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锋利的铁片,毫无阻碍地捅进了猞猁的脖颈。
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浇了赵昊一脸。
是血!
那只猞猁身体一僵,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它疯狂地挣扎起来,爪子在赵昊的胸前、大腿上胡乱抓挠,带起一片片血肉。
赵昊却不管不顾,他双眼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握著刀柄狠狠一绞!
“呃”
猞猁的挣扎戛然而止,它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迅速黯淡。
最后,它的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动静,沉甸甸地压在赵昊的身上。
死了。
赵昊大口喘著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他赢了。
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斗中,他活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著全身伤口传来的剧痛,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还不能倒下。
他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猞猁尸体,挣扎着坐起来。
“哇——哥!哥你怎么样了!”
赵丫的哭声传来,让他心里一揪。
他扭过头,看见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雪坑里跑了出来,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
小丫头脸上挂满了泪水,身上还披着赵昊给她的那件破棉袄。
“别过来!”
赵昊急忙喝止她,
“丫头,站住!别过来!”
他现在浑身是血,样子吓人,他不想吓到妹妹。
赵丫被他一喝,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哭得更凶了,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哥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
赵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道,
“都是那畜生的血,哥没事,一点小伤。”
他说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小臂上,两个清晰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
胸前和腿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这叫小伤?
他心里苦笑一声,但嘴上却必须硬撑著。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赵昊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都牵扯著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看,哥把这害人的畜生给打死了,咱们今天,有肉吃了!”
他指了指地上那只体型不小的猞猁。
这东西,可是正经的硬通货!
这一身漂亮的皮毛,拿到镇上,价钱可比兔子皮高多了!
还有这一身的肉,虽然不好吃,但也能填饱肚子,更能卖个好价钱!
真是祸福相依!
他正想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抹灰褐色。
赵昊心里一动,拖着伤腿走了过去。
拨开灌木,他脸上露出一阵狂喜。
是那只兔子!
那只肥硕的野兔,竟然没跑远!
它的后腿被灌木的荆棘给缠住一番挣扎,后腿已经受了伤,正趴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看书君 埂歆醉快
真是天助我也!
赵昊一把就将那只还在蹬腿的兔子拎了起来,直接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一只猞猁,一只四五斤的肥兔子!
发了!
这次是真的发了!
赵昊的心头一片火热,这点伤,跟这收获比起来,算个屁!
“丫头,走了,咱们回家!”
赵昊一手拎着兔子,另一只手费力地拖起地上那只几十斤重的猞猁,招呼著妹妹。
他必须尽快下山。
血腥味会引来别的野兽,而且他的伤也需要处理。
“哥,我来帮你。”
赵丫擦了擦眼泪,跑过来想帮他拖猞猁。
“不用,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力气。”
赵昊把猞猁的尸体往肩膀上一扛,沉重的分量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咬著牙稳住身形,对妹妹说:“跟紧我,咱们得快点走。”
兄妹二人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
刚刚还只是刮风,现在,豆大的雪花又开始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嗷呜——”
一声悠长的狼嚎,从深山处传来,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响成一片。
是狼群!
赵丫吓得小脸发白,一把抓住了赵昊的衣角。
“哥是狼”
赵昊的心也沉了下去。
一只猞猁他还能拼命,可要是遇上一群狼,那真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二话不说,扔掉手里的兔子,弯腰一把将赵丫抱了起来,
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又捡起兔子。
“丫头,抱紧哥的脖子,别怕!”
说完,他不再管肩膀上猞猁尸体磨得伤口生疼,
也顾不上腿上的伤,迈开大步,朝着山下的方向,半走半跑地冲了下去。
重量、伤痛、寒冷、恐惧,每一样都快把他压垮。
但赵昊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因为他背上,有他要用命去守护的妹妹。
在他心里,还有等着他救命的娘。
他不能停,也不敢停!
不知跑了多久,当远处山坳里,那一缕熟悉的炊烟出现在视野中时,
赵昊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到家了。
他放慢脚步,把背上的赵丫放了下来。
“丫头,咱们到家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就在离家还有几十米的时候,
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顺着风,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李秀兰!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今天这钱你要拿不出来,就别怪我王老四不客气!”
是一个男人粗野的声音,带着蛮横。
王老四!
赵昊的脚步一顿,面色冷了下来。
村里的地痞无赖,专门放印子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
娘的药钱,就是找他借的!
“王四哥,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吧昊儿他他上山了,
等他回来,一定能弄到钱还你”
是娘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和虚弱。
“几天?我呸!”
王老四的声音更加嚣张,
“我给你的期限已经到了!”
“今天见不到钱,我就砸了你家这破屋!”
“哦,对了,我听说你家大丫头赵春燕长得挺水灵的?”
“要不这样,钱还不上了,就让你家大丫头去我那儿抵债,
给我当几天婆娘,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
“怎么样?!”
“你你混蛋!你做梦!”
娘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做梦?嘿嘿,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门外,寒风卷著雪花。
赵昊站在雪地里,肩膀上扛着还在滴血的猞猁,手里拎着挣扎的兔子。
他的身上,血迹和雪水混在一起,整个人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听着屋里王老四污秽不堪的言语,感受着母亲那绝望的哭喊。
一股比刚才搏杀猞猁时还要猛烈百倍的杀气,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
山里有猞猁,家里有狗!
今天,他刚杀完猞猁,正好,再回来打狗!
赵昊一脚,踹向那扇破旧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