鞅郡地牢中。
魏子明从魏家出来后便被关在了这里,腿还是好好地长在他身上,可越是如此,越叫他心里发慌。
仿佛头顶上有一把刀随时准备落下,但就是迟迟不落,分明是故意要他提着这颗心。
就仿佛当时对纪姝所做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从窗户那点缝隙可以看出来已经天黑了。
他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平日高高在上的魏家郎君的模样,蓦地,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魏子明缓缓抬头望去,只见一双绣着蟒纹的官靴停在他面前。
终于来了!
燕侯冷眼俯视着他,说起来,本不必亲自前来,任由武阳处置即可。
可只要一想到他是如何胁迫的姝儿,又是如何的将她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浑身的怒火便止不住的上涌,再难压抑。
烛影昏暗,映得裴砚之的面容晦暗沉闷,魏子明先开了口:“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伯父是在什么时候对纪姝起了心思。”
“若是在茺州,她一边迎合着行简一边与您暗通曲款,我只恨未能早日在行简面前戳穿你们。”
“而行简还在傻乎乎地在茺州惦记着他所谓的纪娘子,又怎会料到,不出几日,他便要将纪姝认作母亲。”
“哈哈哈,何其可笑啊!”
裴砚之听后却是忽然低笑起来,那笑声在阴冷的牢狱中显得格外渗人,语气更是轻篾至极:“所以你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就为了来衬托你的高洁?”
“结果是什么,卑鄙龌龊,不过如此!”
魏子明仿佛被戳到了痛处,目眦欲裂地嘶吼:“那也比你们强,你敢亲自告诉行简吗?那你为何偏要赶在他城前成婚?”
或许是觉得太过可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伯父怕是还不知道吧?纪姝被我关着的这几日,我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裴砚之神情骤然一冷,目光紧紧地攫住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头一天时,她确实是百般挣扎。”魏子明扯了扯唇角。
“但是伯父应当知道,我这样的人常年在烟花柳巷里打滚,什么样的女子没碰过。”
话音落下,后面的话又阴又冷:“这样的美人儿我若是不能尝上一尝,那岂不是可惜了。”
裴砚之知道这个时候他想要激怒自己,激他动手杀了他,好以此来昭告天下,他做了什么。
可惜了,他的算盘打错了。
他挑了挑眉,颇有兴味的拉过一旁的椅子从容坐下,抬了抬下颌道:“继续说,孤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纪姝身上到底有没有痕迹难道他会不知道?早在郎中给她检查身体时,他便一一过问。
果然,魏子明面色一变,知道不好糊弄他。
他便嘲讽地笑了笑,挑衅地看着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纪娘子靠近胸口的左侧边位置有颗红痣,对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裴砚之倏地起身,满脸冰霜,声音压得极低极慢:“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说!”
他两步上前,五指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魏子明见他终于动怒,竟扯出一抹笑意。
颈处的力道越拉越紧,因掐住而呼吸不畅,面色涨红,他断断续续道:“你猜……她为什么想要你杀了我……不就是因为……”
裴砚之此时怒极,他太清楚这只是他的把戏,却仍控制不住那瞬间冲上心头的杀意,他是否真的碰了她?
手缓缓松开,看着他难挨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在脑海里不能深想。
但只要她人好好的,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那浓郁的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魏子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难道他竟丝毫的都不介意吗?
“为什么?她的身子里里外外都被我尝遍了,你为什么不肯杀了我,为什么!”
魏子明几乎是用尽力气嘶吼喊出来的,眼中尽是绝望。
裴砚之只淡淡一笑,旁人又岂会知道他对纪姝的感情,他也从来不屑于去跟这种人去辩解什么。
看着他如同丧家之犬般,他语气格外平静道:“姝儿想要你的一条腿,孤应允了,但是孤没答应,除了腿之外,不动你别的。”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一圈,最终定格在对方衣袍下摆的裤裆处,极力克制着胸膛中翻涌的戾气。
那抹笑令魏子明不寒而栗,颤斗着嘴唇道:“你想要做什么?”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目光。
落到自己衣袍的隆起处。
“不!绝对不可以!”那是身为男人最后的尊严,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就让他死在地牢里。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来人!”
武阳从隔壁处走了出来,恭声道:“主公!”
裴砚之面无表情,冷声道:“孤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武阳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心头大震,主公竟是要……
“是。”他挥了挥手,很快便来了两人上前就要拖拽着魏子明。
魏子明奋力挣扎,嘶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裴砚之淡淡开口:“孤要你明白,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恐惧如漫天的冰水浸透四肢,魏子明目眦欲裂:“裴砚之,我告诉你你未来的王妃不光被我……唔……”
还未说完便被武阳用脏污的布条狠狠塞进了嘴里。
裴砚之立在阴暗处,脸上的神色不变,突地开口道:“既然他这般爱嚼舌根,那舌头也不必了。”
武阳:“……”
“是。”
主公对此人……当真是恨之入骨。
不过片刻后,牢狱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永宁巷纪府。
直至到了戌时,裴砚之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回到了府中。
彼时,纪姝正将之前做好的花露取了出来,抹在手背上细细的闻,见他回来,便上前接过披风。
才靠近,便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身子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不是说一个时辰?”
裴砚之却伸手拉过她想要后退的脚步,凝视着她凑近的面孔,越近越是能清淅闻到她身上的幽香,那是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牵过她的手,语气有些心不在焉道:“无事,最近城内有宵小作乱,我便去审问了一番。”
纪姝未再追问,仿佛并未察觉,何等宵小,竟劳烦他这燕州之主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