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转眼时间过了一周。
夜幕降临!
苏韵站在那间名为“擎天”的私人会所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晚风带着黄浦江上微咸的水汽,还有都市特有的浮华味道,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滞闷。
苏韵刚从机场赶来,行李还寄存在酒店,一路风尘仆仆,只为了一个答案。
她想亲口问问她最好的闺蜜水萍,为什么?
为什么她对张磊,戴着那样一副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有色眼镜。
推开那扇沉重的、包裹着丝绒的包厢门,喧嚣被瞬间隔绝。
包厢内的奢华扑面而来,天鹅绒沙发,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微醺和名贵香水的芬芳。
水萍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穿着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颈间钻石项链流光溢彩。
她绝美的脸蛋和玲胧有致的身材,让身为女人的苏韵都有种惊艳感。
看到苏韵,水萍脸上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起身迎上来:“韵韵!你可算到了。
这么急着见我,是想我了吧?”她张开手臂,想要给苏韵一个拥抱。
苏韵却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个拥抱。
她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一路积压的疲惫和坚决。
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着水萍,充满着不解,迷惑,还有一丝丝忐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萍萍,”苏韵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异常清淅,“我过来,是想当面问你一件事。”
水萍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优雅地坐回沙发,翘起腿,拿起桌上的水晶杯。
她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哦?什么事让我家韵韵这么郑重其事?”
苏韵没有坐,她站在水晶灯下,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是关于张磊的。”她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我不明白,萍萍,张磊他到底哪里不够优秀?
为什么你看不起他?在你眼里,他好象一无是处。”
水萍晃动着酒杯的手顿住了,她抬起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愕,好象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只是为了张磊?”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感,“你火急火燎过来,第一时间找我,就是为了他?”
“对,就是为了他。”苏韵语气坚定,“他有国外留学经历,做人纯粹,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为人正直,从不趋炎附势。
工作上更是努力,为了一个项目可以连续熬几个通宵!
这些难道不都是优点吗?为什么在你水大小姐眼里,他就那么不入流?”
苏韵越说越激动,胸膛微微起伏。
她想起张磊谈起梦想时眼中闪铄的光,想起他因为水萍的否定而暗自神伤却依旧努力的样子,一股不平之气充盈在心间。
张磊在水氏集团上班不到一周,要不是因为苏韵的关系,水萍早就让他滚蛋。
水萍看着苏韵那副为张磊据理力争、好象对方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先是震惊。
随即,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嗒”一声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声音也冷了下来。
“苏韵,”水萍连名带姓地叫她,不再亲昵,“我真是大吃一惊。我没想到,你对张磊的‘滤镜’厚到了这种程度,简直蒙蔽了你的双眼!”
她站起身,走到苏韵面前,身高相仿的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燃着不解与愤怒的火焰,一个凝着冰冷的锐利。
“好,既然你问得这么直接,那我也没必要再给你留什么面子。”
水萍红唇微启,字句清淅得象冰珠落盘,“你说他优秀?纯粹?正直?努力?
在我眼里,张磊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眼高手低的草包!
我甚至严重怀疑他那份光鲜的留学学历是不是掺了水,或者根本就是造假!”
“你胡说!”苏韵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你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别人?”
“恶意?”水萍嗤笑一声,“苏韵,你醒醒吧!
我执掌水氏集团投资部这么多年,看过多少人,你以为我分不清真材实料和滥芋充数?
张磊所谓的‘努力’,不过是低效的自我感动。
他做的方案,看似花团锦簇,引经据典,实则脱离市场,漏洞百出。他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商场上就是愚蠢。
他所谓的‘正直’,我可是一点看不出。
倒是发现他眼神很猥琐,欲盖弥彰的眼神很恶心!”
水萍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苏韵的心上。
“要不是看在你苏韵的面子上,就凭他张磊,连水氏集团的门都摸不着。”
水萍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久居上位的决断力,“我让他进项目组,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
完全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否则,以他的能力,早就该被扫地出门了!”
“我答应给你给张磊那么高的薪水,那是必须通过试用期!
按照他现在的表现,我看”
苏韵浑身剧烈地颤斗起来。
她最好的闺蜜,竟然如此轻篾地评价她欣赏、甚至……或许带着一丝超越欣赏情感的男人。
苏韵为张磊感到不值,感到屈辱。
包厢里一时间只剩下苏韵急促的呼吸声,水萍冷漠的注视。
苏韵知道水萍的性格,说一不二。
她脑海中闪过张磊那双清澈的、带着些许执拗的眼睛,想起他那股纯粹,与这个包厢里弥漫的功利和算计格格不入。
或许张磊是不懂商场规则,或许他是有些理想化。
可这难道是他的错吗?
难道就该被这样全盘否定吗?
愤怒的潮水渐渐退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苏韵。
她不能和水萍彻底闹翻,不仅仅因为她们是闺蜜,更因为水萍掌握着张磊在水氏集团的前途。
为了张磊……为了他那份她珍视的“干净”和“纯洁”,她必须忍耐。
苏韵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愤怒被一种近乎哀求的柔软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