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亲自上了操作台。
张院长又亲自下了操作台。
只不过，上去的时候，是一阵风一样，火急火燎冲上去的。
下来的时候，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下来的。
短短半小时，一个人竟能变化如此之大，就好象张院长在实验台上不是在验证光源，而是在擦试管。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羞愧，而是一种如同梦游般的恍惚。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光谱分析报告，眼神呆滞，仿佛三观刚刚被重塑了一遍。
李国栋一直盯着他，此时看到这副表情，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稳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城府的人。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快步迎了上去，扶住张院长的骼膊。
“老张，怎么样，出什么问题了吗？要是这光源不行，咱们赶紧让陈默拉走，别眈误咱们的正常工作。”
张院长象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死死盯着手里的报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最可怕的是这个功率稳定性，整整半个小时满负荷运行，功率波动竟然是一条直线！的抖动都没有！”
“这可是20千瓦的超高功率啊，哪怕是理论模型，都不可能做到这么稳！”
“就算是阿斯麦最顶级的euv光源，也不过几百瓦，而且还需要极其复杂的温控系统来维持稳定。这个铁疙瘩它是怎么做到的？”
听着张院长那失魂落魄的碎碎念，李国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拍了拍张院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张，这是好事儿啊！”
说完，他不再理会还在怀疑人生的张院长，猛地转过身，面对着直播镜头，那一刻，这位老科学家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同志们！网友们！”
李国栋的声音洪亮，甚至带着一丝颤音：“成功了！咱们成功了！”
“经过最严苛的测试，这台由陈默同志提供的ssb光源，性能完全达标，甚至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有了这个光源，哪怕是用我们现有的老式光刻机进行改造，也能轻松量产7纳米芯片。”
“不！只要配合上合格的镜头和双工件台，就算是3纳米、2纳米的芯片，我们也很快就能实现量产。”
“最不可思议的是……”
李国栋指着身后那台大概有一辆小货车大小的机器，激动地说道：“它的体积竟然这么小，简直是工业设计的奇迹！”
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
【小？】
【老教授，你是不是对“小”有什么误解？】
【我看这玩意儿起码得有三迈克尔，五六米长吧？这都赶上一间小卧室了，这还叫小？】
李国栋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笑着解释道：“小！太小了！”
“你们是外行，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别说我们之前用的那种老式duv光源了，就拿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阿斯麦euv光刻机来说。”
“它的一整套系统，重达180吨，光是运输就需要三架波音747飞机。”
“仅仅是它的光源系统，加之配套的激光器、光束传输系统、真空腔体和冷却设备，就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占地面积几百平米。”
“而眼前这一台……”
李国栋拍了拍那台机器：
“它的体积，连阿斯麦光源系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它的功率却是阿斯麦的四十倍，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轰！
直播间再次沸腾。
虽然大家不懂技术，但“十分之一体积”、“四十倍功率”这种简单粗暴的对比，谁都听得懂。
【牛逼！陈黑狗牛逼！】
【我就知道浓缩的都是精华！】
……
随着测试结果的公布，世界各地的反应截然不同。
华夏，高层会议室。
几位领导看着直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啊！好！”
“这下子，我看那个牢丑，还怎么封锁我们。”
“腰杆子硬了，说话也就有底气了。”
……
河兰，asl总部。
“假的！这绝对是哗众取宠！”
几个高管面色苍白，还在嘴硬。
这时候，角落里有个年轻的技术员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是，那可是华夏科学院的直播啊，那个李教授也是业内泰斗，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主管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是真的，那你明天就会失去工作，我们所有人都会失去工作！所以，它必须是假的。明白吗？！”
……
宝岛，台积电。
董事长看着直播，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坏了！坏了！”
“咱们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
“之前跟着丑国一起制裁华夏，现在人家有了更好的，咱们要是买不到，以后代工龙头的地位还保得住吗？华夏可是出了名的价格屠夫啊！”
“如果他们真的也能量产三纳米了，我们怕不是就要彻底赚不到钱了。”
……
泡菜国，三丧集团。
一片哀嚎。
“阿西吧！”
“我们刚在存储芯片上有点起色，正准备在代工领域大展拳脚，结果华夏直接掀桌子了？”
……
小日子。
“八嘎！这一定是华夏人的阴谋！”
“这是为了稳定国内民众的情绪，伪造的视频。”
“坚决不信！坚决抵制！”
……
大洋彼岸，白房子。
看着直播里那令人绝望的数据，会议室里一片慌乱。
“总统先生，这数据太吓人了。如果这是真的，我们的芯片禁令就成了一张废纸啊。”
然而，坐在首位的糖纳豆，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一丝看穿一切的嘲弄。
“no， no， no。”
他摊开双手，自信地说道：“放心吧，这也是华夏人的兵法：虚虚实实，兵不厌诈。”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
“我问你们，刚才看到数据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害怕了？”
底下的议员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糖纳豆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禁运芯片是错的。是不是还想赶紧解封，趁着现在还能赚钱，赶紧把库存的芯片高价卖给他们赚一波？”
众人再次点头。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糖纳豆猛地一拍桌子，俯视众人：“他们就是想骗我们解除封锁。一旦我们解除了，他们就会立马大量囤货，然后嘲笑我们的愚蠢。”
“我们绝不能上当！”
就在这时，膏通公司的ceo打来了紧急电话，声音里充满了焦虑：“总统先生，你看新闻了吗？”
“如果华夏真的搞出了光刻机，那我们的芯片卖给谁啊。我们的股价在刚刚宣布禁运的时候，就已经跌了很多了，现在华夏又拿出了ssb光源，即将量产三纳米芯片，我们膏通怕是要彻底完了！”
糖纳对着会议室里其他人笑道：“你看，我就说吧，这就是华夏的计谋，现在不就已经起到效果了吗？”
说着，对着手机说道：“亲爱的，相信我。那只是一个魔术表演，或者是一个巨大的模型。”
膏通ceo都要急哭了：“可是……如果是真的，他们就能彻底量产3n芯片了！”
“加之华夏遥遥领先的芯片设计能力，我们就真完了。”
“总统先生，不如我们赶紧趁机降低关税，低价倾销吧！”
“华夏以前的政策是‘造不如买，买不如租’，只要我们的芯片够便宜，他们肯定会觉得买我们的更划算，从而放弃自主研发。这样我们依旧有优势，还能扼杀他们的技术摇篮里。”
“封锁是最差的一条路，让他们放弃自研才是最好的解决途径啊！”
“你这样封锁他们，哪怕他们这次是假的，但为了能用上芯片，也会拼命研发，谁知道会不会在未来的三五年追上我们？”
糖纳豆听完，轻篾地摇了摇头：“no， no， no，你想错了。”
“你就是个商人而已，根本战略定力。我是当过商人，当过演员，还当过大统领的人，无论是眼光，还是定力都不是你能比的。”
“听我的，坚持住。只要我们不松口，最先崩溃的一定是他们。”
“如果有问题，后果我来承担，ok？”
挂断电话，糖纳豆整理了一下红领带，眼中闪铄着智慧的光芒。
没有人比我更懂博弈！
……
实验室里。
王磊看着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群，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陈默，有些好奇地问道：“默哥，大家都在庆祝，你咋不高兴啊？这可是跨时代的成就啊！”
陈默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我高兴个锤子。这玩意儿是我卖给你们的，我能不知道它啥样吗？”
“就象你买个手机，开机亮屏了你会激动得跳起来吗？”
陈默指了指剩下的箱子，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行了，光源测完了，赶紧测试透镜和镜头模块吧。测完了赶紧结帐，我这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连夜赶路，刚落车又得跟你们一起测试，还要遭受某些人的诽谤，很累的好吧！”
王磊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男人，心中的敬仰之情再次飙升。
牛！
太牛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佬？
不是直吹吹嘘自己有多牛。
而是在别人为了某个重大突破激动到跳起来的时候，你却不耐烦的说：这只是我最普通的一项发明而已。
他突然有种找到偶象的感觉。
而李国栋，也看向张院长：“老张啊，陈默说得对。既然光源没问题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测试一下透镜的精度和通透度了？包括这些镜头模块，是不是也该测试一下了？”
见张院长依旧一脸呆滞，李国栋笑道：“张院长，如果实验证明镜头模块也是合格的，甚至比蔡丝的镜片还好要，那咱们的3纳米芯片，说不定年内就要量产了！”
然而，陈默却是眉头一皱。
有些不满的看向李国栋。
“不是，我都把光源和镜头都给你们解决了，甚至比阿斯麦的还要好那么多，你告诉我，还得几个月才能量产？”
“合著，你们不仅是光源和镜片不行，其他的也都是废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