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
消息传的很快,毛骧已将钱全中毒的事情上报了朱元璋。
本来心情不错,都打算解除东宫封禁的朱元璋,瞬间震怒:
“好啊!好啊!咱是真没想到真有这么个人!借吕氏的手行刺皇孙,现在还在东宫下毒,真是好胆啊!好手段!”
“若是晚下手一天,怕是明天咱就得给皇孙收尸了!让陈明务必救活钱全,咱倒想看看是谁借他的胆子去干的!”
朱元璋的命令很快传到陈明这,钱全被放在一张齐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草席上,就躺在寝殿内。
但说实在的陈明心里也没底气。
断肠草学名钩吻,其根、茎、叶都含有钩吻硷,属于神经毒素,如果在中毒早期及时发现,只要催吐、洗胃便能救活。
但钱全已经是中毒中期了,毒素已经侵入神经,虽然胃里的残留物已经吐的干净,但能不能活只能靠他自己。
上一世陈明的医院就接诊过一位错把断肠草当作野菜煲汤的老人,送来的时候已经神智不清,呼吸急促,当时院里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也参与抢救了一天一夜,家属也是积极配合,呼吸机、体外循环都上了,依旧没能给救过来,那种看到家属人钱两空的挫败感他深深记在心里。
不过,陈明被医患纠纷一板砖拍过来后,好歹又多活了十几个年头,这些年也碰过些因为时代限制单靠药物救不活的病人,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他尽力了不愧对自己即可。
陈明坐在餐桌旁,盯着那道已经凉的彻底的葱爆肥肠发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要不是他想着喊钱全也来尝尝味道,看出他不对后用系统看了一眼,现在躺在草席子上的人说不定就是他自己。
看来以后吃饭之前都得用系统扫一眼看看成分了,陈明心里默默得想着。
他救下钱全并不代表他不在意,相反他对钱全的行为不解,更有着些后知后觉的恨意和恐惧,险些自己就死在这了。
他想不明白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钱全怎么就会对自己下毒呢?而且还自己先服了毒,这就是所谓的死侍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钱全也隐藏的太好了,锦衣卫可是查过他的身份背景的,居然没发现异常。
其实陈明想歪了,并不是钱全藏的好,而是锦衣卫才从拱卫司改制而来,主要职责是负责皇城的安全,还不具备特务职能,而且洪武朝后期还被朱元璋取消了编制。
按原本的历史得等到朱棣上台后,重新恢复锦衣卫才真正开始实行特务机构的职能,那才是锦衣卫的巅峰时期,大臣家里晚上吃什么,当天都能送到皇上的案前。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道菜。”陈明喃喃自语道。
心里却在吐槽:我就是个小卡拉米,你还不如直接给朱雄英下毒……
倒不是赵瑁不想,是他明白钱全根本做不到,皇室的餐食得经过至少三位尚食局女官检测,而且也不会让钱全去送餐,都是一群人一起,压根没有下手的机会,更别提现在朱雄英的寝殿附近密不透风,一个人都不准进去。
所以退而求其次,毒杀戒备没有那么森严的陈明就成了最佳人选。
菜虽然不能吃了,但他能闻着味道,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今天中午他只点了一道菜和一碗白饭,至于齐纹则一直吃自带的干粮。
他饿的实在难受,便看向了一旁啃自带烧饼的齐纹。
“齐纹,现在还有吃的不?”
“中午送来未食用的餐食已经全部销毁了,尚膳监的所有人员现在还在审查,光禄寺正在调集新人临时维持尚膳监,陈神医还得多等一会。”
陈明险些扶额,自己就差明说想找他要个烧饼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个……烧饼你还有吗?”
“陈神医想吃?”
陈明迫切的点了点头。
齐纹把自己咬过的部位撕下,虽然他有些不舍,但还是递了过去,:“这是最后一个。”
“这多不好意思啊!”陈明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烧饼。
然后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半张烧饼吃完了,又喝了口茶水顺顺。
味道居然挺不错的。
“你这烧饼在哪买的?”
“家母做的。”
“哦哦,我看你天天吃,吃不腻吗?”
“不腻。”
陈明已经没有和齐纹继续聊下去的信心了,除了和他的任务有关会多说几句,不然找他聊天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出来,多说点象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一开始陈明还以为齐纹只是对自己这样,结果这两天相处下来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个样,惜字如金,能点头就不说话,陈明顿时也没了脾气。
过了快一个时辰,毛骧特意赶来亲自盯着钱全,也顺便和陈明套套近乎。
陈明不清楚,但毛骧清楚,陈明在朱元璋那已经把好感度都刷爆了,朱元璋现在动不动就得问下陈明的近况,这种情况要么是要重用,要么就是要拿下,很显然陈明是前面一个。
毛骧拱手道喜:“恭喜陈神医,又立奇功!一眼便看出此人图谋不轨,陛下定有重赏!”
别重赏了,我到现在就看见几套衣服还是马皇后给的,老朱也太抠门了。
陈明心里吐槽着,脸上带着笑回礼:“谢毛指挥使吉言,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总算是来了个话多的,两人热火朝天的聊了半个多时辰,朝中一些不太重要的隐秘毛骧都和陈明说了。
直到钱全的意识逐渐清醒,声音低哑的喊着:“水……水……”
陈明赶紧凑了过去假装诊脉,用系统查看了下病情:
“病情分析。”
【病人:钱全】
【年龄:二十七岁】
【性别:男性】
【病因:残疾、断肠草中毒】
【病情:生育能力丧失、肌肉弛缓无力、视力受损、中毒症状缓解】
【生命体征:三级重症】
看到中毒症状缓解陈明大松一口气,钱全基本算是活过来了,体内的残毒随着代谢也会慢慢消散,但受损的视力是无法恢复了。
陈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盐水,喂钱全喝了几口,催吐之后人体需要补充电解质,盐水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也不能喝多了。
毛骧也带着人凑了过来:“陈神医,犯人现在怎么样了?”
“活下来了,但还要休养才能康复。”
“能问话了吗?”
陈明心下一凝,他突然有些后悔救钱全了,反正都难逃一死,还要多受一份罪。
毛骧看出来陈明脸色上的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陈神医,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想太多,只要我们找到他背后祸乱朝廷之人,你想想可以救多少人?”
陈明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之间难以说服自己,就象电车问题一样,救五人杀一人和不去变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而钱全的问题还要简单些,他本来就难逃一死,陈明不用去做这个选择,只要调整好心态便是。
陈明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朝着毛骧笑了笑:“毛指挥使说的对,这种人不值得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