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窗边,庄杋目送着那辆浮空车离开,最终被灰蒙蒙的天际线吞没。
他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中都,希望之家,孤儿,童工几个词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目前的团队很缺新鲜血液,尤其是楚宁雁和皮皮这种人才,一个提供顶尖战力,另一个提升团队的生存保障。
如果能将她们一同邀请进来这个念头刚一萌生,便在他脑海里疯长。
“嘿。”
华昕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用肩膀猛地撞了他一下。
庄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回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有病?”
“嘿嘿。”
华昕那对毛绒猫耳抖了抖,脸上带着一丝狡黠,露出“你懂的”眼神。
“有话快说。”
“进展如何呀?”她凑上前,语气里满是八卦。
“什么进展?”庄杋皱眉。
“还装呢。”
华昕努了努嘴,朝浮空车消失的方向示意,“我看你俩刚才在阳台上,聊得挺投缘的嘛。”
庄杋语气平淡:“有一点吧。”
“哇!”
华昕的眼睛亮了,“那你加油哦!需要我帮忙就出声,我在旁边敲敲边鼓,制造点气氛什么的。”
庄杋这才反应过来,这小猫女完全想歪了。
他也懒得解释,“赶紧滚蛋。”
“好嘞!”
华昕应得爽快,随即蜷成一团,像个毛球般滚下了楼梯。
动作流畅,不见丝毫凝滞。
“”
庄杋彻底无语。
这孩子自从有了猫耳和尾巴后,一些行为逻辑,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了。
另一边,浮空车内。
皮皮一边熟练操控方向盘,一边打量着身旁的楚宁雁。
“组长,你觉不觉得,刚才你和那个男人站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像那些老电影里的场景?”
“什么场景?”
“就是那种爱情的感觉啊。”
皮皮的声音难掩兴奋,“很有感觉,非常不错。”
楚宁雁转过头,“以后别乱说了,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别让人引起误会。”
“好啦好啦,我道歉。”
皮皮嘻嘻一笑,八卦之火并未熄灭。
“不过组长,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像是在看一个失散多年的老朋友,这样说,你总满意了吧?”
楚宁雁将目光投向窗外,荒凉废土在视野中飞速倒退,没有尽头。
老朋友吗或许吧。
皮皮见她不语,很识趣换了个话题。
“组长,你听说了吗?新的执政官上台后,好像在鼓励公民自然结合,自然生育呢。”
“有这事吗?”
“有啊。”
皮皮眼珠一转,“我盲猜,是不是克隆液不够用了?”
楚宁雁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杰克部族闹的,那群克隆人越滚越大,中都终于坐不住了。”
“杰克部族?”皮皮没听说过。
“也或许,他们发现了克隆人存在着一些致命缺陷。”
皮皮的动作顿了一下,“是什么缺陷?”
“难道你没发现吗?”
楚宁雁转过头,落在她身上,“那些克隆人对诡雾的耐受性更低,更容易发生畸变。
“还有那些在人工孵化器里培育出来的婴儿,畸变率同样很高,你是军医,应该比我更清楚。”
皮皮认真思考了一下,“难怪了!我就是妈妈亲生的,体内的诡雾浓度一直都比较低。”
废土的婚姻制度名存实亡,男女自由结合,随时组建家庭,又随时解散,关系相当混乱。
这种混乱结合的产物,是随处可见的弃婴与孤儿,还有天生残疾的畸形孩童。
楚宁雁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却始终在生理上感到排斥。
她无法评判,也无力改变。
这时,她手腕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锋芒内部审查委员会的加密信息无声弹出:
紧接着,面板再次震动,是人事部的晋升通知:
鉴于灰雁组长在核子集团联合行动中的卓越表现,经董事会决议,现晋升您为第三作战小队副队长,下月生效。
皮皮见她一直盯着面板,“组长,怎么了?”
楚宁雁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我的审查结束了,还升了副队。”
“真的?太好了!那群混蛋,我就知道组长是无辜的!”
皮皮由衷为她高兴:“组长,那你升副队了,还要离职吗?”
楚宁雁没有立刻回答,关闭了光幕。
她隐约察觉出,这是组织内部的权力博弈,可能是丘山的政敌出手了。
撤销审查是示好,晋升许诺是拉拢,都是对方抛出的筹码。
但她对这场游戏没有丝毫兴趣。
“算了,我们回中都。”
“好呀,你去哪,我就去哪。”
浮空车很快抵达了毛山王据点。
楚宁雁将浮空车还给毛山王后,直接开口:“猫老板,我需要订两张回中都的票,最近的班次。”
毛山王摇着蒲扇:“最近的只有上舱票了,五千金钞一张,明晚在城内的黑金商社分部起飞。”
楚宁雁没有还价,利索支付了一万金钞。
买完票后,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条,推到柜台上:“麻烦帮我换成十万金钞。”
“没问题。”
毛山王接过金条,用专业仪器检测了一下纯度,确认无误后,拿出十迭千元面额金钞。
两人带着沉甸甸的钱袋,返回锋芒佣兵团的总部。
锋芒的总部由几栋坚固建筑组成,外墙残留着密密麻麻的弹孔。
“组长,我先去医务室收拾一下个人物品,待会见。”皮皮朝她挥挥手。
“嗯,去吧。”
楚宁雁独自一人,走向位于三楼的财务部。
财务专员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到楚宁雁后,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容。
“晚上好,灰雁组长。”
“晚上好,我是来还钱的。”
楚宁雁拿出装有九万金钞的钱袋,放在桌上。
“还钱?”
专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笑着摆了摆手。
“灰雁组长,您之前预支三个月的薪资,已经支付了5手续费,这九万金钞是不用还的,你还回来就亏了。”
“我要还。”
楚宁雁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准备离职了,所有账目必须结清,抹掉欠款。”
她即使离开,也要走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任何污点罪证,这是她作为顶级猎人的原则。
财务专员愣了愣:“离职”
楚宁雁点头,继续说:“另外,请结算我这一年来所有任务的个人奖金,我记得有二十万。”
财务专员先是有点困惑,但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是s级猎人。
即便要和佣兵团分成,她个人到手的部分也是一笔巨款。
“灰雁组长,我先帮您查一下。”
他扶了扶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楚宁雁的个人档案。
“灰雁组长,关于您的个人奖金,当时签订的协议是,由佣兵团代为理财,目前投资‘临海外城商业发展债券c’,封闭期为一年。”
“对,今天满一年,可以赎回了。”
楚宁雁注视着他,“现在里面有多少钱了?”
“好的,我帮您查一下。”
专员敲击键盘,随后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脸色有些古怪。
“灰雁组长,关于收益最终结算为负十万。”
“负收益?”
楚宁雁眉头微蹙,“亏损就说亏损,收益怎么会是负的?”
“结算表是这么写的。”
她还是没法接受:“你确定这是正经理财?为什么亏这么多?”
专员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光幕上,一字一句地念道:
“因尸潮引发的不可预见市场波动,对外城租赁商业造成毁灭性打击,导致债券价值大幅缩水。”
楚宁雁皱眉:“那还剩多少本金?”
“灰雁组长,您当初二十万的理财本金,现在剩下十万。”
宁雁沉默了。
二十万本金,一年时间蒸发十万。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原本她想着拿回二十万金钞,那希望之家的孩子们,至少能多撑半年。
专员抬起头,推了推鼻梁眼镜,带着一丝公式化歉意:
楚宁雁心中了然。
这套说辞,恐怕是佣兵团侵吞个人资产的惯用伎俩。
所谓的“不可预见市场波动”,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来使用的借口。
“现在赎回。”她没有犹豫。
“好的。”
专员再次操作终端,但脸上的歉意更深,“灰雁组长,很抱歉,现在太晚了,金库部已经下班,这笔钱恐怕要明天才能给到您。”
楚宁雁更郁闷了。
她指着桌上那袋金钞,“算了,这九万我拿回来,就当做赎回的理财本金,剩下的明天再给我。”
“组长,这手续不合规矩啊。”
专员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会很为难的,而且按照规定,您也会有麻烦。”
楚宁雁看着他那张写满“规定”和“流程”的脸,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那我明天来拿吧。”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好的,没问题。”
此刻,丘山正通过监控光幕,看着楚宁雁离开财务部。
他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他推开身边女人,接通了索伦董事的加密通讯。
光幕上,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浮现。
“董事,她已经被骗回来了。”
丘山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人事部和审查委员会那边,都很配合。”
索伦点了点头:“很好,按计划收网吧,速战速决,我会想办法拖住哈本森那条老狐狸。”
丘山心中一凛:“索伦董事,您是认为哈本森会去救楚宁雁?”
“可能性不小。”
索伦笑着分析,“我既然押注在你身上,他自然也会押在灰雁身上,看看谁能扶持出一个新的战斗主管。
“况且,真要到了队长的竞争环节,丘山,以你的身体素质,又怎么比得上当打之年的灰雁?”
丘山无话可说。
这是他最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反驳的事实。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哈里就是被灰雁杀死的,哈本森这条老狗,还会重用一个杀子仇人吗?”
“丘山,你脑袋被屎糊了?”
索伦带着一丝嘲弄,“让你去搜集假证据,不是让你把自己催眠成真了。”
丘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态度愈发谦卑起来。
等他挂掉通讯后,满脸阴沉。
这时,另一条消息无声弹出,内容言简意赅。
审查专员已带队包围楚宁雁的公寓,确认目标在内。
“很好。”
丘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执行捕雁计划,这次她躲不掉了。”
与此同时,楚宁雁在公寓里收拾个人行李。
她刚将最后一排弹匣塞进行囊,动作却猛地一滞,地板传来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弱震动。
她立刻看向墙角的监控光幕。
画面一切如常,没有警报,暗中布置的六个传感器也毫无反应。
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即拿起废土旅行家,发现信号已完全中断。
她悄悄来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楼下,几名装甲兵已经封死了所有出口,轮转机枪正无声转动。
窗外悬停着几架无人机,战术目镜死死锁定了她。
门外,一名士兵拿起引爆器,按下。
“轰——!”
公寓大门被炸开。
十几名战斗士兵冲了进来,手中的枪稳稳指着她。
为首的审查官走过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灰雁,因涉嫌谋杀哈里副队长,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一瞬间,楚宁雁知道自己上当了,撤销调查和晋升副队,都是假消息。
她计算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
“皮皮呢?”
“放心,她已经被请过去了。”
楚宁雁的心沉了下去,她随即放下武器,没有负隅顽抗。
“嗯,我跟你们走。”
审查官暗中松了一口气,他这次临时调来几个小队,就怕抓不住这位猎人。
楚宁雁被带走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悄悄按下手腕面板的销毁按钮。
另一边,皮皮刚收拾好私人物品,提着医疗箱走出医务室,就被一队士兵拦住了。
“皮特欣医生,你涉嫌参与谋杀哈里副队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啊,怎么”
皮皮脸色煞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士兵带走了。
第二天清晨,薪火基地。
华昕正带着新招募的拾荒团,准备驾驶卡车出门。
突然,哨塔里的熊二发出警报。
“注意!发现大规模尸潮!范围极广,数量极大,预估超过五百万!”
五百万?
在场众人瞬间僵住,这绝对是罕见的超大规模尸潮!
熊二再次怒喊:“还有五分钟!”
华生从地下室冲上来,“全体成员,立即执行静默指令!”
指令下达后,所有成员的慌乱逐渐平复,团队高速运转起来。
所有灯光在十秒内全部熄灭,切断备用电源,只保留最基础的维生系统。
合金门在液压驱动下轰然降落,十几道粗大门栓立即锁死。
所有窗户的防弹挡板被放下,通风口的风扇也停止转动,就连净水系统的循环泵也进入休眠模式。
基地内,所有成员躲在地下室,停止一切非必要活动,禁止发出任何噪音。
无线电通讯被切换到最低功率,只有最紧急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庄杋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片灰色尸潮,轻轻摇头:
“撤掉屋顶所有机枪塔吧,熊二你也回来,几百万级别的尸潮,红尸鸟数量会非常可怕,哨塔等于一个活靶子。”
“但是”
熊二迟疑了,如果失去高塔,基地就等于瞎了。
庄杋却温和笑道:“没事,你回来,我来当眼睛。”
熊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老大有控雾的能力,确实不是普通常人。
他虽然闷轴,但并不莽撞,当即扛起狙击枪,通过滑索迅速返回了基地。
庄杋来到一楼,室内一片漆黑,驱雾灯全关了,诡雾正缓慢生成。
他皱眉,重新打开了驱雾灯,将生成的浅雾吸收殆尽。
随后,他走到地下室,只见里面挤满了神情紧张的成员,一个个举着枪对准门口,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没事,都出来吧。”
庄杋的声音清晰传到众人耳中,“尸潮而已,不用那么紧张,你们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发出太大的噪音就行。
“相信我,今天的尸潮比较礼貌,不会靠近我们基地的。”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困惑。
之前的尸潮冲击历历在目,他们只当庄杋是在开玩笑。
华生闪过一丝了然,“听老大的,都出去吧。”
华生第一个带头走了出去,众人迟疑片刻,也将信将疑地离开地下室。
一楼大厅里,科尔和其他九名薪火成员穿着动力装甲,这份冰冷阵仗,给了众人些许底气。
“你们留在这,我出去转一下。”
庄杋丢下这句话,打开二楼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新成员一脸错愕,现在尸潮来袭,离开基地不等同于自杀吗?
“都别闲着。”
华生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来整理弹药,收集所有弹壳,重新装填火药和弹头,记住,动作轻一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沉默有序。
在死亡威胁下,有事可做,总比干坐着胡思乱想要强。
庄杋围绕着基地和新仓库,在十几处关键位置,布下一团团渗人黑雾,让它们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做完这一切,庄杋的脸色略微苍白,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
不过症状还算轻微。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用围栏圈起来的小菜园子,里面有华昕和一些猫女种植的蔬果和猫薄荷。
围栏旁还有秋千、树洞和攀爬架,她们甚至刨了一个小池,里面蓄满水,看样子是准备养点什么鱼了。
废土悲凉,这片小小的生机显得格外珍贵,至少团队不会死气沉沉。
庄杋又凝聚了几团黑雾,小心地飘荡在小菜园子上方。
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要真毁了也没办法。
做完这一切,他才独自一人离开,爬上对面一栋废弃楼栋的顶部。
楼下的第一波尸潮刚好来袭,小行尸速度极快,撕咬着任何活物,连树叶草皮都不放过。
当它们经过菜园子,看到那一团团黑雾时,竟浑身一颤,露出类似本能畏惧,直接绕道而行。
庄杋盘坐在楼顶,观察着远方。
从远处模糊的天际线,再到近处,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全是涌动的灰白色行尸,望不到尽头。
熊二还是保守了,这一波尸潮数量,恐怕要迈向千万级别。
庄杋的目光在尸潮中搜寻,没有看到任何绿皮身影,看来只是一次单纯的尸潮冲击。
这一轮尸潮里,三米高的尸怪数量很多,它们奔跑时速度很快,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当尸潮靠近薪火基地时,像撞上了一堵无形屏障,极有默契地向两侧分开,始终保持着五六米距离。
就连以往会踩踏屋顶的尸怪,也绕得很远。
它们对角落里那些漂浮的黑雾,有着源自本能的恐惧,不敢触碰分毫。
基地内,众人透过射击孔的缝隙,死死盯着这诡异一幕。
他们没发现角落里漂浮的黑雾,只觉得老大料事如神,今天的行尸确实很有礼貌
楼顶,庄杋俯瞰着这一切,视野里除了涌动的灰白,没有尸后身影。
以尸后那旺盛到恐怖的繁殖能力,眼下的这点数量,恐怕还不足以让她亲自出动。
这一波尸潮的目标,只能是临海城。
垃圾场主老崔,刚将六辆废品运输车送出城,却见远处有一车队疾驰而来,扬起一大片黄土。
为首的车厢顶部,稳稳站着一头巨大房蟹,那是毛山王的专属坐骑。
“交割点还没到啊,这老猫怎么主动跑来了。”老崔感到莫名其妙。
旁边的副手比较机灵,小声说:“老大,那只肥猫会不会又想砍价?”
“他还想怎么砍,拿鼻涕砍吗!”
“老大,他会砍我们的油耗费”
老崔的脸色突然凝重,他猛地坐直身子,独眼圆瞪。
副手也看得寒毛竖起,只见前方更远的地方,黄沙之后,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灰色阴影,正像沙尘暴一样袭来。
“是尸潮!立即掉头!”
六辆卡车立即刹停,地面留下了几道乌黑胎印。
毛山王站在车厢顶部,和老崔的车队擦边而过。
他用力晃着蒲扇:“老崔,还愣着干啥,跑咯!”
“死猫,你尸潮来了都不告诉我!”
“我哪知道你提前出城了,快点咯,晚一点吊桥就要升起来咯!”
“快快快,掉头,全部跟上!”
两只商队始了夺命狂奔。
尸潮的奔袭速度,要远远慢于车队,但天上飞的红尸鸟,速度可不慢。
那片血色鸟群,就如乌云压顶,气势磅礴,将大半天际都染成了暗红。
临海城边防区严阵以待,所有变种人士兵和正规军都出动了。
毛山王和老崔的车队,赶在吊桥升起的最后一刻,终于冲了进去。
但更多的流民和拾荒者,被绝望地甩在身后。
眼见吊桥升起,他们惊恐万分,有的不顾一切凭空跳起,试图抓住吊桥边缘,最终却坠入十米深的壕沟里。
壕沟墙壁上的输油管道,正向下喷涌燃油,随时准备将一切化为火海。
剩下的流民跪地哀嚎。
缓缓升起的吊桥,彻底斩断了他们的生路。
荒野,某处废弃建筑里。
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躲在一堵墙壁阴影里,面对面干坐着。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尸潮,一眼望不到头。
“老麦,这么多天了,不累吗?”
“不累。”
“你说你图个啥,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有钱?”
“徐先生对我有大恩,我在尽自己的保卫责任。”
“你就扯吧,我不干了。”
“你是通缉犯,退出就没希望了。”
“嗨,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至少还有希望,只要找到徐先生,还能东山再起。”
“老麦,我混到今天这幅惨样,就是信了你这张等等,天怎么亮了!”
“焦土来了。”
“卧槽,要生烤行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