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禁制破解,让林昊的脸色带着一丝疲惫,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深邃沉静。每一次将吞噬之力化作无形细丝,去“分解”那古老禁制的节点,都如同一次对心性与操控力的极致锤炼。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吞噬玄脉那“分解”特性的掌控,越发精微,神识的韧性与强度也在缓慢增长。
今日,他并未直接前往悬崖底部,而是来到了之前砍伐铁木的地方。那棵被他放倒的铁木主干,正横陈在地,散发着沉凝的气息。
韩小七晃悠过来,用酒葫芦敲了敲坚硬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小子,光会砍树不行,还得会用。这铁木质地均匀,蕴含微弱的土金元气,虽然沉重,但传导性尚可,正好给你练手,弄件临时兵器。”
他丢给林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炼器炉和几块最低阶的“熔火石”又自顾自地喝酒去了,留下林昊自行摸索。
林昊看着眼前的铁木和炼器炉,有些无从下手。他回忆着在藏经阁一层杂书区看到的、最基础的《炼器入门简述》,尝试以玄气引燃熔火石。
“噗!”
一簇淡红色的火焰在炉内升起。林昊将那段最粗壮、木质最紧密的铁木主干投入炉中,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灼烧。
他并非要将其炼化成液体,那远非他目前能力所及。他只是想通过火焰,软化铁木的表层,同时以自身玄气为锤,不断震荡、敲击,将这段主干原本就致密无比的纤维结构,进一步压缩、凝实,并剔除其中细微的杂质。
这是一个枯燥而耗费玄气的过程。林昊汗如雨下,玄气不断消耗,又不断从外界吸纳灵气补充。他并未动用吞噬玄脉主动掠夺,而是依靠《基础引气诀》和自身玄脉的天然吸力,缓慢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炉火渐熄。一段长约五尺、粗如儿臂,通体呈现暗沉灰色、表面光滑如镜、重量却比原先沉了数倍的铁木棍出现在炉中。
说是棍,因其一端被林昊有意震荡打磨得略显尖锐,更像是一柄无锋的重剑。
林昊握住剑柄(实则是棍身较细的一端),入手猛地一沉,以他如今凝玄四重的修为,单手持握都感到有些吃力。他改为双手握持,随意一挥,沉重的破空声响起,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试试看。”韩小七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倚在树旁,眯着眼道。
林昊点头,深吸一口气,双手持握铁木重剑,脑海中回忆着那几本剑罡册子上关于发力、关于势的记载,脚下《幽影步》悄然运转。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却如同没有重量般,带出一串淡淡的残影,正是“影随”之境!而在身影模糊的刹那,他双臂肌肉贲张,体内玄气奔涌,灌注于重剑之上,借着前冲与旋转之势,铁木重剑带着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道,拦腰扫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
韩小七眼睛微亮,灌了口酒,啧啧道:“有点意思!身法像泥鳅,打法像蛮牛!够阴险,够劲道!就是这反震之力你得想办法化解,不然没打死别人,先把自己震出内伤。”
林昊看着地上那堆碎石,又看了看手中完好无损、甚至光泽更显暗沉几分的铁木重剑,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这柄自制的、丑陋的重剑,意外地契合他目前的状态。
他盘膝坐下,一边调息恢复,一边感悟着刚才那一击的得失,思索着如何将《幽影步》的变幻与重剑的刚猛更好地结合,以及如何运用玄气或身体技巧,来化解那强大的反震之力。
此地两山夹峙,中间一道狭窄的裂隙,形如鹰喙,故名落鹰涧。涧底乱石嶙峋,一条溪流潺潺流过,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夜辰站在涧口一侧的峭壁上,身影与岩石阴影完美融合,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着一块作为陷阱核心的“灵纹爆裂晶石”块晶石比苏渺之前拿出来的更大,内部流动的赤红能量更加狂暴,表面被苏渺以星辰灵墨绘制了更加复杂、如同活物般缓缓呼吸流转的湛蓝色灵纹。
苏渺和两名外门弟子,则被夜辰安排在涧口另一端更高、更隐蔽处,由一个小型隐匿阵法保护。苏渺手中拿着留影盘,一脸期待和兴奋,准备记录她的“艺术品”绽放的瞬间。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
约莫一个时辰后,夜辰眼神一凝。在他的神识感知和小周天星辰示警阵的反馈中,几道如同阴影般、气息收敛到极致的身影,正沿着他们之前故意留下的细微痕迹,悄无声息地潜入落鹰涧。
来了!一共四人,皆是凝玄境八、九重的修为,行动间配合默契,显然是暗影阁的精英杀手。
夜辰屏住呼吸,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时机。那四名杀手极为谨慎,进入涧底后,并未立刻深入,而是分散开来,仔细探查。
就是现在!当其中两人靠近他预设的、埋藏了另外几块较小灵纹爆裂晶石的区域时,夜辰眼中寒光一闪,指尖一道凝练的星力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射出,精准地命中了手中这块核心晶石上的某个灵纹节点!
他没有选择远程引爆,而是采用了更危险、但更能控制时机的方式——亲手触发!
在星力注入的刹那,夜辰猛地将手中那块剧烈震颤、散发出毁灭性能量波动的灵纹爆裂晶石,朝着涧底杀手最密集的区域掷去!同时,他脚下星力爆发,身形如同反向射出的利箭,急速朝后方峭壁更高处飞退!
那四名杀手反应极快,在感应到恐怖能量波动的瞬间,便脸色大变,身形暴退!
但,晚了!
被掷出的灵纹爆裂晶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湛蓝色拖着赤红尾焰的轨迹,然后在飞至涧底中心上空约三丈高处时——
“嗡……轰!!!!!!”
先是一声低沉到让人心脏停跳的嗡鸣,仿佛空间本身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湛蓝星辉与赤红火焰的恐怖光柱,以晶石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爆炸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随即,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夜辰即使提前飞退,依旧被那扩散的冲击波边缘扫中,气血一阵翻腾,月白长袍的下摆被灼热的气浪燎焦了一片。他稳住身形,看向下方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涧底,眼神凝重。这威力……远超他的预估!苏渺的“动态星辰灵纹”与爆裂晶石结合,产生的化学反应实在太恐怖了!
对面峭壁上,保护苏渺的隐匿阵法光幕剧烈波动,勉强抵挡住了溅射的碎石和能量余波。阵法内,苏渺看着留影盘中记录下的、那毁灭性的“艺术盛宴”,激动得脸颊通红,挥舞着粉拳:“成功了!太完美了!这就是动态灵纹的力量!夜辰小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美!毁灭的美!”
那两名外门弟子则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场景,浑身发抖。
夜辰没有理会苏渺的欢呼,他的神识仔细扫过涧底,确认再无生命气息。他迅速落下,在那两名焦黑的杀手尸体旁,找到了他们的储物袋和身份令牌,令牌上的阴影之眼标记,确认了暗影阁的身份。
“此地不宜久留,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注意。”夜辰沉声道,毫不客气地将战利品收起,“我们立刻离开,全速赶往千帆坊市!”
这一次,苏渺没有再反对,她心满意足地收好留影盘,仿佛完成了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
一行人迅速收拾,绕过被部分堵塞的落鹰涧,沿着夜辰重新规划的一条更为隐蔽的小路,加速离去。只是经过这场“烟花”洗礼,队伍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