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苏韵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他现在的做事方式。
可是,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多给他一些时间,好不好?”
她上前一步,轻轻拉住水萍的手。
“张磊他……他的心真的很干净,很纯洁。”
苏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执着的信念。
“在这个圈子里,这多么难得?
他可能只是缺少一些历练,缺少一个真正懂他、愿意培养他的人。
萍萍,你那么厉害,手段那么高,你能不能……能不能多多培养他,带带他?
我相信,只要有人肯用心引导,他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真的……
苏韵仰着脸,望着水萍,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期盼。
她将自己对张磊的信任和那份隐秘的特殊情感,都寄托在了这番恳求之中。
为了守护那份她认为珍贵的“纯粹”,不惜放低姿态,用她们多年的友情作为筹码。
水萍看着苏韵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听着她为张磊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真怀疑苏韵是不是被张磊给下蛊了!
几分钟以后,苏韵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萍萍,最近那个项目,听说挺关键的。
你能不能……再跟下面打声招呼,多给张磊一些表现的机会?
他真的很努力,就是缺一个平台……”
水萍看着闺蜜,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天真和依赖的眼睛,此刻却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而闪铄着异样的光。
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她的脑海。
她直视着苏韵有些躲闪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淅,如同冰锥敲击在玻璃上:
“韵韵,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江澄结婚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对他腻了?”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探究的弧度,精准地抛出了那个内核的、几乎有些残忍的问题,“所以,才对那个张磊,产生了什么特殊感情?”
苏韵脸颊、耳根瞬间变得滚烫。
“你……你胡说什么呢!”苏韵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被踩到尾巴的尖利和慌乱。
她双腿控制不住地一颤,膝盖撞在了坚硬的茶几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几乎是弹跳着坐直了身体,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
“萍萍!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苏韵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细微的颤音,“我和张磊?怎么可能?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比……比那超市里卖的纯净水还要干净。
我帮他,纯粹是……是觉得他是个人才,不想他被埋没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语速极快,好象只要说得够快,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水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精致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将苏韵所有的失态尽收眼底。
那瞬间苍白的脸色,那不受控制颤斗的双腿,那游移不定、写满了心虚的眼神,那急于否认、却更显欲盖弥彰的语气……
水萍心里猛地一咯噔。
作为好闺蜜,她太了解苏韵了。
苏韵撒谎时,从来不敢看人的眼睛,手指会无意识地绞紧衣角,声音会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脆弱。
全都对上了。
难道……苏韵真的对那个张磊动了心思?
这个认知让水萍感到一阵强烈的荒谬和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张磊?
那个猥琐男,怎么能走进闺蜜的心?
水萍最信任的秘书告诉她,张磊经常偷看她的,那眼神恨不得钻进去。
在她看来,张磊就象阴沟里窥伺的老鼠,或是路边令人作呕的蟑螂,多看一眼都嫌脏。
现在张磊都没有见到水萍的机会。
“比纯净水还干净?”水萍重复着苏韵的话,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冰冷,“苏韵,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苏韵的身体僵住了,不敢抬头,水萍的目光像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
水萍看着闺蜜这副鸵鸟姿态,心一点点沉下去。
震惊之馀,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如同深水下的暗流开始翻涌。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与张磊形成天壤之别的男人江澄。
脑海里清淅地浮现出江澄的身影。
他不需要任何刻意,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他的眼睛……
那是她见过最清澈明亮的眼睛,目光坦荡、真诚!
可张磊那猥琐的眼神,苏韵是怎么看出清澈?
他那种躲在角落里,用猥琐眼神打量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纯粹?
算什么干净?苏韵是瞎了吗?还是……真的被所谓的“新鲜感”蒙蔽了心智,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一股莫名的愠怒在水萍心头滋生。
这愤怒,既是对闺蜜“眼瞎”的失望,也是对江澄受到伤害的一种……不平?
水萍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
她重新靠回沙发背,拿起酒瓶,给自己和苏韵的空杯都续上了一些琥珀色的液体。
“韵韵!”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在我面前,还需要这样吗?”
她将酒杯推到苏韵面前,目光如炬:“你说你帮他,是惜才。
好,那我问你,张磊‘才’在何处?
是他那些拾人牙慧、毫无创见的发言?
还是他那股子点头哈腰、让人看了尴尬的劲儿?
亦或是……”
苏韵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言辞。
“不是的……水萍,你不了解他……”
苏韵的声音微弱得象蚊蚋,“他真的很单纯!
怀才就好象怀孕,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看得出。
他才来水氏集团多久……”
“你怀疑我的眼光?”水萍打断她的话。
“苏韵,你管那种赤裸裸的欲望叫单纯?你是不是对‘单纯’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还说他怀才不遇?”
她看着苏韵那副执迷不悟的样子,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涌上心头。
那个清风朗月般的江澄……水萍的思绪再次飘远。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苏韵紧紧握着那杯酒,冰凉的杯壁却无法冷却,她手心的汗和内心的灼热。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太多,在水萍面前,她的掩饰苍白无力。
对张磊那种扭曲的“依恋”,还有对未来的茫然,像无数条藤蔓,将她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那杯被苏韵宣称“比纯净水还干净”的关系。
在水萍眼中,早已浑浊不堪,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