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怎么还?沈玦回答得有些吃力,即使脸颊上的肉被掐得泛白,他还是逆着力道靠过来。
殷木槿被沈玦的目光烫到,下意识减了力道。
如此便让对方抓住机会,不容拒绝的吻了上来。
不过在沈玦亲到自己的前一瞬,他偏开了头。
湿漉漉的吻便只落到他的嘴角。
沈玦对他的反应似乎不怎么意外,眨眨眼,也不退开,微微张嘴,湿润的气息扑在殷木槿脸上:别躲啊,我身偿,好不好?
殷木槿又猛地把头转过来,因为沈玦没后撤,两人的唇瓣擦过,牙齿磕到一起。
沈玦吃痛,唔了声,这才拉开距离。
殷木槿品到了铁锈味。
他见沈玦眼里虽带着戏谑,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蓦地清醒了些许。
他冷笑一声,质问:这是你新想出的逃跑的法子?
沈玦盯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眯着眼睛反问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殷木槿嚼着这几个字,自言自语道,也对,你向来只求结果,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玦听见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抗拒,继而皱起了眉,不确定道:我以前,还真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声音真是有些脆弱,这样的话分明听了十数遍,从不曾在意。
偏偏从殷木槿嘴里道出来了,才觉得痛。
他似乎想要反驳,可脑子里很空,皱着眉头思考半天,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再抬眼时,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既然你们都说我是这样的人,那想必,如你们所言,龙床我也定是爬过的了。
他手探到水下,扯松了腰带,继而将胸前的衣襟拉扯开,露出被水熨烫得有些发红的胸膛,以及累累伤痕。
血痂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新长好的肉是粉红色的,很软,也很敏感。
沈玦身子前倾,倒逼得殷木槿往后仰了仰身子。
只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他说。
殷木槿不语,拇指挪到沈玦胸口,按在新长好的伤口上,力气很大,压得周边褪了血色。
沈玦呼吸一滞,躬背要往后躲。
可他的退路已经被殷木槿先一步堵死了。
膝盖被掰开,赤裸的殷木槿挤到他面前。
炽热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过来,沈玦偏头,脆弱纤细的脖颈袒露出来。
半月前,两人初见时,沈玦已是瘦脱了相,这段时间伤是好得差不多了,肉却没有丝毫要长回来的趋势。
殷木槿手下是硌手的肋骨,眼前是轮廓清晰的锁骨,以及沈玦一呼一吸间,随之而动的颈窝。
将人吞之入腹的冲动,早在沈玦与他额头相抵的时候就冲出来了。
只是
他已经比那时清醒许多,雾蒙的酒气被沈玦的无情打散。
他很清楚,沈玦今日前来,不过是趁着他醉酒试探底线,好以此来思考如何走下一步棋。
至于身偿与否,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附加项。
现在的沈玦觉得无所谓。
那等恢复记忆了呢,还会觉得无所谓吗?
阴暗的好奇心掺着最初的冲动,殷木槿已然分不清到底哪个占了上风,既然殊途同归,他便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很好奇,你到时,会不会后悔。
他在沈玦耳边喃喃了这样一句。
沈玦被热得晕头转向,没听清,问:什
话音被掐断。
殷木槿的牙齿没进沈玦的颈肉,他又品到了甜腥的铁锈味,不过这一次,是沈玦自找的。
他架起沈玦的一条腿,搭在浴桶边缘。
水珠顺着小腿的轮廓不断往下滑,从头至尾,数不清它连同水里的那条挣动了多少次。
殷木槿当然知道沈玦最后受不了了,只是他铁了心的让人吃痛落泪。
直到水温散尽,沈玦把头发蹭散了,身子脱力,止不住地往下滑,他才把湿漉漉的沈玦捞出来,扔到了床上。
沈玦瞳孔有些散,没了刚开始讨好他的心思。
这人要昏不昏,硬是撑到他靠近,抱他右手到嘴边,朝虎口死咬了一口,才彻底晕过去。
虎口渐渐渗出血点,连成个圆形,泛起的痒意也打着圈扩散,实在难以忽略。
殷木槿:
站在床边盯了会儿沈玦红意还没散尽的脸,以及打结的睫毛,扯了被子把人裹住。
醉意是彻底没了,也毫无睡意。
殷木槿裹了件衣裳,推开了门。
门外一站一坐两个人,殷九抱臂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十六坐在门前,半大的脸已然变成了猴屁股,他手边还放着一碗凉了彻底的醒酒汤。
听见开门,十六从地上弹起来,身子转过来了,眼睛还在上下左右四处瞟。
殷九瞪了他一眼,用口型骂他没出息。
殷木槿没在意,吩咐十六带两个人进去收拾,带着殷九往外走。
人送到了?他问。
是的,殷九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好的纸,交给殷木槿,那边收了人后,说还要雇我们再寻一个人。
寻人?
他很早就做起了自己的生意,用了整整五年,在走南闯北的同时,一步步建起了几乎联通全国的信息联络网。
他除了殷九和殷十六,以及赵锦仁,再没用殷家的人。
他既然决定再入京城,就不可能只做义父吩咐的事。
半月前,有人暗中联系他,愿意用天价雇佣他手下的人,将一个表面上已经失踪的朝廷官员运出京城,送到指定地方。
很明显,那位官员是被绑架的,而一旦被运出京城,将再无被救下的可能。
自家生意范畴本就黑白不分,他自然欣然应允,至于这官员是不是个好官,死了之后有无有人为之伤心,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眼下,刚完成一桩交易,就有另一桩送上门来。
殷木槿接过纸,翻开:十日后,朝暮酒馆,无生酿。
殷木槿重新将纸折好,问殷九:可说过要寻的是什么人?
不曾,只说他们会自己再寻十日,若还是找不到,便雇我们去找。
殷木槿点头:行,知道了,回去歇息吧。
殷九刚退下,殷木槿便回了卧房。
满地的水渍已经擦干净,弄脏的衣物也都敛走了,可屋里还飘着没有消散彻底的味道,昭示着他之前的荒唐行径。
时间已到凌晨,他本打算在书房凑合两个时辰,不再回来的,可思及赵锦仁之前的警告,还是回来了。
虽然已经过了赵锦仁定下的最短期限,可今晚弄得太狠,沈玦的情况还真说不准,他总不能放任沈玦无声无息地烧死。
探过沈玦的额头,确定不烫,殷木槿没有挪动沈玦,直接睡在了床的外侧。
不一会儿,沈玦侧身过来,脑袋无意识地拱了拱,埋在他颈窝。
熟悉至极的动作。
儿时两人都怕冷,睡觉要紧挨在一起,肩并肩地平躺着。
沈玦入睡快,爱打滚,被窝里刚有点儿热气,不过一会儿就会被他折腾没。
殷木槿受不了,试过很多方法,最有效的就是把沈玦手脚按住,或者熊抱在怀里,让人动弹不得。
他总是这样做。
时间一长,沈玦睡觉爱打滚的坏毛病是改了,另一个习惯却形成了----一睡着就无意识地往殷木槿怀里拱,然后窝个舒服的姿势,一觉到天亮。
可现在,殷木槿有些分不清,沈玦这无意识的举动,究竟是七年未变。
还是枕边换了人。
第10章 你想要什么
殷木槿是被脸上似有若无的痒意扰醒的。
眼睛睁开,看到不是空荡荡的房梁,也不是朦胧天光,而是一片赤裸的胸膛。
整个胸膛泛着病态的苍白,其上布着疤痕,瞧着有些狰狞。
但比疤痕更显眼的,是许多红红紫紫的暧昧痕迹,尤其是乳首及其周围,红肿锃亮,似乎还泛着水光。
这明显是沈玦的。
沈玦睡在里侧,此刻衣襟大敞,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半个身子探过他,也不知在干什么。
好在动作还算迅速,赶在他掀人之前缩了回来。
回缩程中,瞧见他的目光,倏地笑了,道:你醒啦?抱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过了半夜,沈玦眼尾的红意还没散干净,语气愉悦,音色却哑得很。
说着,指腹碰了碰他的脖子。
殷木槿意识原本还有些模糊,被沈玦指腹的凉意一激,瞬间清醒。
他拍开沈玦的手,起身,曲起一条腿倚靠在床头,目光扫过沈玦刚从他头顶收回的手。
攥着什么?他问。
沈玦手递到他面前,摊开,素白掌心上躺着一片形状不规则的碎瓷片。
上面的血已经不见了,原本的轮廓显露出来,边缘依旧锋利,却不带寒光,安安静静的,倒显得人畜无害了。
我没想到你会留着它,沈玦捻了捻瓷片,往他跟前挪身子,还把它洗干净了。
暖烘烘的热意往身上爬,殷木槿偏头,躲过沈玦似乎能洞察所有的目光。
沈玦的手又摸到他侧颈,因为常年习武,他指腹带有薄茧,用的力道又太轻,划过的地方都留下酥麻的痒意。
别找了,伤早就好了。殷木槿忍无可忍道。
可这还有一点淡淡的痕迹,沈玦道,抱歉啊,我当时又惊又怕,还以为是来抓我回去的,情急之下眼没睁开就动手了,其实我并不想的。
他语气实在可怜,很难让人责怪。
但殷木槿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沈玦主动示弱、赔礼道歉,并不代表他真心知错,而是蹬鼻子上脸的开始。
无妨。
他扔下这句,翻身下了床,脚刚踩到地面,就被沈玦抱住了胳膊。
沈玦跪坐床边,直立着上身,被子只搭在他腿上,腰上没了遮掩,露出几道指痕,是他昨天掐着沈玦的后腰,让人跪趴时留下的。
似乎不满他目光落在别处,沈玦晃他手臂吸引他注意,见他看过去,才有商有量地轻轻道:我们都睡一张床了,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而且你也不怪我,就不该再冷落我了吧?
殷木槿挑眉,他挺好奇沈玦拿床上这事当筹码,是想要换什么,于是问:你想要什么?
想日日同你一起吃饭,成吗?
就这?殷木槿问,沈玦若只想要这,牺牲未免太大。
嗯,就这,沈玦眉心微皱,很苦恼的样子,那天你回来把同我聊天的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后,整个府上除了赵大夫,便没人愿意同我说话了,你日日关着我也便罢了,总不能让我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憋出事了怎么办。
看来沈玦是笃定自己对他余情未了了,不然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同他提要求。
殷木槿盯着沈玦温柔精致的眉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我下令允许他们同你说话。
不要!沈玦几乎咬牙切齿,手往下挪,找到他虎口,掐上面的牙印,我们睡都睡了,在一起吃饭怎么了,我的要求又不高。
殷木槿吃痛,却没有抽手,反问:你真的只是想同我说话吃饭吗?
他扫了眼窗外,夜露凝寒,连风都带着些寒凉沉重的意味,似乎被困在了这方寸天地,流转不动。
他早就吩咐了加派人手看守,甚至连狗洞都给堵上了,这座宅子被圈得严严实实,沈玦几乎不可能翻出去。
以他的了解,沈玦装得再怎么情愿,心里都是想逃的。
往后说不准,但现在肯定是。
只是硬的来不了,暗的行不通,于是就只能往他这个宅子的主人身上耍心思。
沈玦仰着头望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他:不然呢?
早就料到的答案,殷木槿没放在心上,他的目光落在沈玦的脖子上。
那有一圈勒痕。
是昨晚被他亲手掐出来的。
那时距他冲动下决定已经过了将近两刻钟,虽是身上的确得了趣,但他意识已经清醒了很多,看着雌伏在身下的沈玦,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
他同沈玦的关系合该很简单的,却被他硬生生撕扯成乱麻。
他茫然了片刻,沈玦察觉到,揽着他脖子把他往下拉,在想吻他嘴却被躲过之后,便盯上了他的喉结,啄吻。铆足了劲的想激起他的兴致。
他被吻地胸闷气短,兴致没上来,怨气倒是彻底爆发。
凭什么他一个差点丢了命的痛苦纠结,惹事的这个却忘了干净,就连挑弄之举都做的毫无顾忌。
他气极怨极,报复地掐住沈玦的脖子,本意是让沈玦吃点苦头,下面的力道也跟着变重。
却万万没想到,沈玦胡乱踢了两下腿,眼泪和下面竟一起出来了
主子?房外传来的声音将思绪打断,十六敲门问,是要起吗?
殷木槿只好敛了心思,垂眸对沈玦道:要吃饭就把衣裳穿好。
可是很疼沈玦抗拒。
殷木槿起初不明白疼在哪,直到沈玦指了指自己胸口,示意:肿了,衣裳一擦就火燎似的。
小时候血流一地还能活蹦乱跳,现在二十多岁了,竟又开始娇气。
殷木槿想不理不管,但想到沈玦这些年当着皇帝宠臣,娇贵些也无可厚非,便没说什么,只吩咐十六去取消肿的药膏。
没想到沈玦又说:下面也是。
殷木槿彻底没了脾气,留下一句起不来就别吃了,自己穿好衣袍出了卧房。
磨磨蹭蹭,沈玦还是起来了,来了桌前先对殷木槿讨好地笑笑,见殷木槿不理他,才老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