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话还没说完,林云轩就抬手打断了。
王元亮一愣,有点懵地看着林云轩:“你干啥?打断人说话不礼貌知道不?”
林云轩看着他,说道:“王大人,年年不是雪就是梅,我们都写腻了。我倒有个想法。”
“想法?你说说看。”王元亮一脸问号。
“我大唐刚立国不久,百废待兴,百姓日子还苦。皇上和朝中大臣都体恤民情,咱们长安学子还在这儿对雪吟诗、对梅抒怀,跟朝廷的方向不太搭吧?”林云轩摇头晃脑地说。
他这一串话,从大局扯到朝政,直接点出王元亮这题目有点无病呻吟,说得一套一套的,让人不好反驳。
王元亮脸色一变,顿时不吭声了。
这话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算是书生议论;往大了说,要是有人上报朝廷,说他王元亮不顾民间疾苦,带歪学子,那麻烦就大了。
嘉宾席上几个大儒也皱起眉头,琢磨起来。
裴季看着林云轩,眼里有点欣赏:这小子挺会扯大旗啊!
其实这招后世的人太熟了,网上吵架谁不先占个道德高地?
王元亮和旁边的崔近卫对视一眼,都觉得林云轩这话正义感十足,不好直接反驳,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可这样一来,他好不容易想的题目不就白准备了?办诗会不就是让文人显得更高雅吗?
王元亮皱着眉问:“林学子,那依你之见,该出什么题?”
“嗯我想想。”林云轩眼珠子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就想随便找个东西让他们写写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来认真比赛的,捣个乱也行。
“要不就写炭吧。”他瞥见大厅里一盆烧得正旺的木炭,随口说道。
啥?炭?全场学子都倒吸一口冷气,齐刷刷看向林云轩。
大哥你没逗我们吧?比了这么多回诗,头一回听说写炭的!不都写雪啊梅啊的吗?炭有啥好写的?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蚊子似的议论声,不少人不爽地瞪向林云轩。
“赵哥,这家伙该不会晓得咱们提前准备了咏梅的诗吧?”刘卿铭凑到赵鹤平耳边,压低声音问。
赵鹤平这会儿也傻眼了,自己辛辛苦苦憋出来的诗,就这么被那小子给搅黄了,找谁说理去?
“林学子,你倒是说说,为啥非要写炭啊?”王元亮皱起眉,一脸不解地瞅着林云轩。
“很简单啊,木炭冬天谁不用?从皇上到老百姓,冬天都得靠它取暖活命。这东西,最能看出老百姓日子过得咋样了。”林云轩开始一本正经地瞎扯。
“嗯,有点道理。”嘉宾席上坐着的几个人听了,也跟着点头。
“再说了,今年咱们长安学子要是用木炭来比赛,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肯定觉得咱们心里装着老百姓,这不也是文坛一段佳话嘛!”林云轩见王元亮还有点犹豫,赶紧又补了一句。
“有道理!就这么定了!”王元亮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林云轩虽然只说皇上会夸长安学子,可出题的人是他啊!
这事要传上去,皇上肯定觉得他这个官当得贴心,那好感度不就蹭蹭涨吗?
一想到这儿,什么帮书院准备诗、走个过场,全被他扔到脑后去了。一边是皇上的赏识,一边是书院学生的好感,哪个更重要?根本不用比。
“好!林学子,这题目不错,比赛就定这个了!”王元亮一巴掌拍在桌上,定了调。
啥?刺史居然真同意了??
大厅里一群早就把咏梅诗背得滚瓜烂熟的学子全懵了。
拿炭来写诗?这比赛办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题目!好多人连炭字怎么写都快忘了。
写诗不都写风花雪月吗?这黑乎乎的炭有什么可写的?
一下子,整个大厅的人都愁眉苦脸。有人提起笔,半天落不下去;有人咬着笔头发呆;还有人托着腮帮子,眉头拧成疙瘩。场面那叫一个惨。
“以炭为题,挺新鲜啊。”嘉宾席上,张文秀喝了口茶,跟旁边的人搭话。
“可不是嘛,写了这么多年诗,头一回见这种题。这林学子,脑子转得是真快!”旁边那位也挺认同。
“你看我,小本子都备好了,万一有好句子就记两句。”另一个嘉宾插嘴。
“不过看这架势,估计也憋不出什么好诗来。”
张文秀瞅了眼大厅里书生们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题目妙啊,妙啊!”台上的谢掌柜却跟大伙反应完全不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
“谢掌柜,妙在哪儿?”崔近卫正纳闷,见谢掌柜一脸激动,更觉得奇怪,这人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听到题目这么来劲?
“崔近卫您瞧,外头寒风呼呼的,我这临江楼却暖和得像春天,全靠用了好木炭!以炭为题,多应景啊!”谢掌柜乐呵呵解释。
哼,商人就是商人,眼皮子浅!崔近卫心里给谢掌柜贴了标签,扭头懒得搭理。
“崔大人,请你出去!”就在这时,林云轩突然对着台上的崔近卫冷冰冰开口。
啊?整个大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崔近卫和林云轩身上。
该来的躲不掉。崔近卫坐在那儿,脸色发白,手心冒汗。
“林云轩,崔近卫是诗会主持,岂能说走就走?休得胡闹!”王元亮脸色一沉,官威顿时压了下来。
“胡闹?呵!”林云轩盯着王元亮冷笑。
“崔近卫是长安主官之一,岂能随意离场?本官作为长安刺史兼诗会主持,有权让他留下!”王元亮板着脸,语气强硬。
他坐得笔直,面色凛然,一身官威压得满堂书生不敢吭声,只敢怯生生瞄他。
“王大人,当官最要紧的是什么?”林云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完全没被气场吓住,直勾勾反问。
王元亮心里一紧,盯着林云轩,觉得这小子嘴刁难缠。
“在本官看来,为首重在一个‘忠’字,忠君爱国。”王元亮缓缓道。
“忠?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当官最关键是‘信’!”林云轩不屑地摇头。
信?嘉宾席上的裴季也露出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