耗了上百仙币的灵气，你是不是在院子里偷偷炼什么高阶丹药了？”
说着，她眼神犀利的左右打量，想查找丹炉的痕迹。
陆明一愣，看着那转得飞快的灵表，顿时明白了。
肯定是自己练习法术原因。
虽然都是低级法术，但架不住他反复折腾、研究，灵力消耗自然积少成多。而这院子的聚灵阵效率低下，转化率感人，大部分灵气估计都浪费了，成本却全算在了他头上。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修炼有所感悟，多运转了几个周天。”陆明连忙解释。
心里暗骂这坑爹的阵法。
但也没办法，象这些廉价租的房屋。内部设施简陋，功耗基本都很大。
最终，在张大妈狐疑的目光中，陆明肉疼的补交了一百二十仙币的超额灵气使用费。
看着瞬间缩水不少的荷包，陆明欲哭无泪。
“得，法术虽好，奈何烧钱。”
他彻底熄了继续研究法术的心思。
“还是安安分分等明天放榜吧。考不上，别说修仙了，连法术都快玩不起了。”
妈的，我这修的是个假仙吧！
……
白石县中枢殿，一间灯火通明的值房内。
气氛略显凝重。
白石县主管仙官晋升、管理、考评，位列县七真人之一的仙部尚书沉玉，正端坐主位，面色平静的听着下属汇报。
分管仙才选拔、育仙、瘟疫治理等权柄的中枢殿副殿主闻君正，以及其他几位负责初审考卷的资深仙官分坐两侧。
他们正在审阅所有仙献，给仙献打分。
起初一切都还比较顺利。
直到讨论到陆明的仙献答卷时，众人沉默了。
已经在睡大觉的陆明，并不知道此时他的仙献，引发了多大波涛。
“怎么，没人说说嘛？”沉玉看完仙献，平静的放下。
见无人开口，闻君正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沉尚书，诸位同僚，那我来说两句吧。”
“考生陆明此篇《关于深化仙才选拔机制改革》的仙献，虽言辞略显激烈，但切中时弊，见解独到，所提建议体系完备，逻辑清淅，展现出不俗的视野与魄力。结合其近乎满分的仙官职测成绩，下官以为，当评甲上，以彰其才。”
言语间，难以掩饰的全是赞赏。
闻君正话音刚落，主位上的沉玉便轻轻“恩”了一声。
手指随意地在玉简上点了点，语气平淡：
“闻副殿主爱才之心，本官理解。不过……”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此子仙献，过于标新立异，言辞之间，对现行仙才科举选拔制度颇有微词，甚至暗指存在壁垒、不公，此等论调，影响殊为不佳。且其所提岗位分类、功德积分等法，闻所未闻。”
“尤其他更大言不惭说要异地交流，实施起来必是困难重重，徒增混乱。”
他顿了顿：“依本官看，此文锐气有馀，而沉稳不足，更兼有哗众取宠之嫌。评为乙等中，较为合适，诸位以为呢。”
闻君正心中一沉。
沉玉是县凌霄殿殿主宋泽彬的铁杆亲信，宋殿主向来不喜这种可能挑战现有秩序的言论。
如今沉玉定下调子，其他人肯定没法反驳。
可若真将此卷定为乙等中，按照他对如今仙考卷的程度了解。
这考生哪怕职测接近满分，恐也很难上榜。
“沉尚书！”简单思索后，闻君正还是忍不住再次争取：“此子之论，或许不够圆滑，但其拳拳报国之心，忧患之意，以及解决实际问题的思路，实属难得！若因言获咎，恐寒天下修士之心啊！”
“还请沉尚书三思，至少……给予甲等评级，哪怕评不了甲上，给个甲中，也是给此子一个机会！”
值房内一片寂静，其他仙官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掺和两位大佬的争执。
县仙部尚书跟中枢殿副殿主都是从七品官职，合体期修为。但人家沉尚书还身居“真人”天道果位，是真正管理白石县的七位大佬之一。此等人物的争执，哪是他们这些小喽喽能插嘴的。
沉玉瞥了一眼情绪有些激动的闻君正，心中不断权衡。
闻君正毕竟是中枢殿副殿主，背后也有中枢殿殿主陈凌风的影子，不好太过驳其面子。
虽说凌霄殿跟中枢殿之间的争斗从没停过，但在明面上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也不好。
“哎，罢了罢了。”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既然闻副殿主如此坚持……加之此子职测成绩确实亮眼，若仙献只给乙等中，综合排名恐怕难以入榜，也确实可惜。”
“这样吧，折中一下。”
沉玉话锋一转：“此仙献，可评为甲下。既肯定其有些许想法，也警示其言论需更加谨慎。闻副殿主，你看如何？”
甲下……闻君正心中苦笑。
这虽然比乙等中好了太多，但在竞争激烈的甲等串行中，排名必然靠后，想冲进前三，希望缈茫。
可惜职测的好成绩了。
然而他也知道，这已是沉玉的底线，再争下去毫无意义，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下官……遵命。”闻君正无奈的拱了拱手，心中为那个素未谋面的考生陆明感到一丝惋惜。
沉玉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关注此事，转而讨论起其他考生的评级。
闻君正看着被定为“甲下”的陆明答卷，暗叹一声：“陆明啊陆明，我能为你争取的，也只有这一步了。明日放榜，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