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这下可彻底急了!
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都哪跟哪啊?
怎么又扯到慈溪、溥仪、枪毙、封建复辟上去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聋老太太受不了,就连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八级工也担待不起啊!
后院的老太太可是他在这院里维持地位的重要助力和支持者,绝不能让何大虎这么糟践了老太太!
他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何大虎,脸上挤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连连摆手解释道:
“误会!误会了!何大虎同志!你完全误会了!没有什么晚清馀孽!也没有什么皇亲国戚!
就是……就是咱们后院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太太,大家都叫她聋老太太!她就是个普通的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平时也没个人照顾,挺可怜的!
所以……所以这不是柱子心善,平时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或者从食堂带了点油水大的,就想着给老太太送一碗过去,让她也沾点荤腥,算是邻里之间互相帮衬,献爱心嘛!”
何大虎这才停下脚步,仿佛刚明白过来似的,目光转向何雨柱,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呦?柱子,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爱心,挺会照顾孤寡老人的嘛?” 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
何雨柱被二叔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嘿嘿傻笑。
但何大虎话锋突然一转,那“不过”两个字,让刚刚松了口气的易中海和何雨柱心里又是一紧。
“不过嘛……”何大虎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指着满桌的菜肴,语气变得现实而冷硬,“易中海同志,你也看到了。
这年月,大家日子都不宽裕,谁家不是紧着裤腰带过日子?
桌子上这些东西,看着是不少,可说实话,这些都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呢!更别说我们这儿还有三张嘴。”
他看向易中海,眼神锐利:“献爱心,帮助孤寡老人,这是好事,是社会美德,我举双手赞成!但是,是不是也得量力而行?是不是也得先保证自家人能不饿肚子?
我们自己都还吃了上顿愁下顿,勒紧裤腰带才弄了这么一顿象样的饭,你这就上门来‘化缘’,合适吗?”
易中海听着何大虎的话,心里是一万个不信,腹诽不已:“这一大桌子菜,烧鸡、酱牛肉、白面馒头……还不够你一个人吃?你糊弄鬼呢?你当你是猪八戒投胎转世啊?” 但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何雨柱刚才一直欲言又止。
平时易中海也经常这样暗示他给后院送东西,他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隐隐有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满足感。
刚才他也正琢磨着怎么跟二叔开口,匀一碗肉菜给老太太送去算了。但想到二叔那深不可测的饭量,这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此刻见一大爷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忍不住开口证实道:“一大爷,这个……我二叔说的……真没错。您别看我二叔看着不胖,但他从小饭量就异于常人!
十岁的时候,就能吃得比我爹还多!就那样,晚上还经常饿得翻来复去睡不着觉。现在……现在这饭量,估计更吓人了……”
易中海是了解何雨柱的,知道这孩子虽然浑,但对自己不会说谎。
他看向何大虎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真正的惊讶和一丝了然。
合著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这饭量,简直闻所未闻!(他依然在心里默默吐槽猪八戒投胎)。
何大虎看易中海眼神变幻,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直接失去了耐心,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下了逐客令:
“行了,易中海同志!没事你就请出去吧!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吃顿安生饭,你就别在这儿杵着打扰我们了!
连‘进门先敲门’这点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还好意思开口指教别人?你这岁数,真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嫌弃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番话,又是气得易中海胸口发闷,脸色铁青。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知道再待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拂袖而去!那背影,都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狼狈。
回到自己家,易中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老伴谭翠兰看着当家的回来就这副模样,一声不吭,赶紧倒了杯热水放在他手边,小声问道: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柱子家,看看能不能给老太太要点肉菜过去吗?没成?”
易中海“嘭”地一声,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怒声道:
“哼!都是那个何大虎!太不象话了!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一点都没把我这个一大爷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个刺头!搅屎棍!”
他喘了几口粗气,眼神阴鸷:“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在院里待安稳了!这才第一天,就敢这么跟我对着干!以后还得了?
柱子眼看着跟他越来越亲,我们的养老计划非得被他搅和黄了不可!我得想想办法……想办法给他弄出咱们大院!”
一大妈听着,也是一阵伤心和无奈,抹了抹眼角:“都怪我……要不是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一儿半女,咱们也不至于……要不,咱还是去领养一个吧?好歹有个指望……”
易中海烦躁地摆摆手,他内心对领养孩子始终有芥蒂,总怕养不熟,成了白眼狼,浪费心血。
说道:“算了,这事回头再说!老太太的饭还没送过去吧?你赶紧准备一下,我给她送过去。”
一大妈见他不愿多谈,叹了口气:“行,我这就去热饭。” 起身默默进了厨房。
何家这边,赶走了易中海,何大虎像没事人一样,重新端起酒杯,招呼道:“行了行了,苍蝇都赶走了,清净了!来,接着吃,接着喝!”
何雨柱看着二叔,尤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道:“二叔,要不……咱们还是……”
“打住!”何大虎直接打断他,眼神瞥了过来,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献爱心也得分时候,看情况!量力而行是美德,打肿脸充胖子那是傻叉!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扇你!”
何雨柱被二叔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吓得一缩脖子,到嘴边的话赶紧咽了回去,不敢再提。
心里那点因为没给老太太送菜而产生的小小愧疚,很快就被眼前的美食和二叔的强势给冲散了。
他端起酒杯,跟二叔碰了一下,一口闷掉,然后夹起一大片酱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恩!喧乎!这牛肉,稀罕物,好吃!”
至于其他的?爱谁谁吧!先顾好自己肚子和二叔的感受再说!
何雨水则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二叔吃饭的“风采”。那真叫一个风卷残云,效率极高!
五斤馒头,估计得有四斤多进了二叔的肚子!一桌子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要不是二叔和傻哥时不时地往自己碗里夹几筷子肉和菜,她感觉自己根本都没机会伸筷子!
这吃饭的架势,简直跟打仗冲锋一样!
很快,桌面上便被清扫一空。
何大虎满足地一抹嘴,赞道:“美!舒坦!”
他看向何雨柱,随口说道:“柱子,这酱牛肉味道确实不错,回头可以多买点放着。”
何雨柱也吃得心满意足,跟二叔一起吃饭就是痛快,不用顾忌,不用谦让。
但听到二叔这话,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道:“二叔,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物资紧缺,什么都是定量的,肉票就那么点,谁家不缺油水啊?这酱牛肉更是难得一见,今天能买到都是运气好,哪能想买就买啊……”
听到何雨柱这话,何大虎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是啊,定量,紧缺……他忽然想起一件几乎被淡忘的事情。按照历史轨迹,好象就是从明年,也就是五九年开始,某些地方会出现旱情,然后逐渐演变成波及范围极广的三年困难时期……
一股隐忧,悄然扎进了他刚刚因为团聚和饱餐而变得温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