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最近总觉得眼皮在跳。
这感觉就像考试前夜的学霸，明明准备充分，却总觉得哪里会出纰漏。他一边打磨着赫拉要求的首饰——说实话，这活儿比想象中无聊，神后的审美浮夸得让人想吐槽——一边分心感应着道身那边传来的信息。
道身最近在神格内部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那些法则锁链中流动的不只是能量，偶尔还会闪过一些记忆碎片。就像捡到别人丢弃的日记本，虽然残缺不全，却也能拼凑出一些真相。
这天下午，工坊里热得像个蒸笼。赫菲斯托斯在熔炉前挥汗如雨，石坚则躲在相对凉爽的角落，假装在研究一块星辰铁的纯度。突然，一段异常清晰的记忆碎片通过道身传了过来。
那是宙斯的视角。
石坚手里的镊子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稳住心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记忆中的宙斯站在奥林匹斯之巅，脚下是翻涌的云海。这位神王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望向某个不可知的远方。那种眼神石坚太熟悉了——就像他师父每次发现新秘境时的表情，混合着贪婪、野心和志在必得。
有意思石坚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继续这段记忆。
接下来的发现让他后背发凉。宙斯不是在单纯地欣赏风景，而是在丈量？就像猎人在估算猎物的体积，那种精准而冷酷的审视，让石坚想起解剖课上的教授。
更让他心惊的是接下来的画面片段：宙斯手中把玩着一团跳动的雷光，雷光中隐约浮现出东方天界的轮廓。那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眼神却冷得像冰。
好家伙，石坚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把我们那儿当自助餐厅了？
这段记忆碎片像打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几天，更多相关信息断断续续地传来。有些是宙斯与心腹的对话片段，有些是他独自沉思时的念头。就像在玩拼图，石坚渐渐看清了这个神王的完整计划。
老实说，这计划大胆得近乎疯狂。宙斯居然想用他炼制的不死不灭之躯作为核心，打造一具最强的雷电神分身。然后让这具分身混入东方神界，来个里应外合。
这操作让石坚想起以前在宗门听说过的一个故事：有魔道修士把自己的分魂附在正道弟子身上，等那弟子在正道混到高位，再突然发难。没想到堂堂神王也玩这种把戏。
最讽刺的是关于他本人的安排。在宙斯的计划里，他就是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等分身炼成，他的灵魂和炼制法门都会成为宙斯的收藏品——就像被取完珍珠的贝壳，随手丢在陈列架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石坚磨着手中的宝石，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宝石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赶紧收敛心神。
这时赫菲斯托斯正好走过来，看了眼他手中的活计，眉头微皱：这块月光石废了。
石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宝石磨出了裂痕。他讪讪地放下工具：走神了。
火神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又回到熔炉前。但石坚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他背上停留了很久。
这次意外给他提了个醒。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他想起穿越前玩过的一个游戏，在最终boss战前，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
接下来的日子，石坚表现得格外安分。每天按时完成赫菲斯托斯交代的工作，对赫拉派来的侍女也客客气气。甚至在阿波罗故意刁难，送来的材料品质参差不齐时，他都忍住了没发作。
这种反常的温顺似乎起了效果。连总是板着脸的赫拉，最近看他的眼神都缓和了些。有次还了他一盘神域葡萄——当然，石坚转手就喂了工坊角落里那盆快枯死的魔界植物。
看着迅速枯萎的植物，石坚在心里冷笑。这些神明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的手段却一个比一个脏。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在这个地方，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有趣的是，在这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下，他反而发现了更多细节。比如宙斯偶尔会独自一人在神殿里徘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那节奏很特别，像是在推演着什么。
又比如，有次宙斯与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密谈时，提到了、这样的字眼。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结合之前的发现，石坚已经能猜出个大概。
这天深夜，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石坚独自留在工坊。他借着修理工具的名义，悄悄试验着刚领悟的雷电法则。金色电光在指尖流转，映得他脸色明暗不定。
想吞并东方神界？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怕噎着。
这句话让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寓言：有只蛇想吞掉大象，结果撑破了肚子。现在的宙斯，不就是那条贪心的蛇吗？
不过话说回来，宙斯的计划虽然疯狂，却并非异想天开。如果不是有道身这个意外因素，说不定真有可能被他得逞。想到这里，石坚不禁有些后怕。
他放下工具，走到窗边。夜空中的星辰格外明亮，那是属于这个神界的法则显化。很美，却也暗藏杀机。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石坚喃喃道。他原本还想稳扎稳打，但现在看来，时间可能不站在他这边。
第二天，当赫菲斯托斯问他是否需要什么特殊材料时，石坚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犹豫表情：其实有几种材料，可能对提升锻造品质有帮助。
他说的都是些稀有但不算特别珍贵的神料。这是他的试探，想看看宙斯到底愿意在他身上投入多少成本。
让他意外的是，当天下午，他要的材料就全部送到了工坊，品质还都是上乘。送货的神仆转达了宙斯的话：全力满足石坚大师的需求。
看着堆满角落的材料，石坚心里五味杂陈。这感觉就像死刑犯在行刑前吃了顿大餐，明明知道对方的用意，却不得不配合演出。
演技都不错啊。他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块流光溢彩的神晶。
在指尖触碰到神晶的瞬间，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这场戏，就看谁能演到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