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抱着被布匹包裹的”天工”,顶着斗笠离去了。
出了城,一路回到了耳沧镇。
呼……
湛蓝天穹下。
小镇如往日一样,祥和、静谧。
赵秀走在街头,浑身轻松,解决了申连城这个拦路石,以后终于可以安心打铁,提升实力了。
家中。
玉梅正在院子里搓洗着衣物,见赵秀回来,起身用围巾擦擦手,脆声道:“爹,你回来了,吃饭没。”
“还不饿,你先忙你的。”赵秀笑着。
回到屋里眯了一会,旋即来到院子里,他拿出平时使用的木棍,迫不及待学习起【顽草刀决】。
这门刀决拢共三十二式,刀若野草,生生不息。
一招接一招,一招狠过一招,如海浪一般,叠合刀劲,愈战愈勇。
刀法确如其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敌人若是一开始破不了招,后面想要破招,则会越来越难,而他若是处于劣势,只要不被击溃,刀劲也会愈来愈猛烈,一刀胜过一刀。
赵秀手持木棍,精神斗擞,在院子里辗转腾挪。
刚开始还有些笨拙,出招略显滞涩,迟缓。
一刻钟过去。
渐渐的,他的动作变得熟练起来。
动作招式开始规整起来,流畅有力,浑然一体。
隐隐间还有劲风鼓动,虎虎生风,颇具威势。
玉梅在院子一角搓着衣服。
对此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偶尔瞅一眼,只是感慨,爹是越来越有力气了,不过也挺好。
总比行将就木,迟暮沧桑的要好。
更何况,赵秀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们爷媳过得更好,不受人欺负。
所以,如今不论赵秀做什么,她都支持。
“爹,您身上这件衣裳脱了吧,我给您换洗下。”
玉梅晾了件洗完的衣服,在一旁唤道。
赵秀看了看自己灰尘扑扑的衣物,笑道:“好。”
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后头传来玉梅的声音,“炕头有给您洗好的。”
白驹过隙,日月轮转。
十日后,正午。
赵秀在院子里打着太极。
这些天,他已将【顽草刀决】融会贯通,熟练掌握,眼下他傍身的手段又多了两分。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忽的。
院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
咚咚咚……
“玉梅他爹,玉梅他爹,您快出来救救虎子啊……”
嗯?
怎么回事。
赵秀眉头微蹙,旋即走出院子。
打开门,只见张婶趴在地上哭喊着。
不远处是四名衙役,其中还有两个熟面孔。
张叔则是跪在衙役身前老泪纵横,苦苦哀求着,“官爷,您怎么能这样呢,您不是答应老朽了吗……”
爹,您起来,咱大不了告到县里去。”
张虎神色愤懑,被两名衙役死死摁住。
张婶看到赵秀出来,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玉梅他爹,您快救救虎子吧,呜呜……”
“虎子娘你别急,先起来,我去看看。”
赵秀将人扶起,然后走向一旁。
其中一个长脸衙役笑道:“呦,老汉,今爷不收你的税,你该干嘛干嘛去。”
赵秀脸上挂着笑意,但没有理会。
赵秀又将张虎老爹扶起,安抚道:“虎子爹啊,你到一旁歇歇,这事我来处理就成。”
将虎子爹安置到一旁。
赵秀来到衙役身旁,笑道:“官家,有话好说,别动手嘛,都误会,先把人放开,又跑不了。”
两名衙役看向旁边一名消瘦衙役。
那消瘦衙役头发干枯,双目无神,脸色也是十分暗沉,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明显是身体有恙。
此刻其双手撑着腰,见状只是点点头。
赵秀道:“虎子,咋回事。”
张虎被松开,然后挺直了身子,看了眼几名衙役,咬牙道:“他们拿了钱不办事,到头来还要讹人。”
“说清楚点。”
张虎解释道:“赵哥,昨下午镇上发了通告,说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人,都要去苦乃山服徭役,挖山采矿。”
数丈外。
张婶哀声抽噎:“可不能去那啊,那山上有妖怪,死了好些人了……”
“老婆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抽烂你的嘴!”长脸衙役厉声呵斥。
再看张虎,他怒目圆睁,瞪着长脸衙役,又对赵秀道:
“这个狗东西,说好交八十两银子就可以摆平,可谁知道,我昨个交了,今天他们就变脸,张口又要八十两。”
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赵秀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弄清了事情缘由,事也就好办了。
赵秀来到四名衙役面前,笑呵呵道:“几位官爷,你们收了钱咋不办事呢,这不是难为人嘛,这不厚道啊,是要挨骂的。”
“挨骂?”
“挨骂算个卵子,有能耐你揍我啊。”
长脸衙役挑衅着,他可还记得上次的仇呢。
他又扫了眼旁边那身形消瘦的衙役,心道:
“哼,有孟公子在,老东西你再敢动手,保准让你立马入土。”
想到这里,长脸衙役愈发得意,凑上前把脸伸过去,嘲弄道:
“老伯,我们可没欺负人,你这邻居纯粹是胡搅蛮缠,这是污蔑,我等也没有收钱,这是不合规矩呢,上头是要问责的……”
他们当然收了钱,但就是不办事,能怎样。
民不与官斗,这贱民没权没势,只能受着。
看着赵秀一言不发的样子。
长脸衙役愈发得意,继续把脑袋凑过去,距离赵秀不到一尺,眼里满是讥讽。
“老伯,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你要是看不惯就打吧,来,使劲……”
啪!
忽的。
长脸男子脑袋一歪,神色凝固。
下一瞬陡然飞出,重重砸在了两丈开外的石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长脸男子趴在地上着,脑子嗡嗡作响,头晕眼花,一阵恍惚。
他睁不开眼,看不清眼前一切,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打的好。
好,老东西,他打我了…他死定了……
这一巴掌赵秀控制了力道,并不致死。
他扭头看向其他三名衙役,无奈道:“他让我打的,我也是没办法…”
“三位官爷,你们听到了吧,这位官爷一而再再而三,求着让我打的,老汉只是小老百姓,不敢忤逆官爷的话,实在是没法子了啊……”
赵秀叹息。
旋即上前,他拿出三张银票,走到那名身影消瘦的衙役前,塞入其手里,仔细看了两眼,旋即侧身小声道:
“官家,我看你状态不佳,可是常常失眠,且伴随着盗汗、心悸、腰膝酸软?”
消瘦衙役眉角一挑,沉默不语。
“孟哥,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歪招多,你别信他啊…”
“对啊孟哥,这老骗子肯定是想骗银子,咱留着钱去醉仙楼啊…”
消瘦衙役瞪了一眼,说话的衙役悻悻不语。
见此情形,赵秀已是心中了然。
赵秀笑道:“借一步说话。”
消瘦衙役原本昏沉的眸子一闪,然后跟了过来。
赵秀心中一笑,应当是如自己所料。
“老汉祖上是郎中,到了我这辈,虽说荒废了几年,但还有几分医道,若官爷信的过,给我三日时间炼药,三日后您再来,保准让您满意。”
消瘦衙役盯着赵秀,陷入思忖。
这老汉出手惊人,“长条”已被打昏,其他两人也肯定不是对手。
至于他……不宜与人争斗!
重重之重是,对方所言属实。
他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家里人他都没敢说。
这老汉第一次见面就能道出病情,应当是有几分能耐。
消瘦衙役扫视张虎一家,旋即看着赵秀冷声道:
“那就三日后见,如果让我满意,此事便了了,若是敢戏耍我,我保准让你们两家都活不了。”
呼…呼……
说完这些。
消瘦衙役胸口微微起伏,连连喘息,脖颈处渗出一层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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