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赵秀妍和孙少华象是商量好了一般，连续几日都未曾露面，据说是请了假，在家中养伤和修炼。他们不在，整个教院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不少。
高级教院的修行内容，与中、初级教院有着天壤之别。除了内功修炼与功法感悟，兵器的修习被提上了日程。
院内设有专门的兵器架，刀枪剑戟，棍棒斧钺，一应俱全。
而郑教头要求弟子们主修的，是棍、刀、剑三门。
棍法大开大合，主练气力与身法；刀法刚猛霸道，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剑法轻灵飘逸，更重招式与元气的精妙配合。
训练场上，寒光闪铄，劲风呼啸。
弟子们或持棍横扫，或挥刀劈斩。
程栋依旧是那个特殊的存在。他没有正式的弟子身份，却享有旁听的特权。他寻了个阴凉的角落，靠着一根廊柱，看似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但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场中。
“六库仙贼”的神通，此刻正以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运转。
苗泽的一式“横扫千军”，棍影重重，在他眼中却被拆解为腰部发力、双臂传导、手腕微调的数十个细节；叶嘉的一招“力劈华山”，刀势凶猛，在他看来则是肩、肘、腕三关节的协同，以及内力附于刀刃的瞬间爆发。
这些复杂的招式和运劲法门，一旦进入他的视野，便被扫描解析，化作武学数据，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一日，训练间隙，程栋凑到郑教头身边，问道：“郑教头，您看……我一个陪练，学这些刀枪棍棒的，合规矩吗？”
郑教头正在用一块布巾擦拭着那柄厚重的铁尺，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知识这东西，谁有本事学，就是谁的。武馆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不成，还怕自己本事太多，压得走不动道？”
这番话，几乎等同于给他开了绿灯。
程栋心中一喜，连忙躬身道谢：“多谢教头指点！”
郑教头瞥了他一眼，笑道：“别光谢我。我肯教，也得看你是不是那块料。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
言语之间，竟是将他当做了亲传弟子一般看待。这让旁边的彭俊等人都暗自咂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程栋名义上是陪练，实际上却成了教院里最清闲的人。
那些高级弟子们，见识过他一拳击退赵秀妍的“神威”，谁还敢不开眼地找他“陪练”？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自讨没趣。
万一打起来，自己挂了彩，丢了面子是小，眈误了修行是大。
就算程栋放水，可让一个“陪练”给自己喂招，他们心里也别扭。
于是，程栋便过上了钱多事少离家近，还没半点“班味儿”的神仙日子。
每天看着那群天之骄子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自己则在树荫下喝着酸梅汤，偶尔动动脑子，将看到的功法存在脑子里，简直不要太惬意。
唯一的遗撼，便是体质达到60点的上限后，吃饭带来的增长几乎停滞了。
毕竟这些高级功法远比初级的拳脚复杂，能有经验值入帐，总归是好事。
闲遐时，他便会去无人的后山，捡根树枝，寻块木板，将脑海中的招式比划一二，倒也乐在其中。
这日，临近训练结束，夕阳的馀晖染下教院。
弟子们个个累得气喘如牛，只想早些收工回去。
郑教头却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手，将众人召集过来。
“各位，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觉得光练招式，有些枯燥了？”他笑呵呵地问道。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应和着。
“很好。”郑教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为了给你们调剂一下，我决定，在结束前，给大家加个餐。”
“内容很简单，绕着教场跑上二十圈，大概……两千米吧。然后，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半个时辰内完成。”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啊？教头！还来啊？”
“别了吧教头，腿都快跑断了，哪还有力气啊！”一个弟子苦着脸抱怨道，“我们今天可是一刻都没歇着啊！”
郑教头笑容不改：“今天又没让你们去码头扛大包，只是演练功法，活动活动筋骨而已，算什么高强度？”
“可这也练了一整天了呀！”
“体质，才是一切的根本。”郑教头说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你们现在不打好底子，将来怎么凝聚命星，铸就神座？”
又有弟子不死心地叫苦：“教头，半个时辰……这根本不够啊！”
“哦？”郑教头眉毛一挑，善解人意地说道：“半个时辰不够啊？没关系，你们就自己加时间嘛。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者三个时辰，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回去。”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呻吟。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忍不住小声回怼了几句，但郑教头始终笑眯眯地听着，态度和善得让人心里发毛。
程栋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觉得好笑。
这个郑教头，怎么跟我穿越前那个老板一个德行？
简直就是个“人脸痞老板”！
天天挂着笑脸，嘴上说着“大家辛苦了”，转头就把kpi和deadle往死里加。
而这群往日里眼高于顶的高级弟子们，此刻不就成了那些天天加班到深夜，在末班地铁里被风一吹就感觉自己要“碎成渣”的“脆皮打工人”么？
他心里暗爽，自己这个“编外人员”不用接受这种残酷的绩效考核，能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欣赏他们“享受福报”，这感觉，舒坦。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能完成任务的寥寥无几。
作为陪练，程栋的规矩是必须陪到最后一名弟子结束才能离开。
夜幕早已低垂，月上中天。
直到戌时末，最后一名弟子才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完成了最后一圈，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程栋叹了口气，上前将他半扶半拖地送回了寝室，这才拖着同样饥肠辘辘的身体，慢悠悠地走向饭堂。
所幸饭堂还给他留了饭菜。饿了一整天，此刻的饭菜吃起来格外香甜。他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脑海中，面板上的经验值又跳动了一下。那些白天旁听来的刀法、剑法精要，似乎又清淅了几分，许多之前未能想通的关窍，此刻竟有种壑然开朗之感。
程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正准备起身离开武馆回家，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头一看，正对上郑教头那张笑眯眯的脸。
“程栋，”郑教头和蔼地问道，“今天累不累啊？”
程栋刚想客气一句“不累”，郑教头却紧接着说道：“看你精神还不错。这样，你先别忙着回去，跟我去个地方。”
一股不太妙的预感，瞬间从程栋的心底升起。
他看着郑教头那与白天别无二致的亲切笑容，只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一个专门为他挖好的坑。
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人脸痞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