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华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万妈妈诉苦：“我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好赌嘛，前阵子手气背得邪门，家里今年给的份子钱，全输进去了。这眼瞅着年底就没几个月了，我总得把这难关给撑过去不是？”
他端起茶杯，却只是看着茶水里的倒影，又顿了顿：“后来我琢磨，这安和县里，谁的钱最好赚？所以啊，这才给您物色了这两个……顶尖的货色。万妈妈，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万妈妈脸上那副了然的表情，象是早就猜到了七八分，她笑呵呵地端起茶壶，给孙少华续上水，“就凭我跟蒲帮主的交情，这事儿你孙大公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就多谢万妈妈了！”孙少华连忙起身，拱手作揖，那情真意切的模样，演得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万妈妈“好说，好说”地应着，目光却已经落在了程栋和赵秀妍身上，随即摇了摇头：“啧，这副样子可不成，太素净了，跟两根水葱似的，勾不住男人那点魂儿。”
她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应声走进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女。
“带进去，给我好好拾掇拾掇！”万妈妈语气一沉，叮嘱道，“这可是给蒲帮主预备的，要是丢了脸，你们仔细自己的皮！”
婢女们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便不由分说地上前，一左一右地将程栋和赵秀妍拉扯着，拖进了内房。
里面顿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衣料摩擦，脂粉扑面，直折腾了小半个上午，才算消停。
等到两人再被推出来时，正百无聊赖喝茶的孙少华，只一抬眼，刚入口的茶水“噗”的一声，险些喷了对面万妈妈一脸。
赵秀妍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薄纱裙，隐约能看见内里白淅的轮廓。眉心处点了一点猩红的朱砂痣，眼角用胭脂精心勾勒出上挑的弧度，几分媚意横生。她原竟真有了几分风尘女子才有的，那种勾魂摄魄的妩媚动人。
而程栋的妆扮，更是让他自己都感觉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一阵阵发麻。
脸上被扑了厚厚一层白粉，嘴唇却被抹得比女子还要红艳，油光发亮。身上那件月白色的丝绸长袍，也不知是怎么改的，柔软贴身，将他原本结实分明的身形衬得单薄又纤细，腰身一束，活脱脱一个供人狎玩的伶人小倌。
孙少华看清他这副模样，随即嫌弃：“啧，你这副鬼样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门口，一辆马车早已备好。
万妈妈亲自将两人送上车，在掀开帘子的最后一刻，还不忘警告：“记住了，蒲帮主的脾气可不好。伺候得好了，有你们的好处。要是伺候不好……哼，你们也别想活着回来见我。”
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出了安和县城门，车轮滚滚。
此去，乃是龙潭虎穴。
蒲宇，蒲帮之主，在安和县周边横行霸道，手上沾染的无辜者鲜血，早已数不清。
此人不仅心狠手辣，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一身横练功夫刀枪难入，寻常江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马车行了约莫半日，当天色将晚未晚，天边还挂着一丝橘红色的馀晖时，才慢悠悠地拐入一条荒僻小径，最终停在了一座城外小山庄前。
山庄不大，但外墙高耸，墙头还插着碎瓷片。这里，便是蒲帮在安和县附近的一处秘点。
……
夜幕降临，山庄一间内屋里却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嘈杂的猜拳声、粗野的笑骂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混杂在一起，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清淅可闻。
一个下人领着程栋和赵秀妍来到门前，他先是躬敬地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应，便猛地将门推开。
“轰”的一声，一股浓郁的酒气混合着汗味和肉香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屋里大概有四五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围着一张大桌子划拳喝酒，桌上杯盘狼借。
程栋目光一扫，便锁定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此人必定就是蒲帮老大——蒲宇。
他留着一小撮扎手的络腮胡，面色黝黑，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上身肌肉虬结。身旁的几人也个个膀大腰圆，眼神凶悍，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练家子。
当程栋和赵秀妍一脚踏入屋内，原本喧闹得能掀翻屋顶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蒲宇才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招了招手，声音洪亮地喊道：“哎呦，万妈妈这老娘们儿还真会办事！这是从哪儿寻来的大美人？快，快过来让爷好好瞧瞧！”
旁边那四五个壮汉也立刻回过神，跟着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目光在两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程栋心头一凛，但脸上却迅速堆起谄媚的笑意，与赵秀妍对视一眼，两人迈着莲花碎步，一左一右，分别坐到了蒲宇旁边，将他夹在了中间。
蒲宇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赵秀妍，一只大手直接伸了过来，就要去捏她的脸蛋，嘴里啧啧有声：“哟，这小美人的脸蛋可真小，摸起来肯定滑溜溜的，比豆腐还嫩。”
眼看那手指就要碰到赵秀妍，程栋抢先一步，指尖握住了蒲宇的手腕。
他娇嗔道：“蒲大哥！她有什么好的，干巴巴的跟个木头似的，哪有半点风情。你光看她，都不看人家，人家好生难过呀。”
赵秀妍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蒲宇被他这么一打岔，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着程栋那张涂得过分精致的脸，竟然不怒反笑：“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公子，瞧这小模样，听这酸溜溜的劲儿，着实让人心痒痒呐！”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兄弟见状，立刻高声喊道：“各位瞧瞧，蒲帮主今天可是艳福不浅呐！你们说，帮主到底是喜欢这位美女多一些，还是喜欢这位少爷多一些呢？”
蒲宇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乱响，豪气干云地大吼：“小孩子才做选择！两个！老子今天都要了！”
“喔——！”
旁边的弟兄们立刻狼嚎般地起哄：“蒲大哥快活完了，可别忘了弟兄们呐？”
“那当然！”蒲宇大手一挥。
他又转回头，色眯眯地望向赵秀妍。
赵秀妍羞涩地低下了头，这副我见尤怜的模样更引得那帮汉子狼嚎不止。
程栋见状，心中冷笑一声，却又突然站起身，端起桌上一个酒杯，对着满屋子的人喊道：“各位大爷，今天我们兄妹俩，准保让各位大爷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