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是自己的。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次不同于之前的钝痛,而是尖锐的、烧灼般的刺痛,从尾椎一路窜上头顶。
张磊猛地蜷缩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痉孪,指甲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翻滚着,一头撞上了茶几腿,却连那撞击的痛感都淹没在体内更大的痛苦中。
“啊——!”张磊惨叫出声,新一轮的疼痛象是无数细针同时刺入他的骨髓。
他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纽扣崩落在地板上滚动,衬衫被汗水浸得透湿。
他爬向卫生间,想着用冷水或许能缓解这可怕的痛苦。
每移动一寸都是煎熬,他的肌肉象是被无形的手拧转、撕扯。
终于爬到卫生间门口,他扶着门框试图站起来,却在一阵眩晕中跌倒在瓷砖地上,肩膀重重撞上浴缸边缘。
镜子里映出一张扭曲的脸,面色惨白,双眼充血,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迹顺着下巴滴落。
张磊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他从不知道人体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而不昏厥,江澄的医术,或者说,邪术。
确保他清醒地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
“救我”他对着空气嘶哑地呼喊。
这间高档公寓的隔音太好,他曾为此得意,现在却成了致命的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张磊在冰冷的地砖上翻滚,额头抵着瓷砖,感受那一点可怜的凉意。
他想起小时候和江澄一起在滇东老家玩耍的时光,那时他们亲如兄弟。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是苏韵的出现?还是他自己那颗永远不知满足的嫉妒之心?
又一波剧痛袭来,这次集中在腹部,好象有只手在他体内搅动脏器。
张磊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他蜷缩成一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混合着汗水和血迹。
“我错了表哥我错了”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向谁认错。
疼痛的浪潮稍有减退,他勉强能够思考。
张磊颤斗着摸向口袋,手机不知何时已经从裤袋中滑出,落在卫生间角落。
他匍匐前进,每动一下都引发新的痛楚,终于够到了那冰冷的电子设备。
屏幕亮起,晚上9:47。距离疼痛开始才过了一小时?
张磊绝望地呜咽起来,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十几天?他会疯掉的,一定会。
他颤巍巍地找到江澄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哭出声。
“表哥救救我”他声音破碎,“我受不了了求你”
电话那头传来江澄平静得可怕的声音:“表弟,滋味不好受吧?”
“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张磊抽泣着,腹部又是一阵绞痛。
他蜷缩得更紧,“只要你放过我我回滇东老家再也不来金陵了”
沉默。长长的沉默,只听见张磊痛苦的喘息声。
“表弟。”江澄声音冷得象冰,“你舍得下苏韵吗?”
“我不会我不会再接近苏韵我发誓”他几乎是尖叫着说,又一波疼痛袭来,象是回应他的谎言。
“慢慢享受这痛苦的过程吧,”江澄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温柔,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这样刻骨铭心的教训,以后会让你学会怎么做人。”
张磊感到一阵寒意贯穿全身。
“你你怎么这样歹毒?我是你表弟啊!”张磊喘着粗气,汗水滴入眼睛,刺痛难忍。
江澄轻笑一声,“你现在才知道你是我表弟?以前你不是很嚣张吗?”
“你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张磊的脑海中闪过苏韵那张美丽的脸庞,她每次与他在一起时的笑魇如花。
他对着手机嘶吼:“我和苏韵没有上过床,你为什么一点不讲情面?”
“注意语言,表弟。情绪激动只会让疼痛加剧。”江澄冷静地提醒。
果然,随着他的怒火,疼痛象是被浇了油的火苗,猛地蹿高。张磊再次惨叫起来,感觉自己的脊柱象是被从中折断。
“求你了表哥见一面让我见你一面”他哀求道,尊严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我不明白你从哪里学的这种针灸就几针下去就生不如死”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张磊痛苦的呻吟在空荡的公寓中回荡。
“我在中医馆,”江澄最终说,“想来就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张磊听着忙音,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他现在这样子,怎么可能去城郊的中医馆?
每动一下都是酷刑,从公寓下楼都几乎不可能。
留在这里更可怕,无尽的痛苦,持续十几天,他宁愿死。
张磊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向门口爬去。
这段平时只需几秒就能走过的距离,此刻却象是漫漫长路。
终于,他够到了门把手,挣扎着打开门,却发现走廊同样遥不可及。电梯在走廊尽头,好象远在千里之外。
“救命”他试图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一对邻居夫妇从电梯出来,看见他瘫倒在地的狼狈模样,惊恐地绕开他快步离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都市的冷漠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残酷。
张磊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进电梯,怎样下到一楼,又是怎样拖着身躯来到街上的。
夜间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不息,行人匆匆,无人留意这个在地上爬行的男人。
偶尔有人投来惊讶的一瞥,很快又别开目光,生怕惹上麻烦。
疼痛时强时弱,从未真正离开。
有一刻,张磊几乎决定放弃,就让自己死在这冰冷的街头。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江澄怨恨、对苏韵的觊觎,支撑着他继续向前。
他爬到路边,颤斗着伸手拦车。几辆的士减速,司机看清他的状况后,又加速离去。
终于,一位年长的司机尤豫片刻,停在了他身边。
“兄弟,你没事吧?”司机摇落车窗,担忧地问。
“送我去城南澄心堂中医馆”张磊喘着粗气,用尽最后力气掏出钱包,抽出所有现金,“这些都给你”
老司机尤豫了一下,还是落车帮他。
碰到张磊身体的瞬间,张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司机差点松手。
“你这是什么病?要不要去医院?”司机紧张地问。
“不就去中医馆只有那里能救我”张磊断断续续地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司机终于将张磊安置在后座上。
每一秒颠簸,每一次转弯,都带来新的痛苦。张磊蜷缩在后座,咬紧牙关抑制住惨叫,汗水浸湿了座椅。
车窗外,城市的灯光流动如河,模糊不清。
张磊的思绪飘回了滇东老家,那片他发誓要离开的土地,那些他发誓要超越的人们。
如今,他却要象条丧家之犬一样求表哥饶命。
耻辱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和身体的疼痛一样难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老司机帮他打开车门,担忧地看着他:“到了,需要我帮你进去吗?”
张磊摇摇头,“谢谢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