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心头一惊,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赵老伯,咱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何必如此残忍呢?”
“残忍?”
“孩子,这并不残忍。”
赵秀道:“你好好想想,老汉我明明能弄死他,但我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心善。”
赵秀长叹一口气,“我已经顾及咱们同乡的情谊了啊。”
“还有,除了他,你也得自己抽自己十个耳刮子,带响的。”赵秀补充道。
洪伯愣住,“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他们大哥,如果没有你的命令,他他还有他,敢这么放肆吗。”
赵秀瞥了几人一眼,“连我这把年纪的人都动手,你们还是人吗。”
洪老二此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怨恨道:“哥,你怕什么,我们一起上,弄死这老东西……!”
洪伯脸上浮现一抹烦躁。
他这个弟弟,都这会了还看不清形式,真是蠢到家了。
啪!
洪伯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洪二脸上,怒道:“给老子跪下,向赵前辈认错!”
洪伯这一举动,彻底让旁边两个弟弟愣住了,赵老汉实力这么强大吗…
连大哥都如此……
赵秀默然道:“大郎,你不用这样,老汉我向来是说一不二,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虎子伤成这样,不是你一巴掌就能解决的,你们总得给个交代。”
洪伯闻言脸色沉重,最终咬咬牙,取来一把砍刀丢在地上,瞥了一眼洪二,冷冷道:“老二,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洪老二跪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带着哭腔嘶吼:“哥!”
洪伯心中叹气,停顿了几息。
但最终还是拿起砍刀,狠下心,猛的抬起了砍刀。
手起刀落。
啊……!
洪二侧身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看着旁边的掉落的手臂,以及自己肩膀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他瞪大眼睛,呆愣住了。
“赵老伯,这下你满意了罢。”
“不满意。”
“还有十个带响的耳刮子。”
洪伯闻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看着赵秀,最终咬牙抬起手。
啪
啪
啪啪啪……
“十个耳刮子,带响的,现在满意了吧。”
洪伯脸颊红肿起来,看起来狼狈又狰狞。
赵秀眸子微动。
说实话,洪家这几个东西,他一个都不想留,全杀了才是。
但碍于条件限制,眼下不是个好时机。
若是杀了,必定要去县衙那里走一趟。
说不好还得偿命。
不值当。
这几个畜生的命,先欠着。
赵秀轻轻一笑,“这才对嘛,听话才是好孩子。”
赵秀朝着一旁走去,然后背起张虎,“虎子,咱回家咯。”
张虎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心头砰砰直跳。
这可是洪老二,镇上的地头蛇,今天因为自己,被砍掉了一条手臂!
报仇的那一瞬,他十分痛快。
可如今又有一丝徨恐,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管球呢,老子今天差点就死了,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赵秀带着张虎离开洪家。
临走他看了眼洪伯,笑呵呵道:“大郎,你是明白人,今天我给你面子,这事今天就结了,要是你不服气,下次…我可就不讲同乡情谊了。”
洪伯听出赵秀的言外之意,他眼角跳了跳,“洪伯知道了。”
待赵秀二人离去。
洪伯这才扶起洪二,后者已经疼的昏死过去,他沉声道:“去找郎中,要快!”
洪三快步奔跑离去。
洪五小心翼翼道:“大哥,赵老汉异军突起,这其中肯定有秘密,咱要不要……”
“闭嘴。”
洪伯训斥,沉着脸道:
“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你和老三都他娘的给我老实点。”
洪伯神色闪铄,暗自发狠,入品了是吧,行,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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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家。
张虎老爹已经醒过来了。
“张虎哥,郎中说了,张叔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好。”
“哎,张虎哥你别乱动,你的伤势可重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一两个月,你可下不了床。”
温玉梅手里端着一碗枣粥,此刻坐在床榻边上,细心照顾着张虎。
张婶也在屋里里,露出慈祥的笑容。
“虎子,你就听玉梅的啊,对了,玉梅他爹还没吃饭呢,我去给端一碗米粥。”
“婶,我……”
温玉梅想想时候也差不多了,准备回家。
“玉梅,你先照顾虎子,我和你张叔,还得去好好感谢你爹呢。”
张婶笑着说了句,然后就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闭上。
此刻,赵秀已经在自家院子里躺着了。
天朗气清,太阳暖洋洋的。
他闭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享受着日光浴。
院门开着。
张婶端着一大盆肉菜,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洋溢在院子里。
“老哥,还没吃吧,妹子给你做了些肉,你快趁热尝尝。”
张婶把菜放在石桌上,笑道:
“这次多亏了你啊,也不知哥你使了什么神通,竟能从那几个恶狗子手里救出虎子,总之,妹子谢谢你了,以后有事,你招呼一声。”
赵秀起身,来到石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茶,笑道:
“老汉我哪有什么本事,都是镇长本领大,这次都多亏了镇长,再说了,咱都邻居,远亲不如近邻,都一家人,客气啥嘞。”
“不了不了,妹子还得回去照顾虎子他爹呢。”
张婶摆摆手,已经笑着转过身。
虎子告诉她了,这次没什么镇长的事,都是赵秀本事大,但具体怎么个大法,虎子却是闭口不言。
赵秀闻言起身道:“也成,我听玉梅说,上次给我家借了钱,刚好,老汉这次就还了,张婶你这盆肉也不便宜。”
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来。
这可比温玉梅借的多了一倍。
“别别,玉梅她爹,哎呦…你这…虎子他得骂死我……”
张婶推搡着,最终拗不过,还是收下了。
张婶脸上洋溢着笑容,感慨道:“玉梅找了个好人家啊,那她爹,我先回了。”
“行,去吧。”
赵秀笑着,然后坐在凳子上,目光落在了那盆肉上。
这是大半只鸡,炖的鲜美,麻椒,葱花,香菜,碎生姜撒在上面,这会鸡汤还冒着水泡,散发着一阵阵热气。
“张婶是费心了啊,这盆肉,镇上多少人一年都吃不上呢……”
既然送来了,那就不能浪费了。
赵秀没有急着享用,他端到伙房,放在锅里,
等玉梅回来一起吃吧。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
温玉梅回来了。
“爹,我听虎子说,洪家那几个兄弟可凶了,您没事吧。”
赵秀道:“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事,虎子咋样?”
“虎哥受了内伤,不过,郎中说他身子骨硬,缓个十来天就能好很多。”温玉梅如实道。
“我是说虎子人咋样。”
赵秀道:“你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这老汉罢。”
啊?
温玉梅愣了下,瞬间绷直了身子,脸色有些窘迫。
“爹,您胡说什么呢……”
“我又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既然进了赵家的门,就算守寡,那也要守一辈子,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就是一辈子跟着您我也愿意!”
说着,温玉梅竟委屈的泛起了泪花。
赵秀倒是被这姑娘吓了一跳。
温玉梅虽然是他儿媳妇,可那已经死去的“儿子”,他是一眼都没见过,也很难生出情分。
倒是张虎与他常在一起,经过这些日子厮混,他倒是对这汉子颇有好感。
再加之张虎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三十多岁还未成家。
若是温玉梅愿意,他倒也不介意成全两人。
不过,见温玉梅如此看重贞洁名声,他也不再多言,只是解释道:
“你别急,爹也只是提一嘴,可别想多了。”
“对了,你张婶送来一盆肉,在伙房锅里。你去热一热,咱趁新鲜吃了。”
赵秀适时岔开了话题。
温玉梅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闻言低头小声“哦”了一声,旋即小碎步往伙房跑去了。
吃完饭。
傍晚。
有人敲门。
温玉梅去开门,但发现没人,只看见门口石头下压着一塌银票,旁边还有一只好看的木匣子。
“爹,有人送钱。”
温玉梅拿着一沓银票和木盒,神色警剔。
赵秀接过银票,都是十两的,他数了数,刚好二十张。
二百两银子,真有钱。
这洪伯倒是懂事,不愧为洪家老大。
他又打开木匣子,里头装着一个小瓷瓶,上面写着“灵玉膏”三个字。
赵秀拿出一半银票,道:“这些送到张婶家,说是洪家赔的医药费,这木匣子,应该是疗伤用的,你去找郎中验验货。”
“好。”
温玉梅颔首,原来是洪家送来的。
她心里惊讶不已,洪家又是放人,又是赔罪,爹这是在洪家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至于镇长,张婶哥虎子哥都说了,压根就没去洪家。
爹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