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堂中医馆内,消毒水的气息与苦涩的药香交织,却压不住那份蚀骨的冷清。
江澄站在大堂中央,环顾四周。
崭新的诊台、锃亮的药柜、还有墙上那幅笔力遒劲的“大医精诚”匾额。
满室空寂,一个来看病的人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澄的目光最后落在墙角一盆茂盛的绿植上,伸手在肥厚的叶片后方仔细摸索。
很快,一个纽扣般大小、伪装成泥土颗粒的微型摄象头被他拈在指间。
他面无表情地将其取下,放入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金属盒里。
盒子里已经躺着另外几个同样精巧而隐秘的设备,从吊灯灯座内部、药柜顶端缝隙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二楼那间隔音尚好的办公室,反手锁上门。
窗外是城市傍晚流动的车河,霓虹闪铄,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半分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略显低沉而谨慎的男声:“江先生。”
“是我,”江澄的声音平稳,“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电话那头是私人侦探,一个拿钱办事,还算有职业操守的人。
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几分无奈:“江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这些天死死地盯着张磊。但是……关于他和您夫人的动向,我很抱歉,没有任何发现。”
江澄的眉头瞬间拧紧,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老陈继续汇报,语速平稳客观:“我可以确定,至少在最近这段监控期内,张磊和苏韵女士没有过任何线下接触。
一次都没有。张磊的活动范围很固定,基本就是他的公寓和附近几个场所,没有前往苏韵女士可能出现的任何地点。至于苏韵女士那边……”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身边最近出现了新的随行人员,应该是专业的保镖团队,反跟踪意识很强。
我尝试过两次远距离观察,差点被对方察觉。
为了不暴露,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暂时放弃了对苏女士的直接跟踪。现在的重心,完全放在张磊身上。”
“恩,知道了。”江澄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那张磊呢?他最近怎么样?”
提到张磊,老陈的语气里透出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悚然:“江先生,张磊这边……情况很古怪。他几乎不出门了,偶尔能看到他拿外卖,样子……很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江澄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眼神幽深。
“他好象非常痛苦。”老陈描述着,“我通过一些方法,在他公寓对面的大楼进行观察。
听不清具体说什么,经常能听到他房间里传出惨叫声,有时候是压抑的低嚎,有时候甚至是无法忍受的痛呼。
那声音……不象是装出来的。而且他脸色蜡黄,走路都佝偻着背,一副大病缠身的样子。”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起来病得很重,却从没见他去过医院,也没有任何医生上门。
他就一个人硬扛着。江先生,您说……他这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不去医院,这不是等死吗?”
听到“惨叫声”、“大病缠身”、“不去医院”这些词,一股近乎残忍的满意感如同毒藤般在江澄心底蔓延缠绕。
他几乎能想像出张磊在那间公寓里,被无形的痛苦折磨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断的惨状。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怪病?”江澄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或许吧。”
他当然清楚张磊痛苦的根源。
那不是怪病,那是他江澄的“杰作”。
他施展了针灸中一些极为隐秘阴狠的手法。
剧烈痛楚如烈焰灼烧,寒冰刺骨,万蚁啃噬。现代医学的仪器,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
这,就是张磊该遭的罪!谁让他不知死活,惦记别人的妻子!
“江先生,那接下来……”老陈试探着问。
“不用盯着他了。”江澄打断他,“跟踪到此结束!”
“明白。”老陈应道,随即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
江澄缓缓放下手机,身体里那股刚刚升腾起的暴戾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苏韵那么聪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
离婚冷静期,她当然会隐藏得更好。
不见面就代表断了吗?
江澄嗤笑一声,他绝不相信苏韵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张磊。
不见面还可以!
视频聊天……对,视频聊天!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窜入他的脑海,并迅速盘踞。
他好象能看到在某个角落,苏韵满脸潮红与张磊视频连接数。
屏幕那头,是张磊猥琐的脸,屏幕这头,是苏韵那张美艳动人妩媚的样子。
不堪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对着镜头,她或许会刻意撩拨,展现她那迷人的身段,用那种他曾经极为迷恋、发骚姿态,去抚慰另一个男人……
江澄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手背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撕裂、被灼烧的万分之一。
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奔腾冲撞,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
苏韵不仅仅对别的男人发骚!
还找人散布谣言,诋毁他,找人恶意投诉,让这间倾注了他所有积蓄和希望的中医馆,在开业不久后就门可罗雀,濒临关门大吉。
她要毁掉他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这样就没有争夺抚养权的可能!
江澄喘着粗气,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装着微型摄象头的金属盒。
撤走了这里的眼睛,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监视他,或者,在暗中进行着她的计划。
中医馆的倒闭危机象一块巨石压在江澄心头,这间空荡荡的医馆,承载了他太多的憧憬。
豪华公寓里,张磊感觉第一波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浑身颤斗的躯壳瘫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挣扎着看向墙上的钟,才过去十五分钟。
这怎么可能?他以为自己已经在痛苦中度过了好几个小时。
汗水从额头流进眼睛,刺得他视线模糊,公寓的灯光在泪水中晕染成可怕的光斑。
他尝试深呼吸,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每一声咳嗽都象是有人用铁锤敲打他的肋骨。
第二波疼痛正在蓄势待发,他能感觉到它在脊椎深处蠢蠢欲动,如同活物般沿着神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