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妮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手机震动起来时,她正试图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屏幕上闪铄的“苏总监”二字让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斗起来,水杯差点从手中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楚妮,”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江澄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想你应该清楚该怎么说。”
楚妮闭上眼睛,喉头一阵发紧。“我…我知道。”
“不,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明白。”苏韵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如果你在他面前说错一个字,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妹妹,都会面临严重后果。
我是绝对不会跟江澄离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楚妮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指节泛白。“我不会透露的,不要牵扯我的家人。”
“哎!楚妮,我以前可是很欣赏你,只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这叫自作自受!
为了确保你守信用,我需要一些…保障。”
苏韵轻笑一声,那笑声冷得象冰,“江澄是我丈夫,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的我鬼!谁也能从我身边把他抢走。”
“楚妮,你早早收起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以后我们就相安无事。”苏韵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象淬了毒的针。
“我…我不会说的。”楚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声点,我要确保你明白自己在承诺什么。”苏韵的语气中带着残忍的戏谑。
“我不会告诉江澄真相!”楚妮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随之滑落。
“很好。”苏韵满意地说,“记住,你的伤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如果你敢透露半个字,我保证,下一次就不会只是住院这么简单了。我说到做到。”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在楚妮耳边回荡。
她放下手机,将脸埋进掌心,无声地哭泣。
苏韵都威胁自己妹妹了,她怎么能让妹妹受到无妄之灾?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屈辱和恐惧,她感觉自己象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无论怎么扑腾都逃不出苏韵的五指山。
苏韵放下电话,站在苏氏集团总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她刚刚结束了一场商业谈判,身上还穿着定制的西装套裙。
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盯着楚妮的病房,江澄马上就到。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她简短地吩咐后便挂断。
苏韵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枚戒指是江澄在婚礼上为她戴上的,当时他的眼神那么温柔。
“楚妮…”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满是轻篾。
“什么学妹!我看是情妹妹才对!江澄,你一定是惦记着楚妮,才非要跟我离婚,休想!”
苏韵还以为丈夫和楚妮那个骚狐狸断了,,没有想到居然去医院看楚妮。
她在丈夫的中医馆做了手脚,江澄打电话给楚妮的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走回办公桌前,桌上摆着她和江澄的婚纱照。
照片上,两人相视而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对神仙眷侣。
门被敲响,她的助理探进头来:“苏总,会五分钟后开始。”
“我马上来。”苏韵迅速调整表情,在她的人生信条里,情绪外露是弱者的表现。
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表面都必须保持平静。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江澄的照片,含情脉脉。
“你是我的,江澄。永远都是。”
江澄的车在医院停车场停下,直奔住院部。
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走向楚妮的病房。
江澄站在门口,几乎认不出那个蜷缩在白色病床上的身影。
那是楚妮?他记忆里的楚妮,眼眸亮得象盛满星河的学妹,笑容比初夏阳光还明媚的姑娘。
可现在,病床上的人,面色是那种久不见天光的蜡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浓重的黑眼圈象是被人用墨汁狠狠晕染过。
这才不到一个月。
江澄感觉心口象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钝痛蔓延开。
“楚妮。”他开口。
楚妮缓缓转过头,视线在他脸上聚焦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才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下意识地想扯动嘴角给他一个笑容,可那弧度僵硬而勉强,比哭还让人难受。
“学……学长?”
“我很快就好了!”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伤,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一下。”
“摔了一下?”江澄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的目光开始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打量她。
楚妮穿着宽大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左边的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块已经转为暗沉黄色的淤痕,露出的纤细脖颈侧面,有一道已经结痂脱落的浅粉色疤痕。
病号服宽大的袖子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了手腕上方的一小片皮肤。
那是一片极其不自然的、深紫色的淤血,边缘还带着诡异的青绿色,象是皮下的出血点久久无法散去,凝滞成的可怕图案。那绝不是简单的磕碰能形成的。
江澄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出手,动作极快却又异常轻柔地,将她的袖子又往上捋了一小段。
“学长!”楚妮惊呼一声,想缩回手,却因为动作牵动了不知哪里的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更加苍白。
足够了。江澄已经看到了。
那小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痕迹。
有片状的深紫色肿胀,那是反复击打才能造成的皮下大面积出血。
还有几处圆形的、颜色更深的印记。
这哪里是从楼梯上滚落能造成的伤害?
楼梯的磕碰通常是片状的、不规则的,撞击点分散。
眼前这些伤痕,太具针对性,充满了人为的暴力和刻意折磨的意味。
江澄的手没有立刻松开,他能感觉到她手臂的冰凉,以及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斗。
他抬起眼,“楚妮,你告诉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会摔出这样的伤?”
楚妮的嘴唇开始哆嗦,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她试图抽回手,可江澄握得很稳,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她挣脱,又不会弄疼她。
“就是……摔的时候,可能……可能撞到栏杆……或者……”她语无伦次,编造的理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江澄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