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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齐聚临安(1 / 1)

在这光怪陆离的众生相中,有两道身影的“融入”最为彻底,也最为微妙。

镇东头破旧土地庙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瞎眼婆婆。

她蜷缩在漏风的草棚下,面前摆着几个歪扭的草编玩意儿,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那方向,正是江心青丘。

她身上散发着衰老、枯朽、近乎于无的气息,与这片破败背景融为一体。唯有偶尔,当某些过于阴冷晦涩的魔气或血腥煞气掠过镇子边缘时,她那双枯槁如老树根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仿佛在无形的织机上抽动了一根丝线,于无人知晓处加固了某层守护。

几乎在同一时间,镇西出现了一位游方医女。

自称姓云,单名一个音字。她在街角租了间小屋,挂起“青囊济世”的布帘,医术颇精,尤其对疑难杂症和内外伤有独到之法,待人温言细语,很快赢得了镇民的信赖。

她时常站在院中晾晒草药,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江心,眼眸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哀恸与期盼。

两人几乎是同时感应到对方存在的。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跨越了种族与形态的共鸣。

尽管她们一个伪装成行将就木的瞎眼婆子,一个幻化为温婉清秀的凡人医女,但那种同源而出、又因万年时光与不同道路而衍生出的微妙差异,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如同黑夜中的两盏灯火,彼此都无法忽视。

然而,感应到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将那份波动压至最低,甚至刻意扭曲、掩盖,仿佛从未察觉。

瞎婆婆在草棚下,浑浊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扫过街道,当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清灵又哀婉气息的感应从镇西传来时,她编织灵觉之网的手指微微一顿。

心中涌起的不是故人重逢的暖意,而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与冰冷的疏离。

“哼……是她。还是那般……自以为是的悲泯姿态。”

她记得万年前那场劫难中,云音的某些选择和尤豫,在她看来,间接导致了姐姐陷入绝境。

盲眼之下,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讥诮弧度,随即彻底封闭了主动感应,只将一丝最隐晦的警戒线,若有若无地牵向镇西。

她护的是姐姐的血脉,与旁人无关,尤其是……她认为有愧于姐姐的“旁人”。

几乎在同一时刻,镇西小院中整理药材的医女手指也是一颤,一片晒干的艾叶悄然碎裂。

她感受到了东边那股苍老、坚韧、带着特有枯荣轮回意境的熟悉气息,即使伪装得再好,那份源自同源的血脉骗不了她。

“织影……她也来了。”

云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叹息,但更多的是被深深压抑的怨艾与隔阂。

在她记忆里,万年前织影的固执与冲动,何尝不是将姐姐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她们都认为对方的选择是错。云音轻轻叹了口气,将碎裂的艾叶扫入簸箕,转身进屋,同时悄无声息地在自己周围布下了一层更加柔和的隔绝屏障,并非防御,更象是一种沉默的宣告:

你我同源,皆知来意,

但旧事如痂,不必相认,各行其路。

于是,在这小小的临安镇,两位同样怀着守护之心、同样与青丘有极深渊源的大妖,以一种奇特的“默契”互相无视了。

她们的灵觉之网或许在镇子上空无形交错,却在触及对方领域时自动滑开,如同两块同极的磁石。

她们都知道对方在为“姐姐”或“王脉”而来,却因万年前那场惨痛变故留下的心结与相互指责,宁愿背对背各自为战,也不愿并肩。

陌生面孔如潮水涌入,对于某一处斗笠阴影下的灰衣人而言,这一切并非“暗流”,而是清淅呈现在他感知“弦网”上的、一道道明暗不一、轨迹各异的“线”。

他的“视线”穿透木板与砖墙,无声地“看”着镇口。

三道炽亮、冰冷、带着严格秩序感的“线”凭空而降,如同三枚投入凡尘的玉尺——九天神宫圣子。为首那道最为凝练恒定,蕴含着裁决与俯瞰的意志;左侧锋芒毕露,是规则的剑;右侧则如静谧的镜湖,倒映信息。

他们引发的凡人喧嚣与敬畏,在灰衣人的感知里,不过是平静水面被投入石子后泛起的、无关紧要的涟漪。

他甚至能“听”到玉宸圣子指尖无意识叩击时,与崐仑墟深处“天规尺”主尺那微弱至极的、跨越空间的共鸣频率。

紧接着,是一团较为驳杂、权欲与野心交织的“光团”接近——宋朝皇子宋琰。其内核是人道皇权的紫气,却缠绕着对仙缘的渴求与攀附的卑微。

灰衣人“看到”宋琰踏入香满楼,也“听”到了楼上雅间内那场短暂而地位悬殊的对话。

宋琰言辞中的谦卑算计,玉宸圣子话语里的漠然与不耐,乃至武曜那一声不屑的轻哼,悬月静观的眼神……都如同发生在近前。

但他对此毫无兴趣,如同观察蚁穴旁一只试图向路过的巨人示好的甲虫。

他的神识继续延伸、细化。

镇尾民居,一道清浅温和、却如古井深潭般包容而专注的“涟漪”静静泊在那里——清虚府清瑜。

她与草木、水土、风息交谈的“声音”,她记录在玉简上的那些看似锁碎实则暗合天地的观察,灰衣人都能隐约“读”到。她的“静”,在诸多躁动的“线”中,格外醒目。

镇外林间,一道沉寂如铁、隐带斩绝之意的“锋锐”蛰伏——归一殿辰曜。铁匠铺旁,一道冷冽如冰、含而未发的“寒芒”规律脉动——墨渊。

市井摊前,一道看似柔和、实则能“梳理”与“映照”其他“线”之纠缠的奇异“光束”在流动——云踪。

灰衣人对云踪多留意了一瞬,因为她身上“断因果”剑的气息,与她自身观察因果的视角,对他那梳理“秩序”与“无序”的弦网而言,有种微妙的“映照”感。

他的“目光”掠过镇东土地庙。

那里蜷缩着一团看似枯寂、实则内里蕴藏着深沉轮回之力和细致入微的守护之念的“茧”——不死谷。她手指编织的灵觉之网,精妙地覆盖着小镇外围与江面,灰衣人能清淅“看”到那网的每一个节点,以及她刻意避开镇西、带着疏离与旧怨的“留白”。

镇西小院,则是一团柔和温润、却隐含哀恸与坚韧决心的“光晕”——千变祠。

她的守护屏障带着治愈与抚慰的特性,也带着对镇东方向的复杂沉默。灰衣人感知到了她们之间那因万年前旧事而生的无形隔阂,那比任何结界都坚固的心墙。

阴影中,三道扭曲、贪婪、充满破坏与混乱欲望的“暗流”在人群中狡猾地穿梭、潜伏——魔渊准魔君。他们的秘法传讯如同毒蛇在暗渠中的嘶嘶低语,灰衣人“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预判他们下一步可能散播的流言与挑动的冲突方向。

三十里外乱葬岗下,一团浓烈、纯粹、带着滔天血腥与杀伐执念的“煞气”如同潜伏的火山——血海修罗将。其“聚魂旗”散发的感应波纹,如同蝙蝠的声呐,一遍遍扫过青丘方向,灰衣人甚至能分辨出那感应中针对特定“遗骨”频率的细微调整。

所有这些——圣子的冰冷秩序,皇子的权欲攀附,观察者的静默,执剑人的锋芒,护道者的隔阂与坚守,魔君的阴毒算计,修罗的杀伐执念……以及镇上原住民那懵懂、好奇、恐惧、贪婪的众生百态——都如同色彩、音调、质地各异的丝线,交织在灰衣人那复盖全局的感知弦网上。

他并非简单地“知道”他们来了,而是以一种近乎全知般的俯瞰视角,实时感知着他们的位置、状态、意图、乃至情绪与力量波动的细微变化。

然而,这张精密到可怕的感知之网,却仿佛单方面透明。

玉宸圣子指尖叩击的韵律未曾察觉到任何异常窥探。

清瑜记录万物,却无法在她那包容的感知中捕捉到这个灰衣人存在的确切“痕迹”。

云踪梳理因果,却发现小镇的因果线中,似乎自动“绕过”了某个本应存在却又虚无的点。

织影的灵觉网复盖之下,灰衣人所坐的角落,如同一个安静的“盲区”。

魔君的秘法传讯从未提及有这样一个人物。

修罗将的煞气感应扫过时,也只掠过一片“寻常”。

他站在那里,斗笠遮面,仿佛与周围的喧嚣融为一体,又仿佛独立于所有喧嚣之外

“种子已播,土壤已备,风雨齐聚。”

他心中低语,那声音冰冷而超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定理。

“序与乱,因与果,皆在此局。

且看这‘无序之芽’,能否破开这万古不变的‘天规’之壳。”

他身形微晃,如同水中的倒影被风吹散,没有引起空气任何异常的流动,没有留下丝毫灵力或魂力的残馀,就这么从原地“淡去”。

楼上雅间,玉宸圣子闭目养神。

镇外林中,辰曜按剑的手未曾松动。

土地庙旁,织影的手指依旧在编织。

小院之内,云音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阴影里,魔君化身的眼中红光闪铄。

乱葬岗下,修罗将的煞气愈发凝聚。

无人知晓,就在刚才,一个洞悉了他们所有人、却不为他们所知的“观察者”,已悄然离去。

只有江心青丘,山影沉默,裂痕幽深,仿佛与那灰衣人共享着某种超越时空的、静默的默契。

山腰处,那微光又不易察觉地,闪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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