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句关于物资定量、紧缺的抱怨,象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何大虎刚刚因饱餐而升起的短暂满足感。
他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是啊,定量,紧缺……这让他猛然想起了几乎被硝烟和归乡情绪掩埋的一段历史记忆。
如果没记错,从明年,也就是一九五九年开始,某些地区将会出现严重的旱情,并逐渐演变成波及全国、持续三年的困难时期。
到那时,别说吃肉,就是填饱肚子都将成为无数人奢望的难题。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闲适。
他下意识地内视了一下自己那庞大的系统空间。
里面堆满了各类军需罐头、压缩干粮、巧克力,甚至还有一些缴获的药品和贵金属,但新鲜的蔬菜、肉食却几乎没有。
这些东西在极端情况下能保命,但指望它们度过漫长的困难时期,显然不现实,而且来源也不好解释。
“看来,得想办法弄点新鲜的肉食储备起来……”何大虎心里盘算着,
“一般人不敢往深山里走,怕遇到猛兽,也怕迷路。
但凭我现在的身手和感知,问题不大。要是运气好,能碰上野猪群什么的,凭我的力气和速度,留下几头应该不难……” 一个深入山区狩猎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初步成型。
想到这里,他放下筷子,面色严肃地看向何雨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柱子,你听着。
回头我想办法给你弄些粮票和钱,你负责去多囤积一些粮食,像棒子面、白面、小米这些耐放的,越多越好。
还有,像土豆、箩卜、白菜这类容易存储的蔬菜,有机会也尽量多买点。”
何雨柱正美滋滋地回味着酱牛肉的香味,听到这话,愣住了,不解地问:“二叔,没……没这个必要吧?
虽然现在定量是不多,大家伙儿都紧巴点,可也没到要囤粮的地步啊?这……这得花多少钱和票啊?”
何大虎眼神一厉,打断他的质疑:“不要多问!有些事现在没法跟你细说。
你记住我的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到了吗?” 他身上那股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气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何雨柱被二叔的眼神慑住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讷讷地点头:“哦……听到了,二叔。”
何大虎语气稍缓,但依旧郑重:“至于肉食,这个我来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操心。”
他顿了顿,想到了另一个渠道——黑市。
这年月,黑市是客观存在的,某种程度上缓解了计划经济的僵硬,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思索着其中的风险。
自己明天就要正式到派出所上任当所长了,万一哪天上面突然下令严厉打击黑市,自己侄子要是被抓个正着,那乐子可就大了,他这个新任所长脸上也无光。
“还有,关于黑市,”何大虎盯着何雨柱,特别强调,“你听我的安排。
我让你去的时候你再去,而且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注意有没有人盯梢。
我不让你去,你绝对不许私自跑去,明白吗?”
何雨柱有些懵懂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二叔,您这……您这明天不就是警察了吗?还让我去黑市……这……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何大虎闻言,嗤笑一声,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嘲讽:“扯淡!你以为上面不知道黑市的存在吗?水至清则无鱼!
它既然能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和土壤。你怎么知道那些黑市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着呢!”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看淡某些规则的豁达,或者说“痞气”:“再说了,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饿了渴了,没少摸到敌人后方去‘改善伙食’,端过小鬼子的指挥部,抢过美国佬的补给站!
现在和平了,老子就想让自家人吃饱饭,过点好日子,有什么错?难不成还让我接着饿肚子?
等到真到了那时候,普通人饿死的都不在少数,就我这饭量,你觉得我能扛得住?
就算能扛着,谁他妈不想舒舒服服地吃饱饭?”
这番话,带着战场上下来的彪悍和直接,把何雨柱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道理他还不完全明白,但二叔那股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理直气壮,让他莫名地觉得……好有道理!
他连忙点头:“明白了,二叔!我都听您的!”
见侄子听话,何大虎神色好看不少,转而问起他的工作情况:“对了,你现在在轧钢厂食堂干得怎么样?每个月能挣多少钱?”
说起这个,何雨柱顿时来了精神,腰板都挺直了些,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八级炊事员!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五呢!”
这收入在当时,养活他和雨水两人,确实不算低,也难怪他有些自得。
何大虎不想打击他,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免得他盲目自大。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才说道:“我记得你们厨师的等级,好象是倒着来的吧?十级最低,一级最高?
不知道的,听你这口气,还以为你是拿特级津贴的国宴大厨呢。”
他弹了弹烟灰,看着何雨柱:“你也是从小跟着你爹,算是家学渊源,基本功应该不差。
怎么混了这么多年,才是个八级?还有,你这一个月三十多块,就你们两个人花,按理说应该能存下点吧?这些年,存了多少钱?”
何雨柱脸上的得意瞬间垮了下去,变得有些讪讪,支吾道:
“我……我这不是进轧钢厂食堂还没几年吗?而且雨水要上学,开销也不小。
我一个人养着两个人,吃喝拉撒、学费书本费……那里能存下什么钱啊……” 他试图把原因归结到养家糊口上。
旁边的何雨水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揭他老底:“还不是你平时嘴臭,脾气差,得罪了不少人……要不然怎么连考级的时间都有人给你使绊子,拖了好久……”
何雨柱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道:“谁脾气差了?那是他们先惹我的!厂里那什么主任、副厂长的,没一个好东西!整天就知道摆架子,挑三拣四!”
“行了行了!”何大虎打断他们的争执,挥挥手,
“以前的事,翻篇了,不提了。但是柱子,”肃地看向何雨柱,
“以后你这个脾气,得给我好好改改!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雨水不容易,可能觉得硬气点才没人敢欺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二叔我给你撑腰,咱们不怕麻烦,但你也不能主动去给我惹麻烦!”
他语气加重:“管好你自己食堂那一亩三分地,把手艺练精了,级别提上去,比什么都强。
院里院外,其他人,只要人家不是违法犯罪、欺负到咱们头上,你都给我少往跟前凑!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因为嘴臭、脾气暴,惹出什么麻烦来……”
何大虎冷笑一声,指了指外面:“不用别人动手,我就亲自给你关派出所里去!
实话告诉你,明天我就到咱们南锣鼓巷派出所报到,任所长。
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