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小脸红得象染缸里的红布一样,连脖子耳朵都红得发紫。
看似一本正经的男人,咋就这么不要脸?竟然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不能答应,答应了他就会更加理直气壮地欺负她,就他那疯狂的劲头,准能把她缠磨死!
“不中,除了这个其他都中!”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却字字落进周志军耳朵里。
“不中是吧?不中俺现在就弄!”他不由分说又抱住了她。
王晓红快来了,万一被撞见,他一个光棍汉不怕名声,可她是有男人的人,往后就真的没法活了。
春桃只能用缓兵之计,哀求道,“你不要这样,俺答应你还不中吗……”
周志军放开了她,用手捧起她的小脸,哑着嗓子逼道,“抬起头看着俺的眼睛,再说一遍!”
“俺都说了!”春桃耷拉着眼皮,死死避开他的目光。
熟悉的脚步声从田埂上载过来,周志军才松开手。
他伸手想帮她整理衣服,却被春桃猛地推开了。
“晓红来了,你走吧!”
春桃心里慌得象揣了只兔子,颤斗着手柄里面的小背心往下扯了扯,慌忙扣好外面粗布褂子上的纽扣。
褂子最上面一颗扣子扯掉了,露出里面的青紫。
春桃怕被王晓红看见,用手紧紧把两片衣襟往一块拉了拉。
“晓红,来了!”周志军站在瓜棚门口,看见王晓红拿着手电筒走过来,就先开了口,“那俺就回去了!”
“志军叔,俺带的有你的汤,在这喝了再回!”
“不了,你大奶肯定也烧好了!”
周志军迈着大长腿走出瓜地,脚步声越来越远。
“嫂子,你的脸咋恁红?发烧了?”
“没……没有,天热的……”春桃的声音忍不住发虚。
王晓红一边往碗里倒糊涂,一边说,“俺给你煮了个鸡蛋,补补身子!”
她把饭碗递给春桃,又从兜里掏出来那个煮鸡蛋。
“俺不吃,你天天出去卖瓜,累得不轻,你吃吧!”
王晓红低着头剥鸡蛋皮,剥完递给春桃,“俺身子骨好得很,不用吃鸡蛋!你身子骨弱,得好好补补!”
王结实现在只剩下一条腿了,再养几天,拄着棍子应该能走路,但啥也干不了了,以后这个家全靠春桃撑呢!
王晓红想,她的身子亏得很,不好好补补咋行?
春桃刚才吃了包子和牛肉,还有半拉西瓜,根本吃不下了,但王晓红不依,硬是把鸡蛋掰开放进了她的饭碗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春桃在瓜地里看瓜。
周志军和王晓红一块去街上卖西瓜,王晓明在家照顾王结实。
刘翠兰在打谷场上脱了砖坯,又去南山上砍木材,割茅草,为盖房子做准备。
王海超的三个弟弟帮她一起干,王海超却啥也不干,背着手来回转,跟个监工似的。
刘翠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还得去窑厂买些青砖和青瓦,地基和墙角得用砖垒,不然经不住雨水泡。
房顶铺了茅草,还得盖层瓦挡雨,这样才结实,也不怕漏雨了。
俺还想再托人捎点石灰,和上泥砌墙、抹墙面都离不了,不然土坯墙容易裂。”
王海超点点头,“说得对,盖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可他一分钱也没有,拿啥去买?
“你手里有钱吗?”他问。
刘翠兰一愣,说道,“你去公社信用社找信贷员贷点款呀!”
王海超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那二亩地的西瓜指定卖了不少钱,你跟晓红借点不就中了,贷款还得还呢!”
刘翠兰何尝不想要卖瓜钱?可当初说好的,春桃种西瓜是要供王晓明上学的。
现在王晓明又放假在家,就他那脾气,刘翠兰也发怵。
“你就知道说,二亩西瓜都是他们几个弄的,俺要钱她会给吗?”
王海超的声音又压低了些,眼里露出一丝算计,“你硬邦邦地去要肯定不给,就说借的,收秋之后就还她,不眈误晓明上学!”
甭看刘翠兰平时嚷嚷得挺得劲,其实是个没脑子的,王海超一推她就上。
晚上王晓红回家烧汤的时候,刘翠兰就问她要卖瓜的钱。
“晓红,这会儿你在地里看瓜,等瓜罢园了,都得回来住,咱这几间破房子根本住不开。
俺准备盖几间新房,到时候你也搬过去住。
土坯脱好了,茅草也割了,椽子也砍了不少,不过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没弄呢!俺手里没一分钱……”
王晓红一听就知道她啥意思,没等刘翠兰说完就打断了她,“俺也没有钱!”
“卖瓜的钱呢?二亩地的西瓜,不少卖钱!”
“你进城住院的时候,俺借志军叔五十元钱,卖西瓜的钱都还他了!”
“那二亩地的西瓜至少也能卖两百块呀,还他五十不是还有一百五的吗?”
“俺没有!”王晓红提着饭桶,拿着手电筒就走。
王晓明在屋里听见了刘翠兰的话,也走了出来,说话像吃了枪药似的。
“俺嫂子种那二亩地西瓜容易吗?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忙,你去帮过一次吗?还好意思来要钱!”
听王晓明这样说,刘翠兰也生气,但声音却不敢像平常那样尖锐,“不是盖房子没钱吗?俺也只是借来用用,再说了,卖西瓜的钱你交学费也用不完啊!”
“用不完也不给,那西瓜是俺嫂子辛辛苦苦种的,她嫁到咱家几年连件衣裳都没添,俺想让俺嫂子添几身衣裳!”
刘翠兰气得瞪起了眼睛,却被王海超瞪了回去,赶紧说,“小明说的对,西瓜是春桃辛苦种的,是该添几身衣裳!”
“一个干活的庄稼人,做啥衣裳?不露屁股就中了!”刘翠兰嘟囔道,但声音并不敢提高。
再说周志军,他娘那天给他提了周招娣的事情,他也没当回事,而周招娣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吃不香睡不着。
周招娣比周志军小两岁,虽然都姓周,但已经出了五服,是可以结亲的。
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上了周志军,那时候也找媒人提过,但周志军不愿意。
后来周招娣就嫁到了王庄公社,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抱养了一个孩子。
两年前,周招娣的男人病死了,抱养的那个孩子也掉进河里溺亡了。
一连串的打击让她痛不欲生,都快成神经病了。
丈夫和孩子死了,婆家人也容不下她,周大拿两口子就把她接回来了。
这两年也托人给她介绍对象,一直也没有合适的。
那天中午干完活,她和妹妹周盼娣在河里洗澡,她差点淹死,是周志军救了她。
那颗尘封多年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她娘明白她的心思,已经向周大娘透信了,但周志军那边一点回应也没有。
周招娣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她决定主动出击。
她想,周志军也四十岁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了,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天晚上,周志军从瓜地里回来,走到打谷场旁边时,周招娣突然从麦秸垛后面走了出来。
“志军哥!俺有话对你说……”